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帶着玉鐲,慈眉善目的夫人,看得出輩分在祁邵珩之上。
“媽,您這迫不及待的。”遠生有意調侃自己的母親。以濛這才意識到這位就是……“阿濛,叫舅母。”祁邵珩的嗓音,近在耳畔。
“舅……”以濛聽祁邵珩的話下意識的開口,卻在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就被遠生的母親阮夫人給打斷了,“這就是以濛吧,雨天溼氣重,別總在外面站着。”
阮夫人伸手拉以濛的手,以濛怔了怔,而後伸手直接將手放在下面扶着她,這樣懂禮貌的孩子,還是很招阮舒文的喜歡,馮傢什麼都好,就是女孩子實在太少了。
以濛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聽祁邵珩跟她說了,在馮家,祁邵珩的母親馮怡婷夫人,有一個哥哥馮繼明,一個妹妹馮清淺,馮家人慣來的規矩,子女不論娶妻還是出嫁,最終都要定居馮家。
除了祁邵珩的母親商業聯姻出嫁到外市,是個例外,可,即便如此,馮夫人成婚後在馮家居住的時間也算是很長了。
馮家,不分外親還是血親,所有的孩子都照着這麼排下來,因爲祁邵珩有一個姐姐,他在第三位。
這也是遠生常叫他三表哥的原因。
在來馮家前,祁邵珩和她說了很多,倒是讓她覺得對馮家來說似乎認清楚人搞清楚輩分更重要。
以濛扶着阮舒文的手向裡走,進去後才發現,正院裡坐在最醒目位置上的年邁老人,銀髮鬢白,至少在耄耋之年,老人似乎睏倦了有入睡的跡象,坐在她身邊的女人看起來和阮夫人臨近的年紀,見祁邵珩進來,忙對身邊的老人說道,“媽,您不是總想着說要見怡婷家的邵珩,現在邵珩可是來了。”
先對年邁老人身邊的女人點了點頭,見八十多將近九十的老人睜眼後笑着說道,“邵珩,過來,過來。”
“外祖母。”
祁邵珩牽着以濛的手走過去,以濛發現對誰都是神色不疏遠不親近的祁邵珩,對待老人卻非常的親厚。
老人對孩子都是寵溺的,見有孩子便說道,“嚐嚐,這是你母親最愛的杏仁栗子酥。”
祁邵珩接了一塊給以濛,卻聽老人說,“這還多着呢,好孩子,伸手。”
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麼親近的老人,以濛怔了半晌,伸手,接過了老人遞過來的杏仁酥。
“喲,這姑娘生的真漂亮。”馮清淺,開口就誇,對着老人說道,“您看看邵珩的小妻子,這下您見了能安心了吧。”嘆了口氣,又接着說,“如果怡婷看見,也會放心的。”
老太太對以濛很親近,老人叫她站在她身邊,以濛也不能拒絕。
一上午,大多時候,都是祁邵珩在和幾位長輩說話,以濛很少說幾句話。
“邵珩,今晚你和以濛就住在前廳吧,我找人收拾了……”
“不用了,舅母。”禮貌拒絕了阮舒文的好意,祁邵珩說道,“我和阿濛就住我曾經住過的南苑就好了。”
馮清淺搖頭,“南苑冬天住是很舒服的,但是現在夏天這麼熱,還是住在西苑比較消暑。”
馮家,最能避暑的就屬靠水的西苑,傍水夜露霜重,以濛的身體不太適合。拒絕了兩位長輩的好意,又和老太太說了幾句話,祁邵珩才準備帶以濛出去看看。
“邵珩,蓮田今年的蓮開得很好,並蒂蓮有幾株都是大朵的,你帶以濛去看看。”知道他想什麼,阮舒文又告訴他,“你舅父外出和幾個朋友小聚,晚上你再來看他也不遲。”
馮家規矩多,原本所有的親眷都要見見,祁邵珩嫌麻煩,每次只見自己的長輩,大致重要的幾個長輩都見過了,他過去拉以濛的手,卻見他妻子對他搖頭,以濛的手被外祖母握在手裡,老人似乎又有睡着的跡象。
推開祁邵珩的手的時候卻驚醒了老太太。
“媽,讓邵珩帶着以濛外出看看去吧。”馮清淺在老太太耳邊有意放大了聲音。
老夫人感受到祁邵珩將她身邊的人拉走了,無奈道,“這就要把我的佳人帶走。”半夢半醒中,老人眯着眼淺笑着,不知道清醒與否的說道,“算了,去吧,去吧。邵珩,你帶着佳人去逛逛吧,好好玩兒。”
以濛一怔,第二次聽到‘佳人’這個名字,略覺得疑惑的出神卻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有意抽緊。
以濛擡頭,她對上祁邵珩的視線,有些不明所以。
卻聽阮舒文笑說老太太,“媽,您現在看人真是看不明白了,這兒哪有佳人呢?這是邵珩的妻子阿濛,您老說自己明白着呢,現在可不是這樣。”
“佳人一早就去採蓮摘蓮蓬了,怎麼會在這兒,她要知道您認錯了她,下次可不給您做蓮子羹了。”
老太太哪裡顧得上他們,在這些議論聲中早已經就那麼靠在軟榻上昏昏欲睡。
見此,馮清淺搖搖頭,無奈,去拿了一牀薄被過來,阮舒文對以濛說,“阿濛,你外祖母現在認識人還有些問題,還是你們來的太少,多見幾回就會認識了。她一個老太太,人不清楚人的時候多了,有時候還把我認成她的閨女。”
沒想到阮舒文作爲一個長輩會這麼體貼爲她考慮,以濛有些受*若驚,“嗯。”她點頭,再點頭。初次見面,阮舒文身上的溫婉讓她覺得非常的舒服。
出了前廳,阮舒文站定不再走,“邵珩,你外祖母的身體……”話說到一半對祁邵珩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她繼續說,“老人多陪陪她吧,最近她總是這麼唸叨你。”
“會的,您不用擔心。”
“行了,別在這兒呆了,帶着以濛出去看看,你也很久沒回來了,新翻修的院落都是按遠生的意思改的,精緻還不錯,去吧。”
“好。”話說到這兒,祁邵珩和阮舒文都顧着說話,卻不知道和他們一起走出來的以濛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祁邵珩轉身去找,這才發現,剛纔站在他身邊的妻子,此時又重新折回了室內,幫着馮清淺一起將老太太扶到牀上去午睡。
以濛將老人身上的被角拉好,似乎在聽馮清淺說什麼。
“真是個好孩子。知書達理,有教養。”聽到阮舒文的話,祁邵珩只笑笑,沒說什麼。
以濛出來,見祁邵珩向她伸手,將手放進他的掌心,和他一起慢慢下了臺階。
“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聽得出祁邵珩對她的戲謔,以濛只說到,“人到這樣的年紀,應該很需要人照顧的。”
“那我到這樣的年紀,你記得也要這樣照顧我。”
“好啊。”
“這麼快就答應了?”
“不然呢?”她沒好氣的看着他。
“突然這麼懂事,還真是不習慣。”他牽着她的手走在臺階下,讓她走在臺階上,因爲高高的臺階,兩人身高顛覆,一米八幾的人他的肩頭卻在他妻子的腰際處的高度。
以濛似乎很滿意這種居高臨下的視覺感受。
一路就這麼向前走,即便完全不懂這兒怎麼走,祁邵珩任由着她,讓她牽着他走。
夫妻兩個人就這麼牽着手,直到前面不再有高高的臺階,以濛對祁邵珩說道,“你可不可以讓開一點?”
“要跳?”臺階不算高,但是跳下來的舉止不文雅,這兒不是在自己家,以濛想着自己怎麼下去纔會更得體一點。
她疑惑糾結的時候,只聽祁邵珩在她耳邊對她說道,“怎麼,怕高嗎?”說着鬆了她的手。
以濛搖頭,“這麼下去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你跳下來,我接着你就好了。”
“纔不要。”
“不要?”祁邵珩突然靠近她,在她猝不及防間,直接伸手臂攬進她的腰際直接在瞬息間將她抱了起來。
這樣倉促的一抱,以濛的額頭撞在他的胸口上,在受了他有意的驚嚇後,頭上又結結實實捱了一下。
“快放開我。”以濛不願意在馮家的庭院裡和他如此親暱,被人見了總歸不太好。
祁邵珩卻絲毫不在意,感受到她掙扎,他問,“撞疼了?”
並不是因爲疼,以濛主要是鼻子撞的痠疼,眼裡才氤氳起了霧氣。
“疼的話,吹一下就不疼了。”
感覺到額頭上溫熱的被他吹了吹,以濛驟然淺笑,“祁邵珩你當我是是小孩子。別鬧了。”她伸手推他,卻沒有想到他直接俯下身吻在了她的額際上,輕柔的吻。
“喂,祁邵珩……”
她伸手推拒他,卻被他伸手將她的手扣在了他的胸前。以濛掙脫不了只有任由他親吻。
“佳人,你怎麼在這兒?”從馮家前廳到長廊的遠生看到垮了採蓮竹筐的女子開口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