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遍世界各地的安揚,見識面廣,他製造了很多共同話題。年輕人們都有不想被束縛的心,他的眼界遼闊、廣泛見聞,對他們有着無窮的吸引力。
話題投機,時間在悄然流逝。年輕人顯然沒有過癮,阿西木主動邀請道:“來自遠方中國的朋友,能夠邀請你們上門做客嗎?”
安揚正要考慮,阿西木繼續道:“請放心,我們的生活絕對不是你想象的宗教保守。我們可以開派對,我們也會歌舞慶賀,甚至有自釀的飲料。”
安揚便不再推卻:“謝謝你的邀請,我們願意去做客。”
“太棒了!”阿西木喜形於色,跳了起來:“我得告訴其他朋友,我們這兒即將來兩位中國來的貴賓,我們要開派對慶祝!”
爲結交到新朋友的而興高采烈的阿西木,收拾東西后便熱情帶上他們前往停車場,他開一輛伊朗國產的霍德羅汽車,請他們上車。
其餘年輕人也有自己的車,三五個擠上車,吆喝着目的地後便開動,風格仍舊是伊朗式:一檔便給地板油,粗狂的掉頭和急轉,匯入車流中。
外人無法從國產車低調的外表中,能想到它這麼玩竟然能有推背感……安揚打趣道:“你們國產品牌的汽車質量真得過硬啊。”
阿西木並不介意討論:“伊朗的國產車、油都便宜,我們還沒出社會一般不追求好車,能夠開動,耐用的就行。”
“但你應該買個空調正常的。”副駕駛的海麗耶說道,她是阿西木的女朋友,一個大大咧咧的姑娘。
“我說過我能自己搞定。”阿西木狡辯道。
“你說了好多次,可每次都見你提着開水去泡茶。”海麗耶鄙夷道,但這股悠閒在伊朗很常見……
“海麗耶!有外國朋友在呢。”阿西木臉紅女友的拆臺。
海麗耶擰他耳朵:“那也是你的錯!”
倆小情侶的打鬧,惹得一車人都笑了。
他熟練地在公路上見縫插針,繞開了繁忙的路段,先找了一家商店,解釋道:“順路買些聖誕禮物,歡迎你們一起來。”
安揚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伊朗處處充滿着對他的吸引力,就比如現在這一幕:他們正在商店裡挑選聖誕禮物。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中,西方人的聖誕節即將來臨了,但說實話安揚只在阿聯酋、土耳其這些西化的國家,見到這一幕。
沒想到被西方制裁,有着嚴重反美情緒的伊朗,也會這麼玩。
阿西木看出了他目光裡的稀奇,瞭然道:“這是我們很常見的休閒方式,我們的領導人還用‘推特’發過聖誕賀詞呢。”
安揚點點頭,渴望更開放和世俗化的觀念,並沒有因爲革.命而斷絕在年輕人身上,這畢竟是社會進步的使然。
哈絲娜也買了上門做客的禮物,將車尾箱塞得滿滿的。阿西木把他們帶回自己的家裡,開門請客:“請隨意,我父母正在外出,這幾天將是自由人的天下!”
脫了鞋子,踩在手工縫製的波斯地毯上,安揚獵奇的目光打量着房子,裝修不錯,現代化的同時融合着本土風情。
“請坐請坐!”熱情的海麗耶端上了一大盤水果,“伊朗的水果很豐富,香甜多.汁,希望你們喜歡。”
“怎麼能少得了紅茶呢?”阿西木就像海麗耶車上形容的:拎着熱水瓶,閒着沒事幹就開水泡茶了。
波斯人在悠閒時對紅茶的執着,不一般啊……安揚笑着接過了茶杯,品嚐了幾口,阿西木的小夥伴們不斷到來。
“他們一聽說有中國朋友做客,就全部擠來了。”阿西木連着好幾次跑去開門,一幫青年男女涌了進來。
而且都格外活躍的,想要跟他們拍照——安揚的第二個印象,他們總是喜歡跟外國遊客拍照,且樂此不疲的重複。
拍完照,交換了社交賬號後,男女們各自落座,女性的頭巾終於解了下來,露出了她們該有的風華正茂。
因爲外出只允許露臉的緣故,愛美的姑娘都喜歡在臉上下功夫,濃妝豔抹的讓人渴望去了解頭巾背後的更多風情。
也正如他會回味披上頭巾的哈絲娜一樣,親手被自己揭開的神秘,那展現的嫵.媚,讓男人很有成就感。
彷彿能感應到他現在的心思,哈絲娜挪到他身邊,靠近了抱他手臂,拿起削皮的水果喂到他嘴邊。
海麗耶肉麻了:“喲!看看你們這一對!”
哈絲娜露齒笑,熱辣紅脣點綴着她的異域風情。
走神間,廚房方向傳來歡呼聲,阿西木抱着一大瓶不明液體走出來,臉上洋溢着笑容:“我們只對要好朋友派對準備的節目——噓!”
阿西木噓聲示意大家小聲點,走到滿臉狐疑的安揚面前,打開蓋子,一股熟悉的味道飄來。
安揚猜:“自釀的酒?”
阿西木點頭,也不忘提醒:“出了門你們就得忘記乾淨,我可不想挨鞭刑,即便是我認識的人裡,都有人偷偷這麼做。”
安揚笑了起來:“請放心,這是朋友應該做的。你們如果要用宗教來定義我的話,我就是安派的鐵桿支持者!”
人們鼓掌,很認同他說的話,安揚確實對胃口。便有好奇孩子問了:“中國有威士忌和啤酒嗎?”
安揚給他們開眼界:“我們對酒精這方面沒有限制,酒肉隨便吃。當然我們都提倡成年後再接觸酒精。”
他們都露出了羨慕眼神:“就像西方電影上的那種生活?”
安揚笑着:“可以這麼過,但一般沒有那麼誇張。與在這裡的生活相對比,我那邊算是非常隨意的。”
阿西木在家裡就沒有顧忌了:“說白了我也不喜歡,我有幾個朋友的父親曾經去中國生意,你知道他們怎麼過的嗎?”
人們都笑着看向故事焦點的阿西木,他站到人羣面前繪聲繪色:“他們對招待的中方人員說,酒隨便來,除了驢肉什麼都吃!”
“哈哈哈。”男人女人都笑了起來,儘管是個老故事。
安揚也在捧腹,這幫波斯人啊。
阿西木就說現實的:“其實我們和沙特不一樣,沙特人的信仰是真心的信仰,而我們的信仰是國家要我們信。你問問在場的朋友,有誰做禮拜的?”
安揚目光掃過去,不是搖頭就是聳肩膀。
他便確定了方纔校園裡,衆人笑而不語的答案:“如果安派能夠帶來世俗化,你們願意追隨它嗎?”
“像土耳其?”海麗耶問。
“是的。”安揚肯定的,“並且安派是包容開放的,你可以繼續保持虔誠的生活方式,你也可以讓自己更加世俗化,你們應該知道薩拉丁吧?”
他們都瞭然的點頭:“十字軍的毀滅者。”
安揚說下去:“薩拉丁的時代,宗教是何其的寬容和開放,各項文化昌盛繁榮;同期的基督,簡直是沒開化的野蠻人,學者、女巫、科學家統統送去燒死。”
人們都停了下動作,看向他。
安揚把話說明白:“我這麼說是想證明,沒有長久正確的觀念。就像綠教曾經文明,基督曾經矇昧一樣。只有善於改變,追求進步的意識,纔是先進的。”
在場多是大學生,思考着背後的深意,阿西木終於問了:“請問您的信仰是?”
在大家的矚目下,安揚正了正神色:“我是安派的。”
答案有些出乎預料,但細想也在情理之中。除了教徒沒有人會關心這方面,世俗化的安揚帶給了他們更直接的衝擊。
安揚的坦白,讓阿西木也想分享:“先生你肯定是有身份和文化的人,我就想針對ysl革.命說話,當年因爲爲貧富差距和腐敗,人們認爲ysl能夠拯救我們,然後革.命就來了。可是現在看來,它並沒有達到我們的期望,並沒有拯救。我們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包括政府。”
“但我們也不想無端端的製造革.命衝突,看看被‘民主’光顧的國家就懂了,利比亞、敘利亞、烏克蘭……強行民主沒有好下場,我們想獲得改變,但我們不希望以激烈衝突、家破人亡的方式。”
這雖然是一小撮人的想法,但能折射.出這個國家年輕人的思想:他們渴望能夠改變,但又不會盲目的製造內部衝突。
伊朗——這個主要由波斯人組成的國家,確實與阿拉伯國家不同。但反過來說,他們的清醒,會更容易做選擇。
安揚告訴他們:“兩邊極端走的改革往往會失敗,但安派的核心無論是對虔誠的教徒還是邊緣的信仰者,都會被包容。”
阿西木大膽的問:“這一天會到來嗎?”
這回輪到安揚笑而不語了,但人們覺得可能會來臨,因爲無論從語氣、態度來說,他們都感覺安揚是個大人物。
安派的大人物都來了,變革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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