高木警官並未察覺旁邊那道古怪的目光,他低聲對江夏道:“我剛纔還想,或許兇手其實是秋冬兩人當中的一個,那而位倒黴的甲本先生只是一個幌子……可是剛纔我聯繫了出入境管理局,那邊的資料顯示,一週前,真的有一位‘甲本高士’先生回國了!”
“我們查到了他入住的酒店,但等趕到的時候,他已經退房。”高木警官嘆氣,“好在那裡有不少他遺留的物品,經過排查,我們成功找到了上面遺留的指紋。”
江夏抿了一口咖啡,學着電視劇裡那些年邁警官的模樣,沉穩問:“比對結果怎麼樣?”
“跟春山先生和夏川先生的死亡現場留下的指紋一致,兇手應該就是他了。”高木警官又翻出一張照片,“另外,我們還調取了酒店的監控——這是那位甲本先生登記時留下的影像。”
江夏低頭看去,就見照片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專心在註冊表上填寫着什麼。
“年紀這麼大?”安室透有些意外,他看看照片,又看向不遠處的冬木隆三郎,“不是說這是你的同學嗎,可他看上去倒像是比你大了二三十歲。”
“他確實是我們的同齡人啊。”秋葉女士和冬木先生對視一眼,也走過來看了看照片。
看到上面的“老人”,兩人心情複雜:“他本來就長得顯老,沒想到頭髮白了以後竟然變成了這樣……”
高木警官嘆了一口氣:“聽那家酒店的服務員說,甲本閒聊時說過自己得了一種不治之症,餘下的生命已經不多了。”
“原來如此。”聊起動機,目暮警部就不困了,他摸摸下巴,經驗豐富地推測道,“一定是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後,甲本回顧自己的一生,然後對自己年輕時的人生轉折點越想越憤怒,於是最終他決定放下一切,回國復仇。”
“復仇?”秋葉女士和冬木先生臉色發白,“都過去十年了,至於這樣嗎……大家就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怎麼補償?”
和兩個瑟瑟發抖的人相比,警方的心情倒是還算愉快。
“沒想到這次這麼順利就找到了真兇。”目暮警部看看江夏,又看看安室透,面露惋惜:難得拐來兩個偵探老弟,可居然沒有用到……這還真是讓人不太習慣。
但不管怎麼說,事已至此,後面該做的事已經很明顯了。
目暮警部看向自己的部下們,佈置任務:“保護好這兩個被兇手盯上的人——另外,儘快找出那位甲本先生。”
……
一直到走出警局,安室透還有些茫然。
安室透:“……”就這麼結束了?
早在看到江夏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一整天腥風血雨、一刻不停地遇到案件、時刻被警方當作重大嫌疑人的準備,可現在……
雖然確實遇到了案子,但情況卻似乎和他預料的完全不同——這起案子簡直跟他毫無關係,除了最開始充當了一下“負責找江夏過來的工具人”,後面他完全只是一塊背景板,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管是警察還是嫌疑人都懶得多看他兩眼。
“怎麼回事?”安室透不僅沒能因此放鬆,反倒倍感警覺,“江夏的事件體質沒有生效就算了,烏佐居然也毫無動靜,難不成這起案子裡的春夏秋冬,真的只是一場單純的巧合?”
“還是說烏佐是在反其道而行之,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我,我是否會被捲入案件,全在他一念之間?”
“老闆。”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打斷了他越繞越混亂的思緒。
安室透恍惚着回過神,看向江夏。
望着這張熟悉的臉,他本能想來一句“我今天還有事,你先自己吃飯去”的託詞,然後鑽進車裡一溜煙遠去……
然而在他開口之前,江夏卻先道:“我今天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安室透:“???”
在他越發茫然的注視下,江夏朝他揮揮手,俯身進了街邊的一輛出租車。
車門砰一聲關閉,隨着司機一腳油門,那輛車一溜煙遠去。
“……”
安室透站在街邊的尾氣裡,看着那輛越走越遠,最終消失的車。
沉默許久,他緩緩擡起手,掐了一下自己。
“嘶……不是做夢。”安室透陷入沉思,“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撞邪了?”
……
剛纔警方忙碌調查資料的時候,諾亞也忽然有了一個新發現。
這個沉迷於網上衝浪的鬼開開心心地告訴靈媒師主人,今天醫院的住院名單裡,出現了一位熟悉的“山田先生”。
“伏特加去醫院的路上居然沒出事?”
江夏嘆了一口氣:“他的事件體質果然還不夠強。好在愛爾蘭之前突發奇想,弄了個什麼聯盟,否則昨天,我們還真的未必能有那麼多收穫。”
鬼們看着豐滿的庫存,後怕地發出了贊同的聲音。
不管怎麼說,親愛的同事入院,肯定要去探望一番。
江夏讓司機開到公園,先去那裡取回了自己的摩托,然後騎車去了花店,挑了一束潔白帶着香氣的風信子,讓店員包好。
“可惜店裡沒有香草。”江夏捏了捏柔軟的花瓣,頗感遺憾,“不過都是白色有香氣的花,四捨五入也差不多——以花喻人,希望他拿到以後能多掉點冰激凌,不要辜負我對他的期待。”
帶上這束花,江夏心情很好地來到了米花綜合醫院。
然後收到了一則不妙的消息。
“山田先生?他剛剛轉院了。”
小護士對江夏道:“黑山醫生說這裡太過繁華,不利於病人的心理健康,那位山田先生似乎也不太喜歡這裡。所以前不久,他們一拍即合,去了另一家跟我們有合作的郊區醫院。”
江夏:“……”
……
另一邊。
東京郊外的四季川峽谷。
負責保護證人的高木警官氣喘吁吁,跟在秋葉女士身後,費勁地往山上攀爬。
“這地方是不是有點危險啊?”他看着越來越不妙的海拔,以及陡峭的臺階,忍不住發問,“伱都被人盯上了,爲什麼還要出門,就不能等抓到兇手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