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江城是動盪的，動盪的不得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趕在了這一年的江城。
王加一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
良久才聽到裡面傳來的低沉聲音，手裡拿着那一封還帶着點點血跡的信封，走了進去。
書房裡面沒有開燈，昏暗的不得了，黑漆漆的，王加一隻能看到那在漆黑屋子裡面的點點火星子，散發爲微弱的光芒。
還有那在空氣中隱隱飄蕩着的煙味，嗆鼻的很。
看到顧疏遠坐在那椅子裡面，指尖的微弱光芒，隱隱閃着，王加一心裡就有說不上來的難受。
老大從來不抽菸的，而那些事情，老大其實也是都不知道的吧。
可是太太她…
走到書桌前，王加一將手裡面的信，恭敬的放在了書桌上，
“老大，這是老先生臨走前留下來的信封，是給大小姐的…”
顧疏遠愣了愣，轉了椅子，將手中的菸蒂丟在菸灰缸裡面，目光落在那封信上面，垂下的眼眸中，都是說不出的苦澀和痛意。
整個書房的氣氛壓抑的不行，顧老爺子的離去，帶給顧家的是猝不及防，是隨着那些過往的往事所有的掩埋。
顧夫人聽到消息，從家裡趕到醫院，看到那已經僵硬了身體的顧父，暈厥了好幾次，至今人現在還在病房裡面。
而顧老太太坐在老宅的書房一坐也是許久，什麼話都沒有說。
白髮人送黑髮人，她現在也總算明白了當年莫家老爺子一連送走兩個的難受和心碎。
整個顧家都處在一種極端的悲傷氣氛中。
“她走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王加一才聽到顧疏遠那沙啞的不能再沙啞的聲音傳來，有些微愣，卻還是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顧疏遠說的她是誰？
“走了…”
早就走了，聽說那天司家的二少爺帶走了大小姐，那場手術持續了三個小時，從大小姐的身上取了兩顆子彈，第二天，還沒有出觀察室，大小姐就走了，據說什麼都沒有帶走，是直接醒來就走了，身上的傷都沒有來得及顧及，就走了。
“讓齊浩…”
“齊少爺已經請求上面安排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前往了部隊裡，會以駐守部隊醫院的名義去，葉柔同志的葬禮，我們以風霆的名義到達的追悼會，四連，四連當天晚上已經全部離開了江城，李政將由李深親自押送回帝京，梅花king的蹤跡，我們已經下達了通緝令，已經在追捕了，百三角我們也已經在全程監視。”
顧疏遠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加一就已經開口道，將這些事情一一分上報給顧疏遠。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來，他知道顧疏遠恐已經心力交瘁了，顧疏遠不說，可是不代表他們不知道，而他們能做的恐怕就只有這些了。
聽着王加一的話，顧疏遠臉色淡淡的，好一會兒纔開口，
“那便好，那便好…”
王加一看着顧疏遠那疲憊的模樣，張了張口，想說着什麼，想了想又咽了下去，如此來回糾結着，最後想着還是算了吧，想擡腳離開，卻又聽到顧疏遠的聲音，
“想說什麼就說吧…”
聲音裡面滿是疲憊，“這樣憋着，也不是你的性格。”
王加一一愣，轉過身，咬了咬牙開口道：
“老大，你當時其實可以和太太解釋的…你…你…”
爲什麼當時沒有解釋？爲什麼？
後面的話已經不用加一說了，顧疏遠已經明白了。
拿過信封的手一頓，苦澀的笑了笑，解釋嗎？
解釋什麼？
五年前的時候，自己也沒有給莫莫解釋的機會？他現在有什麼好解釋的？有什麼可解釋的？
當初莫莫要解釋的時候，自己也沒有給她機會啊，沒有給。
如果他這些年一直在江城，知道莫莫做的事情，知道莫家父母的死亡真相，而不是當年一氣之下離開了江城，徒留莫莫一個人在這裡的話，還會有這些事情嗎？
給莫莫百分之百的信任，還會嗎？
可是現在呢？現在呢？現在再說這些還來得及嗎？已經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啊。
這條路從一開始就已經走錯了，就已經走錯了啊。
“老大，你…”
顧疏遠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樑，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王加一看在眼裡，難受在心頭，張口又想說話，此刻書房的門卻在此刻輕輕的叩起來，聲音很小，很小，王加一頓時嘴巴一閉，
“去開門吧…”
聽到顧疏遠的話，轉身去開門，就看到門口那小小的身影，眨着自己的那雙大眼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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