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能力測試(上)

安吉在馬廄旁苦苦等了一上午,終於見到了想念已久的翡翠。

只是她倆還來不及互訴衷腸,那個兇巴巴的四臂猿人就開始大吵起來了,說安吉不該到處亂跑,又說那兩個螢太過狂妄,害得她日子難過。

安吉和翡翠只得老老實實地跟着她走,任她再怎麼吵也不吭聲。幸好在關鍵時刻,翡翠旁邊的另一個螢救了大家。

“真是辛苦你了,荷麗。”

他剛纔一直都罩在大斗篷裡,看不清樣子,現在將頭上的兜帽一放下來,安吉和那四臂猿人都愣住了。

這是一個多麼俊美的男子啊!他渾身都散發着某種攝人魂魄的魅力。起伏有致的臉龐如雕刻的藝術品一般精美,一頭紫色的頭髮從頭頂傾瀉而下,隨意地披在了肩上。而當他用那雙閃耀着太陽光芒的眸子注視着那名叫荷麗的四臂猿人時,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真的很抱歉。我們只是想對自己的主人更盡責,沒想到卻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補償我們的罪過呢?看着你那俏麗的臉上佈滿愁容,我的心裡真是難受極了……”

嘔……

看着荷麗那怪異的臉龐,安吉只覺得自己有想吐的衝動。

不過翡翠卻意味深長地微笑着,拉着安吉繼續往前走。

“呃……其實也沒什麼……頂多被努伊佳大人說兩句而已。其實她經常說我的,不管你們的事,哈哈哈……”

男子聽完,只是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便不再說話了。

而荷麗此時終於閉上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嘴,一臉癡迷地望着他,差點連路都不會走了。

“努伊佳大人也是這麼被拿下的哦。”

翡翠對安吉耳語了一句,使本來就呆着的安吉更呆了。

然後,荷麗領着所有的妖奴往伊哥斯帕的裡面走,準備將他們安頓下來。

他們來到了一座城堡前。那是一座不大的城堡,但建造得很特別。四四方方的城堡,是由兩個一模一樣的建築、背靠背地拼合在一起的,正面和背面的中間各有一個出入的大門。這裡和主堡相離的不太遠,中間只隔着一片大草坪,從宿舍正面的窗戶裡就可以看見整個主堡的背面。

但是當妖奴們跟着荷麗繞過正面走到背面時,所有人都感覺快要暈倒了。

城堡的正面雖然談不上精美,但也算是簡樸而整潔了。可這背面,骯髒破損的牆面,殘缺不齊的窗戶,還有許多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掛滿了外面的牆壁,再搭上週圍雜亂無比的矮樹叢,這裡真的是又破又爛。

“好了,這裡今後就是你們的住所了。”

“啊?”

大家都覺得很詫異,這看起來可比之前住的塔樓差了無數倍。而且在整個伊哥斯帕裡,這似乎也是最難看的一座建築了。

但是荷麗只是對着那紫發男子含情脈脈地望了幾眼,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啊?……等等!我們住哪間房啊?我們……”

“你們……接下來……就是我的責任了,嗬嗬嗬嗬……”

宿舍的大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他看着這些新來的妖奴,全身激動的顫抖着,一張詭異的臉陰森森地笑開了花。

** ** **

在妖奴樓的背面,十三個新學徒們都已經安頓妥當了。

學徒樓佈置得很簡單。大門進去的底樓裡有一個寬敞的大廳,裡面擺着很多的桌椅,還有一個很大的壁爐,這些都是爲學徒們的休息和交流所準備的。二樓以上便是住宿區。左半邊住的是男生,右半邊住的是女生,學徒們的房間在每層樓呈一字排開。房間不大,但基本的桌椅牀櫃都很齊備。

不過石堡的每一層都只配了一個公用的洗澡間和廁所,這可讓住慣了奢侈城堡的貴族子弟們頗爲不滿。同時,裡面除了一些必要的設施和簡單裝飾外,連多餘的一支花都沒有。整個學徒樓的陳列都很簡單,好像是伊哥斯帕的人故意這樣安排的。

威德將帶來的行李都翻了出來,準備安放在房間裡適當的位置。

他注意到自己的三個箱子現在都變得面目可憎了,不用猜就知道是安吉乾的好事。

哼……有時間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慢慢收拾好以後,威德便出門去找加布雷了。可是他出門後剛一轉角,就不知和什麼人撞到一起。

“哎喲!……是哪個這麼不長眼睛!找死……”

被撞了的那人剛罵罵咧咧地準備教訓人,忽然發現對面站着的人是威德。

“……你……道爾頓小子?”

威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然後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出來。

“你!……我!……”那人漲紅了臉,但是卻不說什麼好。

“行了,快走啦,約瑟夫。”前面又走來一個人,招呼着那個人,“人家可是道爾頓小子,你還想怎麼樣?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哦!哈哈……”

約瑟夫紅着臉憋了很久,終於“哼”了一聲之後同另一個人走開了。

威德目視着他們離去,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來到樓下敲開了加布雷的門。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過了很久才把門打開。

當加布雷發現來人是威德時,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又表情複雜地問:“……你找我有事嗎?”

“呃?”威德覺得很納悶,“你是怎麼了?從今天見面起你就怪怪的,哪裡不舒服嗎?”

“啊?我沒有……”他低下頭去,不再看威德的臉。沉默了一會,說:“要是沒事我先進屋了,我想休息一下,明天有能力測試呢。”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留下威德一頭霧水的站在門口。

** ** **

妖奴樓裡,上百個妖奴都聚集了起來,將狹小的大廳擠了個水泄不通。他們將新到的妖奴們圍在了中間,而新妖奴們的面前,一個樣子怪誕的人正表情誇張地揮舞着自己的雙臂。

“歡迎你們,新成員。”

他像是一個用骨頭雕刻出的“人”,沒有皮膚和毛髮,骯髒破爛的灰衣下遮蓋的都是深灰色的骨質表皮。堅硬的頭顱上沒長鼻樑,只留着兩個空洞的三角形小孔。兩隻眼睛分別長在左右腦門突出的犄角上,滴溜溜的四處亂轉。細長的嘴詭異的一張一合,嘴角往上大幅度翹起,彷彿總在嘲弄着所有的人。纖細的手指和臂膀戲劇化地舞動着,配着他那寬大而空蕩蕩的袖子,越發顯示出他的“骨感”。

他拖着嗓子,用一種怪異的腔調慢條斯理地說:“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妖奴樓的成員了,請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一樣,不要客氣。而我呢,就是所有人的大家長,嗬嗬嗬嗬……”

原來還有人叫“嗬嗬嗬嗬”啊。

安吉在心裡默唸着。

“我不叫‘嗬嗬嗬嗬’,我叫老骨,管理着妖奴樓裡的所有人。所以……小姑娘,要是再亂開我玩笑,小心你死得很慘喲。”

老骨把那怪誕的臉對準了安吉陰笑着,直看得她頭皮發麻。

不是吧!還會偷聽別人的想法,這麼噁心?

“我不噁心。我噁心嗎?恩?”

……

她徹底什麼都不敢想了。

老骨終於放過了一臉發青的安吉,把他那張永遠微笑的臉對着其他新成員,繼續介紹道。

“好了,老規矩:一,禁止亂闖主堡,禁止亂闖其他附堡,禁止亂出伊哥斯帕,禁止亂闖區……其實,就是除了室外和宿舍區,哪裡你們都被禁止進入了。除非有專人許可,嗬嗬嗬嗬……違者,按法規三十四處置。”

法規三十四?

新妖奴都面面相覷,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過老骨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還是繼續往下說着。

“二,白天,請要保護主人的妖奴們在指定的附屋或場地中等待,在看到魔法師示意後才能行動;夜晚,除了主人仍在試煉的情況外妖奴都可以隨意行動。主人仍在試煉的情況下,妖奴的行動請參照白天的規矩。如有擅自行動,影響了主人的試煉和魔法師的教導者,按法規二百一十二處置。”

“三,禁止以任何方式打探其他妖奴的主人身份,允許自己推斷和自我暴露我簡單解釋一下……這條意思就是說,不可以以任何方式逼問別人的主人是誰,不過可以自己去尋找。當然,你願意暴露自己主人的身份也沒人管你。聽清楚了嗎?違反此條者,按法規七處置。”

呃?這是爲什麼?

那翡翠現在就不能告訴我她的主人是誰咯?!

“四,禁止任何人攻擊試煉所內的魔法師,術士,魔法學徒和其他妖奴,允許防禦。違者,按法規十一處置。”

“五,妖奴樓的人裡彼此間禁止任何形式的格鬥或偷襲。”

哦……這個最好。

見老骨說完停頓了下來,安吉在心裡暗自慶幸了一下。

可惜老骨又開口了,而且還很詭異地對着安吉笑了笑。

“不過違反本條者不一定受罰。若執意要格鬥者,請按規矩六辦事。必須在大廳的牆壁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格鬥的時間、緣由,方可進行。否則,按法規八十八處置。偷襲者,按法規二處置。”

我……

安吉只覺得自己都快口吐白沫了。

“六,剛剛已經說過了,不知道的去問別人。”

“七,禁止將任何與百合花有關的東西帶進妖奴樓讓我看見,違者死刑。”

“啊?!這是爲什麼?”

大家都好奇地問了起來。

“因爲我討厭它!”

老骨這次終於回答疑問了。他突然大吼了一聲,臉上詭異地同時露出了笑容和憤怒,嚇得大家都往後縮了回去。

“好了,該交代的都說完了。不要以爲私下做過的事沒人知道哦?有我在,誰別想瞞天過海。”

他說完,對着一個頭上長角的新妖奴看了幾眼,嚇得那妖奴趕緊低下了頭。

“用餐請到地下室,那裡有專人準備。小傷小痛請自行解決,如果嚴重請到我這裡申請,我會帶你們去找伊哥斯帕的醫士。衣服行頭等請到旁邊的小塔樓找紡織娘,不過自備財物。各位新人請上樓去吧,門口都寫了你們的名字,自己去找自己的房間。對了,各位妖奴的房間背後就是你們各自主人的房間,若他們有什麼危險的話可以通過牆上的洞及時趕過去。”

然後老骨又露着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笑容,對着所有人環視了一圈。

“這裡再提醒一下老傢伙們,明天有新學徒的能力測試,要搞慶祝活動的請等到明晚之後,先讓這些新崽子們好好睡上一覺,明白嗎?”

說完,老骨就在人羣中化成了灰燼,吹散了。

妖奴們都慢慢地散開了,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

“呀!這誰家的小姑娘啊?跑錯地方了吧!哈哈哈……”

安吉忽然聽見旁邊有人尖聲笑了起來,轉過身來,發現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在說自己。

的確,一屋子的妖奴裡安吉非常顯眼,就憑她那未成年的孩子模樣。

“唉,好可憐,穿得怎麼破爛啊?都快趕上老骨了,哈哈哈哈……怎麼樣,讓哥哥給你錢換身衣服吧?啊?哈哈哈哈……”

安吉皺了皺眉頭,只覺得一陣噁心,轉身想要走開。

“哎哎,別走啊!哥哥可是認真的呢!”

“不用!我會讓威德……”

她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多了。

那男人也在一瞬間呆了一下,隨即就哇哇叫了起來。

“啊!好痛!好痛!!”

只見他的手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反扭了過來,骨頭都在咔咔作響了。

翡翠剛剛和安吉隔開了好遠,現在總算是擠過來了。

她冷冷地看着那男人,手裡淡淡地發着光。

“痛痛!……你幹什麼……老骨剛剛纔說過,不能偷襲!法規二!……法規二……痛!”

翡翠遲疑了一下,放開了那男人。

“一來就犯規,看老骨怎麼收拾你!哼!”

男人小心地動了動快殘廢的胳膊,恨恨地看着她倆,說:“我和小姑娘說話你急什麼!我敢惹她嗎,威德.道爾頓的妖奴啊?在場的各位都小心點了啊,這小姑娘既然敢來伊哥斯帕就不簡單啊!……哎喲,我的胳膊……”

大廳的人都看着安吉議論着,不停地指指點點。

“我們走。”

翡翠拉着安吉,飛快地消失在了大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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