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濛想要抱淼淼卻被祁邵珩有意輕推開了手臂。
“祁邵珩。”她蹙眉。
眼神沉鬱,看她臉色冷漠,他卻面露微笑,“叫什麼名字?”
她沉默,一時間思緒混亂,只是單單看着他。
以濛不回答,祁邵珩繼續問,“幾歲了?”
他問的越多,就越是讓她心驚,不回答選擇沉默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西塘古鎮的深巷裡人來人往,不適合說這些。
“祁邵珩,這並不是個適合談這些的地方。”
“我明白。”他牽她的手,她神色冷然但沒有抗拒。
顧庭燁將車停在巷口等了很久不見以濛和淼淼出現,拿了車鑰匙下車,他想了想返回到了深巷裡,看到的卻是以濛跟隨在一個男人的身側,那人抱着淼淼漸漸向深巷深處走去的背影。
那男人是......
祁家祁邵珩。
顧庭燁對那人男人的認知僅僅存留在商界,以及最近不乏對其的貶義的議論。
以濛和他......
顧庭燁疑惑。
原本覺得他們總歸都是祁家人,親暱是可以的,可這兩人似乎有些過分的親暱,在人來人往的深巷中遠遠看去,不像是長輩和晚輩之間的熟稔親近,倒像是一家人。
不,他們原本就是一家人也沒什麼奇怪的。
可,總是覺得有些地方有些莫名,顧庭燁蹙眉,看到走在深巷中的男人抱着淼淼,突然停下來幫一旁的以濛輕輕挽了一下發,向來冷靜的以濛後退了一步,卻沒有拒絕。
那樣的神情,惱羞成怒。
他站在他們背後,因爲以濛臉上的這個神情生生停住了腳步。
以濛向來冷靜神色淺淡,從未有過這樣鮮活的情態。
不對,什麼都不對了。
這兩個人相處的氛圍不對,和孩子相處的氛圍也不對。顧庭燁依稀記得,以濛剛回來後,向珊就將淼淼送來了,她和祁邵珩應該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但是現在,輕微患有自閉症的孩子,沒有絲毫抗拒和牴觸,那樣安然的被那人抱在懷裡。
他們是真的像一家人,一家三口?
無止境的猜測讓顧庭燁的情緒有些難以接受的震驚。
這麼久了,他不是沒有想過以濛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更何況連這孩子都有了,雖然向珊對他說淼淼是以濛領養的孩子,但是每次見到以濛和淼淼相處,那種屬於親生母女血緣的親暱,讓他一度懷疑,淼淼就是以濛的孩子,向珊對他那麼說,不過是爲了顧全以濛現在的名聲名節而已。
所有的一切推測聯合起來,宛若晴天霹靂一樣在顧庭燁的心中炸出一個驚雷。
她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但是這人怎麼可以是祁邵珩?
如果淼淼也是她和這個男人的孩子,那麼之諾.....
之諾是以濛的所有寄託,他比誰都明白,所以在以濛選擇拒絕他的時候,他以爲完全是之諾的原因,沒有絲毫猶豫的退卻,只因爲他知道那兩個人的相互依靠相互守護。
之諾不幸不在,他會照顧以濛,絕對不是堂而皇之的又多出這樣一個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祁邵珩。
他和以濛之間的糾葛太多,除去身份,長輩晚輩有別不說,就單單憑藉着祁邵珩和以濛逝去的父親祁文彬之間的死者矛盾,他們也不能在一起。
祁文彬的死和那男人怕是脫不了關係的,以濛夾在中間,永遠得不到安逸。
即便他們的關係,緊緊是顧庭燁的猜測,但是顧庭燁能猜到也完全是有跡可循。
曾經,不經意間翻看以濛的手機,裡面竟然有祁邵珩的照片,很奇怪,但是他沒有多想。
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是這樣的關係。
顧庭燁轉身,手裡的車鑰匙握緊,並不想跟上前去。
現在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假設猜測成立,以濛和祁邵珩的關係不菲,那麼,沒有人會看好他們,他也不會。
--
江南,西塘古鎮的巷子很有特色。
巷子長,曲曲折折,長可及兩端。
走進去,走到底,便也可以達到另一處出口。
巷子裡沒處都有細微的好景緻。
黛青色和灰白色的瓦房,染了銅綠的鎖別在住戶大門上,有大紅燈籠在門前掛起。哪家有看門的狗,在路過的時候還會吠上兩聲。
淼淼聽了犬吠聲,會忍不住地向祁邵珩的懷裡躲,以濛看着這樣不對祁邵珩排斥的淼淼,直蹙眉。
又覺得怪異的很。
淼淼雖然年紀小,可懂事的很,也許因爲先天性的疾病很少依賴人,她很聽她的話,但是不粘人也不依賴人。
這個孩子只和祁邵珩的相處不到半個鐘頭,卻已經很放心地表現出依賴感了。
青石板在腳底,踩上去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路無言,以濛冰涼的手被祁邵珩握在手裡出了汗,臉上神情如往常一般寧靜,但是心裡卻極度的不平靜,她在想等下來不可逃避的合理回覆。
祁邵珩不是可以輕易對付的人,淼淼這個孩子和她想象中的不同,她不排斥祁邵珩,這樣的舉止和現象讓她的解釋一時間變得更加棘手起來。
巷子再深,也終究有到了盡頭的時候。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巷口,車上沒有簡赫,他一個人開車出來的。
罕見至極。
正像是以濛所想那樣的祁邵珩雖然在a市,平常還是非常的忙碌,一個人鮮少有出來的時候,最近一次回國在a市長期居住祁家老宅,他呆在書房的時間居多。
今天心情煩躁,纔出門到處走走,卻沒有想到會碰到以濛,還有這個孩子。
他心中的疑慮比以濛的還要多,不過,相比逼迫,祁邵珩更希望以濛可以親口告訴他這些事情的緣由。
將車門打開,他看着還在出神的人,道了一句,“上車。”
以濛擡眼看了看他,最後,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而是繞開了他打開車門上車坐到了後面。
祁邵珩一愣,嘆一口氣,和淼淼一起坐在了駕駛位置上。
車內,關上了車門,氣氛有些沉悶,相比剛纔更能焦灼人心。
“祁邵珩。”以濛最先開口,“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你不用問,我會說。”
祁邵珩蹙眉。
在他熟識的認知裡,如果以濛越是直接,往往她說得話他都不愛聽。
低頭,看到懷裡的淼淼一雙烏溜溜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小孩子的天性最純真,她看着他,眸子一眨不眨的。
小孩子的身體柔軟到極致,像是一個糯米糰子似的,脆弱又讓人不忍心傷害。
尤其是孩子的眼睛,她認真的看他,擡頭的時候對一個小孩子是最費力的動作,她卻長久的保持着不變。
透過這雙眸子,讓祁邵珩陷入了沉思。
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
他剛想到這裡,就聽坐在後面的人,直接用最冷靜的語氣打斷了他少有的幻想。
“祁邵珩,淼淼是我的孩子沒錯,但是她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對於祁邵珩這樣的人,以濛明白最直接最乾脆的方法,纔是最有效的。所以,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沉寂,永久的沉寂,就當他沒有絲毫反應的時候,以濛有重複說了一遍,“淼淼是我的孩子,和你,沒有關係。”
“淼淼?”座駕位置上的人言語間有些漫不經心,“這孩子叫淼淼,嗯,好名字。”
抱着淼淼換了個姿勢,祁邵珩繼續道,‘淼’,三水。女孩子本就應該像水一樣清透溫潤,水是萬物之靈,謙遜柔和。淼淼,淼淼。”他叫懷裡的孩子,看着懷裡的孩子說道,“原來小丫頭叫淼淼,真是個好名字。”
淼淼聽祁邵珩這麼叫她,盯着他看的同時,眼睫一眨一眨的,像是在迴應他。
聰明的孩子。
祁邵珩淺笑。
以濛看前面的人如此淡然得分析‘淼淼’的名字,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這是祁邵珩特有的無視,無視她說的所有不好話,她明白。
但是,不可以。
“她不是你的孩子。”她的語氣有種堅持。
“但是,她是你的孩子?”祁邵珩抱着淼淼,反問她。
“是。”堅定的語氣,並沒有讓對方瞬間怒氣忿忿,“阿濛,你這話說的不對,有語病。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指甲掐入掌心,以濛道,“我們的關係已經說明白,你又何必固執己見,祁邵珩你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的,自欺欺人不像是你。”
平心靜氣,以濛冷靜的說道,“我的意思很明白,淼淼是我的孩子,因爲她和我有血緣關係,而她不是你的孩子,因爲你們沒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