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天文二號要足足72天才能抵達目的地,所以哪怕康馳對尋找新元素的事再上心,也只能暫時擱置在一旁。
回到東陽後,康馳先把明雨晗給叫了過來,先是詢問了一下大漢硅業的情況。
在得知申城硅產業在兩天前已經正式派人接手了大漢硅業後,康馳又突然對她問道:“對於集團總經理這個職位,你有什麼看法?”
集團總經理?
聽到這個詞後,明雨晗顯然嚇了一跳。
張晴離職,集團換帥,真的要來了嗎?
集團總經理這個職位在龍騰集團,那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加上康馳又很少干涉集團的具體運作,因此內部權利大得簡直驚人。
不止是內部權利大,作爲康馳的‘代理人’,在外面同樣風光得很,不但每次都是專機出行,談項目的時候各地的領導更是熱情得不行,從張晴手中隨手敲定的一個項目,可能就能讓一個縣,甚至一個市的經濟直接起飛。
如此誘人的位置,張晴竟然真就說不幹就不幹?
不過權利越大,責任也就越大,雖然經過一輪優化後,集團的規模已經小了很多,但它依然是一個有着十多萬員工的大型集團,或許別人只能看到張晴風光的一面,但作爲經常和張晴接觸的高層管理,明雨晗其實很清楚張晴在集團高速發展的背後,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心血。
反正每次明雨晗找她,無論是白天還是夜黑,都能迅速得到迴應,這種全年每天24小時都隨時待命的工作狀態,哪怕覺得自己也很‘卷’的明雨晗也自愧不如……
關鍵是爲了鼓勵管理層的工作效率,一旦進入了集團的管理層,反而沒有了明確的加班工資,所有的加班成果只會在年終獎的績效考覈上有所體現,
如果天天加班東搞西搞,業績卻沒啥起色,不但拿不到年終獎,反而可能會降級,
如果只是老老實實完成了上級交代的任務,那哪怕業績不達標,該有的年終獎也會發,背鍋的只會是上級。
老實說,要是其它公司這麼幹估計早就黃了,
但在龍騰集團,情況稍微有點不一樣。
科研方面有康馳帶隊,管理方面有張晴負責,只要他倆配合好了,技術和發展的方向規劃沒問題,下面的人乖乖躺平別東搞西搞,對集團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因此如果沒有C的能力,卻有顆C的心,在龍騰集團只會越混越差,管理制度會教育他,實力不夠安心打輔助纔是正道。
在集團但凡敢卷的,還位居高位的,基本都是頂級牛人。
明雨晗沉思了片刻後,給出了一個很客觀的回答:“我認爲集團總經理在公司管理方面的重要性,和您在公司技術研發方面的重要性差不多。”
“下面的人只要踏踏實實幹活,能力差點都沒事,但你們的能力一定得強,而且雙方要配合好,不然集團的發展速度肯定會慢下來。”
康馳點了點頭,又問道:“你覺得你能勝任這個職位嗎?”
“我……”
聽到康馳如此明顯的暗示,明雨晗的心臟頓時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混職場的,哪個不想升職加薪?
但想到集團掌舵人的重要性,明雨晗最終深吸口氣回答道:“雖然通過這幾年的鍛鍊,管理大漢硅業這樣的生產企業勉強過得去,但管理集團這麼大的盤子,我覺得的能力還是不夠,跟不上您的節奏……”
“嗯……”
聽到明雨晗的回答,康馳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
說實話,他整天沉迷實驗室,很少關心公司管理的事情,對張晴的工作內容同樣缺乏瞭解,只覺公司不差錢不差人,應該很好管理纔對。
於是康馳做出一副考考她的表情,問道:“你覺得管理大漢硅業和整個集團,有什麼區別?”
明雨晗沉思了片刻後,又回答道:“大漢硅業是一個相對穩定,只要按部就班就能正常運營的企業,但集團整體卻是在瘋狂擴張,不斷開疆拓土的狀態,這兩種狀態給管理層帶來的事情和壓力是完全不同的。”
“您是沒看到張總整天爲新公司、新項目的落地而絞盡腦汁的樣子,我估計她平時忙得連敷個面膜的時間都沒有……咱們集團總經理這職位,我覺得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這麼誇張?”康馳不禁疑惑道,“集團不是有個顧問團嗎?”
“顧問團也不過是個輔助,真正做決定的,不還得是張總?這就跟以前皇帝批摺子一樣,雖然有着絕對的權利,雖然‘內閣大臣’已經制定了處理方案,但她做的每一個決定,依然要有自己的思考和衡量,隨隨便便就做的決定,很可能就會誤國誤民。”
“其實管理一個集團,和管理一個國家本質上都差不多,而以集團現在的規模,張總需要處理的事情,說不定比一些小國家還要多,每天需要看的文件做的決定太多了……”
聽完明雨晗的話,康馳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他對集團總經理的要求就是,管理能力過得去,能讓自己放心地當個甩手掌櫃就行了。
但經過明雨晗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他以爲的‘管理能力過得去’,其實是低了的。
或許張晴剛來的時候,因爲集團規模不大,康馳的要求也沒問題,
但隨着集團的瘋狂擴張,對管理者提出的要求勢必會水漲船高,這就倒逼着張晴需要不斷提升自己,因爲一旦自我提升的速度不夠快,就可能駕馭不住這艘巨輪。
從集團之前的狀態來看,張晴駕馭得還算不錯,雖然管理方面沒有什麼特別亮眼的地方,但至少集團好像沒有出過什麼大問題,光是這點就能看出她背後付出的努力。
想到這裡,康馳突然感覺有點小心疼了……
過了半響,康馳才緩緩的口道:“以你的看法,集團高管裡面,還有誰比較適合擔任這個職位?”
明雨晗立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還是怕說錯話?”
“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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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後,明雨晗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其實張總做得挺好的,爲什麼突然要走?就不能想辦法留住她嗎?”
康馳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
老實說,對那天的草率決定,他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後悔的,但這已經說出去的話同意了的事,讓他現在撤回,肯定是拉不下這個臉皮。
而且既然知道這個職位這麼辛苦,還讓人家留下來繼續幹,那也有點太殘忍了……
明雨晗走後,康馳又打了個電話給大漢芯業的CEO卓越文。
這是康馳備選名單上的第二個人。
他和卓越文接觸地不多,熟悉程度也低,只知道他是從哈佛經濟管理系畢業的博士,人力部門當初花了挺大的力氣才把他從M國豪威那邊挖過來。
被任命爲大漢芯業CEO的這兩年,他一開始的表現只能用普通來形容,
但隨着對環境和公司的適應性起來後,他去年給出的成績單是整個集團最亮眼的,將近三十倍的盈利增幅,一躍成了除親兒子‘大唐重工’之外最賺錢的企業。
能有這麼大的業績增幅,主要還是他的海外業務拓展能力比較強,他幾乎是憑一己之力,硬是把大漢芯業發展成了全球排名第二的CMOS影像傳感器供應商,消費電子、安防監控、汽車、智能交通、機器視覺、科學儀器、專業影像等coms傳感器應用領域的市場份額,都力壓豪威,並全面超過了叄星,
沒能超過索霓成爲第一,完全是集團上了甄選名單,有些地方實在賣不過去的原因。
隨着M國即將放棄YT戰略,長臂管轄即將結束,一個更龐大的市場還在等着他。
另外大漢芯業PC端的CPU和GPU業務也發展迅猛,只不過因爲產量還沒完全起來,國內市場都還沒飽和,因此暫時還沒到海外拓展的時候,量子芯片業務就不更用說了,獨一無二,暫時也不還能賣出去。
總的來說,卓越文的能力,還是挺契合集團以後出海戰略需求的。
聽到康馳要找他談話,卓越文立即就退掉了所有行程,當天下午就趕到東陽見到了康馳。
兩人先是聊了聊大漢芯業的情況,然後康馳才突然問他:“對於集團大的發展戰略,你有什麼看法和建議?”
大的發展戰略?
卓越文微微一愣,整理了一下思路後很快就回答道:“您讓我們集團在各個業務領域的技術都有着絕對優勢,對於一家科技集團來說,這基本上就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了,發展戰略的好壞,區別只是發展的速度快慢而已,因此戰略制定的壓力一直都不大。”
“建議的話,其實如果您不問,我一直也想提了,您不覺得作爲一家高科技集團,我們在利用金融加快發展的手段方面,還是太過於保守了點嗎?”
果然是學過經濟的,目光就是離不開金融。
實際上對於集團融資手段的保守,康馳自己當然也知道。
一直以來,他發展融資靠的都是找國家貸款這一手段,國家基本也都有求必應,因此發展根本不存在資金的問題。
但隨着國家科技大基建的項目越來越多,康馳的項目也越搞越大,光靠這個方法已經有些不夠了,康馳前段時間選擇優化部分公司也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其實除了優化資產,想要融資的手段還有很多,最簡單的就是直接上市,通過股市融資。
但老實說,康馳對股市的印象非常不好,
企業上市本來是爲了發展而向公衆籌資,然後反過來回饋給投資人的好事情,
結果卻演變成了投機倒把,大魚吃小魚的金融遊戲,
這種環境就導致真正優質的,經營狀況良好的企業,對上市都不會太過執着,
反而那些天天嚷着想着要上市、要敲鐘的企業,則大多都是在賣情懷、賣概念的不良企業,
他們上市的目的,就是爲了高位套現,割普通股民韭菜,從而實現資產的翻倍的金融遊戲,
金融機構則在裡面起到了推波助瀾,甚至‘運籌帷幄,操控大局’,跟着一起收割韭菜的作用。
反正對普通股民和踏實發展的企業來說,股市就是個坑。
關於這個問題,康馳和張晴也曾經聊過,張晴也贊同康馳不上市的做法,
在集團融資壓力不大的情況下,上市的目的就是做‘慈善’,讓更多的普通人能吃到集團發展的紅利,
但真要上市了,吃到紅利的只是那些大機構大資本,根本達不到讓利的目的,同時爲了和那些操控股價的資本打架,還得浪費大量的精力,壓根找不到上市的理由。
“其實我就搞不懂了,明知道股市是個坑,聽到的都是虧錢的例子,爲啥還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的往裡面投錢……”
“很簡單,你看看奧們的賭場有多熱鬧就知道了,現在股市裡的人說好聽點就是股民,說難聽點就是覺得自己能贏的賭徒罷了,買得越多賭性越大。”張晴當時一針見血地分析道,“而人貪婪的本性,註定了賭博的市場永遠不會冷清和落沒,而且投資本來就是賭博,總不能不讓人投資了吧。”
康馳當時笑着回了句:“這倒也是,伱當時投資我的時候,賭性也挺強的,本能嘛。”
然後就沒然後了……
收回思緒,康馳緩緩的擡頭看向卓越文。
“你覺得我們的融資手段應該激進一點?”
“如果集團還想快速發展的話,我認爲繼續擴大融資規模是有必要的。”
“展開說說。”
“我知道你和張總都比較排斥上市,所以上市的方法我就不說了,我不知道您聽過企業債券沒有?”
“沒了解過,但聽起來應該和國債差不多吧。”
“對,我覺得我們可以申請發行企業債券,直接向普通投資人借錢,支付他們固定的利息,以我們集團的實力,這絕對是穩定雙贏的模式,能讓我們的發展不愁資金,也能讓更多的普通投資人吃到我們發展的紅利。”
“聽起來不錯。”康馳點了點頭,“那你覺得利率多少合適?”
“2%—5%,這取決於您想讓利多少給投資人。”
“嗯……不過這個最高5%,有什麼說法嗎?畢竟咱們現在的大方向是減息,而且M國加息了這麼久,也才5點多,而且很快也得降下來了。”
“就是因爲M國要降,所以我們纔要高點,不止是國內的資金,我們還要把全球的資金都儘可能吸過來。”卓越文仔細分析道,“雖然這樣也會讓外資吃到我們的紅利,但企業債券畢竟是穩定的利潤率,只要我們能用他們的錢賺更多的錢,那完全是能接受的。”
“至於大方向的連續降息,那完全是爲了不讓老M拉爆我們的金融泡沫,選擇了主動搓破和消化,目前來看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鞏固成果抹平創傷,但國家短時間不能大幅度加息,不代表我們的企業債券不能,還是那句話,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實力用錢賺更多的錢,那就不會出現泡沫和金融風險。”
康馳沉思了片刻後才點頭道:“我會考慮的,那沒什麼事你就先忙你的吧。”
雖然他其實還準備了好幾種方案,但聽到康馳已經下逐客令了,卓越文自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對於康馳今天突然找他談話的目的,他其實也隱約猜到,這可能是對他的一次考覈。
卓越文走了之後,康馳又一個人思考了良久,最終還是忍不住拿起電話,找到張晴的名字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