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回到平川

19 回到平川

玫瑰等人在平野沒有查到任何關於十年前那輛桑塔納是否經過這裡的線索,於是他們便趕赴平川。到達平川已是中午,考慮到交管部門午休,他們來到了上次走訪過的那家飯館。

“你們真的回來啦!”老闆娘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劉警官感覺老闆娘似乎話裡有話,問道:“怎麼,不歡迎嗎?”

老闆娘說:“不是啊,就是昨天的事兒,我見到以前的老闆了。你說怎麼的,我和他提起這個事兒啊,他說不是九個人。”

景袁說:“難道是你記錯啦?”

老闆娘說:“不是啊,我沒記錯,飯館裡是九位,他說外面還有一位沒進來。”

“爲什麼沒進來?”

“他們是自費午餐,在飯館裡吃比路邊要貴一些,所以,有個特摳門的人,去路邊吃混沌了。”

景袁說:“哦,是這樣!”

玫瑰插話道:“請問,在那前後,是否見到過一輛白色的桑塔納?”

老闆娘搖着頭,說:“沒有,沒注意。”

從飯館出來後,玫瑰說:“完了,這裡也是十個人,我們的推理都白費了。”

劉警官想了想,說:“沒有白費,這對我們更有利了。”

景袁說:“是啊,也就是說,在Q市有十個人坐在中巴上,而不是九個人。”

玫瑰眨了眨眼,說:“如此一來,兇殺豈不是與桑塔納無關了嗎。”

劉警官搖着頭說:“不對,這輛桑塔納來歷不明,再說,那兩個怪人的行爲舉止也十分可疑。”

玫瑰分析道:“我有個疑問,這第十個人在平川出現了,就是說,他是在Q市上的中巴車。那麼,爲什麼在當年的調查中沒有反應出這個人呢。”

劉警官接道:“我記得,當時有這樣一個細節,旅行社說可能有十人失蹤,然而,在我們逐一確認的時候,首先是有一對夫妻說他們因爲家裡有事去不成了,就把名額給了朋友,這個事情後來得到了證實。還有一個人,姓什麼叫什麼我想不起來了,他也是說有事沒去成,對了,好像是病了。因爲是失蹤麼,所以,少一個人總比多一個人要好,因此,就確定爲九人失蹤。”

景袁說:“現在的問題是,中巴車上肯定有十個人了,而失蹤人數是九人,找到的屍骨也是九具。那麼,是不是說,這第十個人就是兇手呢?”

劉警官說:“一個人殺掉九個人,這基本就是無法想象的。能是什麼深仇大恨,讓這個兇手對同行的九個人下此毒手呢?”

景袁說:“這就要從殺人動機上來考慮了。”

玫瑰說:“謀財害命。”

劉警官說:“可能性不大。同爲外出旅遊者,在一個小荒島上,又是一對九,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景袁說:“桑塔納。如果桑塔納上的兩個人同爲兇手呢?”

玫瑰說:“不要忘記,遊客登上游艇後,桑塔納就離開仙島湖了。”

景袁說:“那麼,說來說去,兇手還是這第十個人啊。”

這時,玫瑰打開兩份表格,對照着看了半天,說:“這第十個人應該叫鄭力友,旅行社的原始名單上有他,而失蹤人員名單上沒有。”

劉警官說:“是的,是的,就是這個人,就是他說有病沒去成。”

玫瑰說:“值得懷疑,既然那對兒夫妻去不成能把名額給別人,他爲什麼要白瞎這樣一個名額呢,這是其一,其二,如果這個鄭力友確實沒去,那麼,這第十個人還能是誰呢,我想象不出還有一個與傳銷無關的其他人混跡其中。”

景袁說:“有,那對沒去的夫妻不是將名額給了別人嗎?”

玫瑰說:“問題是那兩個人也死了。所以,我不得不懷疑這第十個人,鄭力友。”

景袁說:“如果這個鄭力友就是兇手,那不是太明顯了嗎?”

劉警官說:“不明顯,因爲他說沒有去旅遊,所以當時沒查他。”

玫瑰說:“我很不懂,姑且按着當時的說法,是九個大活人失蹤了,警方爲什麼不深入調查一下呢?”

劉警官解釋道:“是我們大意了,因爲在當時,最初只是人員去向不明,所以,沒有進行認真的核實,也沒有進行深入的調查,這是我們的重大失誤啊。”

景袁說:“看來,他也是利用了這一點,矇混過去了。”

劉警官說:“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鄭力友非常可疑。”

玫瑰問:“那麼,我們下午是否還去交管部門呢?”

劉警官說:“當然要去了。”

飯後,玫瑰一行來到了平川交警支隊。經過反覆詢問,一位老交警說:“你們等等,我記得有這麼一件事情,貨車翻到了山下,有,但細節想不起來了。這樣吧,我幫你們查查檔案,那次事故的卷宗應該還保留着。”

十幾分鍾後,老交警回來了,手裡拿着一個檔案袋。

檔案的內容大致如下:

93年7月3日夜,在一號盤山路的中段(平川與平野之間)發生了一起貨車墜山導致車毀人亡的事故。我交警支隊在4日早晨接到報案,到達現場後,發現路面上有一長四米,寬兩米,深一米的不規則缺口,貨車翻在二十米深的山下,車體的三分之二被自身滿載的碎石以及少量的路基石塊掩埋……當時有交警認爲此缺口是此前的暴雨造成的,但經過現場勘察發現,路基斷層下方有明顯的人爲痕跡並發現少量爆破殘留物。通過對殘留物的分析,證明此坑確屬人爲,是爆破和鐵鏟類工具造成的,屬於人爲破壞。奇怪的是,交警在現場發現了兩個不屬於貨車的危險警示牌。經專業人員認定,此警示牌系日本豐田系列車的配套用品。經分析,這兩個警示牌可能是先於貨車經過此處的豐田車發現了缺口後,好心擺放在那裡的,只可惜,貨車司機粗心大意並未注意到。

從交警支隊出來,劉警官說:“那輛中巴車就是日本豐田麪包車。”

玫瑰說:“這個大坑果然和中巴有關。也就是所,製造此坑的人,其謀害對象就是中巴車,可偏偏中巴躲過了這一劫,並且,還在那裡放了兩個警示牌。呵呵,有意思了。看來,桑塔納又派上用處了。”

劉警官說:“日期和時間都對上號了。不過,有一點你們是否想過,如果鄭力友是嫌疑人,那麼,他也在那輛中巴上,如果出了車禍,他不是也完蛋了嗎?”

玫瑰說:“哦,這倒是個問題啊。”

景袁說:“讓我想一想。那個老闆娘說是九個人,而她的老闆又說外面還有一個。那麼,這個人爲什麼在外面,爲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用餐?可不可以這樣考慮,這個人是乘坐桑塔納離開平川的。”

劉警官說:“這種可能也是存在的。”

玫瑰說:“我不這麼認爲。既然中巴留下了警示牌,就說明他們發現了那個大坑,也可以說是遇到了險情。那麼,在他們遇到險情的時候,這第十個人不在車上,就算他在桑塔納上吧,而此前,這個人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中午又不和大家一起用餐,接下來又遇到了險情,那麼,當他再回到中巴上來的時候,人們不會不懷疑他嗎?還有,從仙島湖那邊王三兒的描述來看,中巴與桑塔納在路途上似乎沒有相遇過纔對。”

景袁想了想,說:“是啊,十位遊客同時見到了那兩個怪人,他們之間並不相識,而且,他們的車停在同一個停車場,所以說,中巴和桑塔納確實沒有相遇過。”

劉警官說:“那兩個怪人是化了裝的啊。”

玫瑰說:“正因爲他們化了裝,才更容易引起大家的懷疑,如果他們在中途見過面,這種化裝反而會暴露他們自己。難道大家的眼睛都那麼差嗎?什麼意思啊,你們兩個在這裡裝神弄鬼嗎?我的意思是說,中巴車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桑塔納這回事,換句話說,我們所說的第十個人,也就是兇殺嫌疑人,他根本就沒上過桑塔納。因爲那會很特別的,是很容易引起大家懷疑的。爲什麼有豪華中巴不坐,還要去坐別人的桑塔納?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難道他不是遊客嗎,不是遊客爲什麼又和遊客混在一起?險些出車禍的時候你不在,要殺人的時候你來了。想想看,大家準會扁了他。”

劉警官微笑着說:“話也不能這麼說,誰知道他要殺人呢?路上遇險也可以解釋爲意外事件嘛。”

景袁說:“那個人叫什麼來着,對,鄭力友。我同意玫瑰的說法,他可能就是第十個人。爲什麼這樣說呢,首先,他爲什麼不去免費旅遊,真的病了嗎,什麼病,他到底是去了還是沒去?別人不去可以找人替代,而他乾脆就沒去,真的沒去嗎,他是傻瓜嗎?那幾天他在哪裡。另外,你們不覺得這第十個人有些鬼鬼祟祟的嗎?”

劉警官說:“你們說的對,回去,先查鄭力友。當然,也不能放過那對夫婦,難道他們對死亡有預感嗎?另外,必須追蹤舒安公司的傳銷組織者,查找那輛桑塔納和那兩個怪人。”

玫瑰說:“這樣一來,仙島湖的專案組一定會落在我們後面的。”

劉警官說:“他們昨天就和Q市公安局取得了聯繫。我想,我們局,我的戰友同志們,已經開始動作了。”

玫瑰皺了皺眉,她本想說,動作了又能怎樣?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景袁說:“我又想到一個問題,偷渡的說法出自哪裡呢?”

劉警官回憶道:“應該是舒安傳銷公司吧。”

景袁說:“是否有這種可能,遊客們本打算偷渡,他們都攜帶着鉅款,兇犯的動機就是謀財害命。”

劉警官說:“現在看來,只要認真分析一下,就會明白,偷渡是最沒有可能性的。”

玫瑰說:“是的,偷渡說的漏洞非常之大。首先,既然想偷渡,還遊山玩水幹嗎?沒那個必要嘛。還有,那對兒臨時替代了那對兒夫妻的人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去參與偷渡啦?鬼才會相信啊。再說,我非常不相信我的嬸嬸會拋下自己可愛的兒子和叔叔不管,把磨破了嘴甚至去騙人才掙來的錢帶出去偷渡!我不信。”

景袁說:“偷渡說確實存在十分明顯的漏洞,可當時爲什麼沒人懷疑這一說法呢?”

玫瑰說:“責任,是責任。”

劉警官說:“其實當時還有其他說法,比如被外星人俘虜等等。最主要的是,湖面上沒有發現任何失蹤人員的物品啊,這就給一些荒唐的說法提供了存在的條件。”

玫瑰說:“這到底說明罪犯狡詐呢?還是說明人民……人民大衆愚蠢?”

景袁說:“哈哈。警察也是人而不是神,對於比較複雜的犯罪,警察必須依靠老百姓,很多案件的偵破都說明了這一點,如果沒有知情人反映情況或線人的舉報或民衆提供線索,破案一般是很難的。沒有哪一個警察會像推理小說中的偵探那麼嚴謹。”

劉警官說:“那些推理小說私家偵探什麼的,多數都是胡編亂造,胡扯,現實辦案中並不存在神探。”

玫瑰說:“你的意思是,我們此刻也是在胡扯?”

劉警官說:“不,我是說,在小說中,會把推理的作用誇大,其實,再縝密的推理,在現實當中也是靠不住的。”

玫瑰說:“這種說法有待探討。”

劉警官說:“實際上,案件的偵破主要是靠線索、證據和經驗。”

玫瑰說:“還有想當然和刑訊逼供。”

劉警官說:“不,還要靠科技手段,還要了解犯罪心理學等等。玫瑰啊,你似乎對警察有偏見哪。”

玫瑰說:“沒有,我只是疑惑,他們爲什麼要在十年後纔開始‘動作’。”

劉警官慚愧地說:“你說的他們也包括我。我不想辯解,我說過了,這中間是有很多複雜因素的。”

玫瑰說:“也就是說,你們中缺少那些善於推理的人。”

景袁說:“必要的推理可以指明偵破的方向。”

劉警官無奈地點點頭,表示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