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b·e二樓的咖啡館,其裝潢也是相當契合b·e的總體風格的。踩着迴廊柔軟的暗棕色地毯走進咖啡館,讓人馬上就能注意到的是懸掛在整個咖啡館中心之上巨大的玉石水晶吊燈,暖黃色的光暈襯着通透的水晶反射出熠熠閃光。
咖啡館主廳大概能同時容納七十人享受的大小,靠窗的一側還有磨砂玻璃隔出的半開式包間。亞光色澤的犀牛角紋理地磚很好地把整個空間襯托出一種簡約低調的歐式奢華。
在最南側的階梯處,穿着禮服的樂師們現場演奏着悠揚的曲調,爲數不多的幾位顧客也十分享受這般安靜典雅的氣氛。而這樣的氛圍讓尾隨而至的幾個孩子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安靜了下來。
風間砂紀徑直走到靠柱子最近的桌前,動作自然地拉開米色靠椅坐了上去。很顯然,風間砂紀享受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慢悠悠地翻看起來。她這架勢就是打算在晚飯去餐廳前的時間,全都在這裡打發。
“吶,我們真的要一直待在這裡麼?”耐不住靜的小島元太沒一會兒就有些煩躁起來,可礙於靜雅的氛圍,他把手靠在嘴邊不敢大聲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問着。對於一個喜鬧的孩子來說,處在這樣安逸的氛圍裡難免會壓抑得難受,“一直在這裡很無聊誒。”
幾個孩子的表情都如出一轍的表現得不太情願。柯南看了看錶情有些小糾結的孩子們,又瞟了眼淡然隨意翻閱着菜單的風間砂紀,就他一個人這麼被夾在兩方之間,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風間砂紀始終是沒有顧及別人的習慣,在推薦的經典紅茶和錫蘭紅茶之間斟酌了許久,她還是點了份她永遠不會膩味的錫蘭紅茶後,才放下菜單把注意力轉了回來。她把手肘支在桌上,下巴抵在交握的雙手上。對上坐在自己對面的吉田步美望向自己閃着請求意味的大眼睛,她不禁頓了頓。
對於小女孩,尤其是吉田步美這樣萌軟可愛的類型,任誰都沒有抵抗力,就連風間砂紀也情不自禁地柔下了語調開口問道:“怎麼了?”
“真瀨佳,真的要一直在這裡麼?”小女孩特有的綿軟聲線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出來格外得令人憐惜,讓人聽了根本說不出逆着她意思的話。
風間砂紀還沒想好該給予肯定還是否定的答案,她正前方的那間半開式包間內傳來的爭吵聲把她的思緒完全打亂。咖啡館原有的祥和就這樣被打破了,包間內狠狠拍桌的巨響在小提琴的協奏曲調之中顯得異常突兀。
“……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事了!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中年男子低沉慍怒的聲線伴着杯子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音,清脆的聲響彷彿響應了二人決裂的合作。緊接着,穿着黑色正裝的男子怒氣衝衝地從包間裡走了出來。
那男子擺着張臭臉,就算隔了一段距離的風間砂紀也感受到了他那強烈的怒意。由於走得太急撞到了正巧託着餐碟的服務員。
帶着怒意的力道加之又是突然發生的,踩着的黑色細高跟制服鞋的服務員根本沒有心理準備,身體一歪,她便直接身體後傾,腰部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慣性掀翻了手中的餐碟,上面的咖啡被打翻,還散發着騰騰蒸汽和醇香的咖啡盡數灑在了中年男子黑色的西裝之上。
這一瞬間,中年男子就像被點着了炸藥一樣,瞬間爆發。他也懶得顧及什麼形象,指着服務員的臉就高聲破口大罵。話罵得很難聽,服務員也依舊半低着頭,伴着中年男子每句話停頓的地方,恰到好處地不停道歉着。
許是因爲咖啡館內所有人的注意都轉移到了中年男子的身上,他又惡狠狠地低吼了句“bitch”後,甩手轉身出了咖啡館。
鬧劇一般,風間砂紀等人就是不明真相的圍觀者,默默地看着整件事的發生直到最後的平息。
門口早沒了中年男子的身影,風間砂紀轉頭把注意投向了包間裡剩下的那個人。比起離開的那個像炸開了一樣的中年男子,包間裡的那位似乎根本沒有受其怒火的影響,反倒安安靜靜地坐在原位。
磨砂玻璃恰好擋住了那人身體的大部分,風間砂紀看到的只是穿着灰色西服的手悠閒地拿起了桌上唯一沒有被推到地上的玻璃杯,然後朝他自己的方向送過去,像是在喝水。
“大姐姐,你沒事吧?!”三個熊孩子一窩蜂地跑向那個女服務員的位置,幫着忙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服務員別在胸前的鍍金邊工作銘牌上寫着她的名字,佐井裡奈。
“這些是我的本職,我來做就好了。”佐井保持着職業性的微笑推拒着孩子們的好心,甚至是說話的語調,都是相當機械化的沒有應有的情緒波動。只是嘴角僵硬的弧度,掩飾不了剛纔撞擊帶來的無法忽視的疼痛感。
對於包間裡的那個人,風間砂紀特別好奇起那人到底是何模樣。她有些在意地站了起來,向後退了幾步,找了一個可以看清包間內部的視角。
包間內的桌上擺着一疊文件,文件上被先前中年男子打翻的茶水給沾溼,茶水的顏色就在雪白的紙質上暈開。而裡面那位穿着灰色西服的人拿起那疊文件,抖了抖落在上面的瓷杯碎渣。順着那隻手往上看,當看清那人的面容時,風間砂紀震驚得渾身都抖了一下。
微微有些銀絲的鬢角,眼角藏不住的魚尾紋,嘴邊掛着虛假僞善的微笑。
這張臉風間砂紀再熟悉不過了,令她揪心好久的面容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忍不住地皺起了眉,身體有些微微發顫。那個令人噁心的笑用這張臉擺出來,真的是夠了!
“怎麼了?”意識到風間砂紀有點不對勁,柯南把注意從佐井那裡收回來,略微擔憂地看向風間砂紀隱約透着不安的臉。
風間砂紀沒有說話,目光暗沉的眸子緊緊盯着包間的方向,兩彎細眉在眉間蹙起。柯南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在看清包間內那人的面容之時,他表露出的震驚絕對不亞於風間砂紀。
——西井?!
“老實說,真想撕了那個人的臉。”想看看那副皮囊下面究竟長着一副怎樣的面容。風間砂紀低低地說了這麼一句,語氣相當不善,言語之中壓抑着幾絲憤怒完全能從她身上散佈的低氣壓感受出來。
“你別衝動。”柯南握住風間砂紀的手腕,感受到後者有些僵硬的身軀時他略微愣了愣。
大概可以想象得到風間砂紀此刻的心境,西井死了之後她情緒低迷的那幾天,他完全可以理解西井對風間砂紀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而那個依然活躍在風間家扮作西井的人,對風間砂紀做過些什麼風間砂紀自己也心知肚明,這筆賬她記着,她可不是什麼慈善家,所以不可能不恨他不想找機會從他那裡報復回來。
“我沒有。”嘴上雖然這麼說着,風間砂紀還是十分不甘地把手緊握成拳,嘴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對於風間砂紀的第一反應會是否認,柯南表示已經習慣了。略微無奈地嘆了口氣後,他又重新把思緒轉到了那邊那個人身上。
和風間砂紀一樣,柯南同樣很在意那個此刻以西井形象出現在這裡的男子,不單單因爲想揭開他的真實身份,當下他與那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所謂的合作,柯南同樣很想知道真相,畢竟這個假西井從一開始就是個危險的存在。
二人無言間,包間裡的那個西井已然站起身,將那疊被茶水沾污的文件塞進了手邊暗灰格子花紋的公文包裡。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有些褶起的衣裝,以相當正式的步伐筆挺着腰桿,一步步從包間裡走出來,鋥亮的黑皮鞋在地磚上敲出一陣有節奏的響音。
在離開咖啡館前,他那雙因笑容而半眯着的如同老狐狸一般的眼睛很快地瞟了一眼佐井裡奈,留給她一個看似意味深長的眼神。而佐井似乎是對上了這個眼神,身體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像是默許了什麼,隨即她又輕輕地點了點頭,幅度小得讓人察覺不出。
少年偵探團的三個孩子並沒有注意到那兩個人的一剎那的對視,更沒有看到西井。這樣倒也是不錯的,如若孩子們看見西井,指不定會興致沖沖地上去打招呼,考慮到最糟糕的情況,說不定他們可能就會因爲這個而被扯進不必要的麻煩裡,畢竟那個西井已經是個冒牌貨了。
柯南也並不打算當着孩子們的面直接向佐井問出“姐姐你認識剛纔那個叔叔”或者“佐井姐姐和那個叔叔是認識的麼”之類的問題。在孩子們回到原來的座位上,他藉着上廁所的理由裝作閒聊的模樣跑去找佐井裡奈搭話,只是被後者工作期間還有事務給擋了回來。
碰了壁回來的柯南拉開椅子,坐了上去,頹着張臉長長地嘆了口氣,注意到身邊風間砂紀投來的眼神,他挑眉挑眉沒好氣地說道:“笑什麼啊……”。
“啊嘞?真瀨佳有笑麼?”之於柯南的抱怨,吉田步美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遍風間砂紀的臉,至始至終沒有在她的臉上找到微笑的弧度。
“嘛……算了。”柯南也放棄在風間砂紀那張表情細胞壞死的臉上能找出什麼不一樣的表情,只是在對上她那雙平靜卻又深沉的眸子時,柯南的第一感覺就是對方在笑。
風間砂紀又給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些茶水,大概是有些分神,杯中的茶水超過了七成滿,她嫌棄地皺了皺眉馬上頓住了手停止繼續傾倒。
“工作期間禁止閒聊,很正常的規定。不過,換班之後你可以考慮去問問。”風間砂紀淡淡地提了一句,說着,她便把茶壺輕輕地放回瓷架,瓷臺上閃動的燭火正好爲之加溫。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元太耐不住地打斷道,“完全聽不懂。”
“嘛……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去和毛利大叔他們匯合了吧。”光彥看了看手錶,示意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五個人相互知會地點了點頭,走出了咖啡館。柯南在門前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回望了一遍身後西井離去的那個方向,心緒不由沉了沉。
“柯南,快點啦!”
“你好慢啊!”
“噢,來了。”
穿過柯南大大的眼鏡,風間砂紀看到了他越發銳利的眼眸,沉着的眼神仿若將看穿一切。這是面對事件纔會燃起的光芒吧,讓人覺得可靠的光芒。
說起來,我快考試了_(:3」∠)_
好吧我本來就更得很慢,還是感謝願意等着我更新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