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迷霧
由於知道了張勁鬆跟省委組織部長武賢齊關係密切,再者和張勁鬆也有過肌膚之親,所以最近徐倩和張勁鬆單獨相處的時候,說話就比較直接,以顯得親近一些。她是真的爲張勁鬆的能耐而震撼了,這小子說他會負責到底,果然就真的負責到底了。
還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一個正處級的幹部,他想動就真的把人家給動了。唉,這年頭,還真是欺老莫欺小,副科級也能把正處級輕鬆撂倒。
張勁鬆不知道徐倩心裡的想法,卻是被她這個話給震住了,市城建局長江南山被市紀委請去喝茶了?徐倩以爲是我張某人的手筆?
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讓紀委請江南山喝茶,張勁鬆確實是很想那麼幹的,可他知道,他那麼幹不會有什麼效果,一方面是他沒辦法‘弄’到人家違法‘亂’紀的真憑實據,另一方面,他在市紀委省紀委都沒人,隨便寄個檢舉信過去,泡都不會冒一個出來。
所以,他也僅僅只是想一想,意‘淫’一下,卻不料江南山真的就被雙規了。這個,還真是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啊。
“主任,你說的什麼,我還沒‘弄’清楚狀況。”張勁鬆一臉驚訝地說,“江南山被雙規了?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的事情?”
張勁鬆是真不知道這個情況,可徐倩卻認爲他這是在裝,在掩飾!無論有多大仇,在官場中‘混’,誰也不會承認自己舉報了別人的,就算是仇人被處決了也不會承認,更別說現在還只是被紀委雙規,並沒有結果,還不知道需不需要移送檢察院呢。
這個道理徐倩懂,所以見他不肯承認,便也不再‘逼’他,反正她今天的目的就是爲了點一點他,希望他別得意忘形,現在見他還知道輕重,沒被勝利衝暈了頭腦,就把準備提點他的話吞回了肚子裡,伸手朝他點了點,笑着道:“你呀!中午沒什麼事吧?一起去吃飯。”
問了話根本就不給人回答的時間然後直接就下了決斷,這就是典型的領導風格。張勁鬆中午是準備去找武雲的,可是徐倩這麼說了,他也只得答應下來,都懶得問她是跟誰一起吃。
回到自己辦公室,張勁鬆這心裡別提有多癢癢了,只想知道江南山被雙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原本想問徐倩的,可是看徐倩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認定了那事兒是他‘弄’出來的,還是不能問她了,要不然會被她認爲自己居功自傲有意賣‘弄’那可就划不來了。然而不問徐倩又問誰去呢?很想了一會兒,他終於想到了個人,武仙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石三勇。
公安系統的人眼皮子雜人面廣,消息來源多。廣強集團和江南山之間的關係,當初還是石三勇告訴他的呢。
石三勇這兩天在省公安廳開會,由於不是公安系統發生的事情,而且江南山被雙規也是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所以他還不知道。聽到張勁鬆打聽江南山被雙規的情況,他略略有幾分驚訝,不明白張勁鬆爲什麼會對江南山感興趣。
“你和江南山沒什麼關係吧?”石三勇笑着打趣道,“能夠被紀委請去喝茶,那都是個頂個的人才啊。”
“我跟他能有什麼關係?”張勁鬆苦笑道,“人家是正處級的領導,我一個副科級的小幹部,想跟他有關係也人家也不會理我啊。”說着,他又想到尚文派出所的所長向伯仁和石三勇關係不錯,自己和苗‘玉’珊之間的事情遲早會傳到石三勇耳朵裡去,便也不藏着掖着了,繼續道,“我問他的情況,跟他沒關係,是因爲她老婆。”
“老弟,你行啊。”石三勇就怪笑起來,“江夫人在隨江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眼光很高的。沒想到老弟你哈哈哈,老哥佩服。回來了請我喝酒。”
張勁鬆哭笑不得,這幹公安的人就是跟別人想法不一樣,一想就想到歪處了,自己和苗‘玉’珊是發生矛盾了,居然被他理解成上‘牀’了。馬上的,張勁鬆也反應過來了,這不怪石三勇,是自己的話說得太含糊,由不得別人不往那方面去想。
張勁鬆是得到過鄧經緯暗示的,苗‘玉’珊和市委組織部長王本綱是好朋友,這個好朋友到底好到什麼程度那就很值得探討了,他可不想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被人誤會和苗‘玉’珊有一‘腿’這不算什麼,可要因這個誤會而被市委組織部長給記恨上了那可就冤枉大了。
徐倩是市長的情人,被他給上了,可是那是個秘密,除了他和徐倩二人之外,再無第三個人知道,所以他並不擔心,可是要被人百口相傳他跟市委組織部長的情人有一‘腿’,那他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在隨江官場上‘混’下去了。
“三哥,你可千萬別開這個玩笑。”張勁鬆說了句,然後就在電話裡三言兩語把自己和苗‘玉’珊之間起衝突的事情簡單說了遍。
聽完張勁鬆的話,石三勇這才明白他爲什麼會打聽江南山的情況了,便說:“我問一下吧,但不一定問得到,紀委辦案是有紀律的。最遲晚上給你回電話。”
張勁鬆就知道自己問對了人,石三勇雖然說不一定問得到,可最後一句話說得那麼肯定,就表示他有辦法探到消息,先前那麼說,無非是強調一下困難,讓張勁鬆把他這個人情領得大一點而已。
在行政機關上班,有事的時候就做事,沒事的時候無非上網玩玩遊戲看看小說,時間過得相當快。天氣預報說今天是‘陰’轉小雨,可是等到中午下班的時候,天上的‘陰’雲卻已經散開,‘露’出了太陽公公的笑臉,涼爽的氣息無聲無息消逝,陣陣炎熱撲面而來。
張勁鬆剛走出管委會大樓的大‘門’,陽光照到身上的時候,徐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要他等她十分鐘。
徐倩這個人記憶力是相當不錯的,而且也算是比較守信的,不像是許多領導通常都是一句話說過就忘。
如果徐倩不打這個電話,張勁鬆自然不會主動說起中午吃飯的事情——誰知道領導中午是不是又有別的安排了呢?‘亂’說話不是讓領導尷尬嘛。可是徐倩這個電話一來,他就不能有自己的打算了,只得老老實實地等着,等她一起去吃中飯。
徐倩不止守信,還很守時,說十分鐘,果然只讓張勁鬆等十分鐘。她沒坐自己的配車,下來後便直奔奧迪Q7,自己打開‘門’坐到了後面。
“去秋水長天。”坐穩身子後,徐倩淡淡吩咐了一聲。
張勁鬆應了一聲,將車開動,坐後視鏡中看到了她的半張臉,發現臉上有着一絲微笑,跟她那淡淡的語氣極不相符。她這是有什麼開心事吧,秋水長天的菜並不怎麼樣,跑到那兒去吃飯,吃的不是味道,是檔次。也不知道她今天想宴請哪位貴客。
雖然知道徐倩常去秋水長天二樓喝咖啡,但現在是中飯時間,總不能跑到咖啡廳去吃飯吧?儘管可以吃,菜也都是由餐廳供應的,可總歸不是那麼回事——國人吃飯,總喜歡進包間。
“勁鬆,今天中午吃西餐,你喜歡吃什麼?”車到大路上,徐倩突然問。
吃西餐?張勁鬆沒料到徐倩會是這麼個安排,他這下明白她爲什麼要去秋水長天吃飯了,那兒的西餐據說是全市最正宗的,至於是不是真的,他不清楚,因爲他實在吃不出西餐的好壞來。
不過徐倩這麼問了,他自然不能說自己不喜歡吃西餐,便笑着道:“我想想。呃,到時候再看吧,現在還真說不好。”
“那就到時候再看。”徐倩點點頭,笑着道,“秋水長天的法國菜不算頂尖,但意大利菜絕對可圈可點。”
“主任選的地方,肯定都是最好的。”張勁鬆恭維了一句,然後隨口問道,“咱們去吃西餐,跟誰一起啊?”
徐倩道:“沒跟誰一起,就我們兩個。最近太辛苦你了,犒勞犒勞你。”
聽到這個話,張勁鬆心裡微微一顫,這事兒很不同尋常啊!一男一‘女’吃西餐,他是怎麼想怎麼覺得曖昧,最近徐倩對他確實跟往常大不一樣了,這他知道,可他並不認爲這‘女’人就愛上自己了——十有八九是見自己能夠請得動省委組織部長武賢齊,所以對自己好一點。
辛苦確實是辛苦,除了工作上的,還有生活上的,天天給她做拍打,那是極耗‘精’氣神的。好吧,管她是真心犒勞也好,是想用感情拉攏自己也好罷,反正這個事情很不錯,她能夠單獨請自己吃飯,並且還很講情調地吃西餐,那就證明自己強暴她的事情,她已經不再記恨了。
有了這麼個念頭,心裡‘挺’舒服的,張勁鬆就說:“領導,還是我請你吧,吃西餐讓‘女’士買單,這個,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啊。”
徐倩一下就笑出了聲:“你還‘挺’紳士的嘛,不過這次我要請客,下次你再請我。”
話說到這份上,張勁鬆也不好再堅持,若是再堅持要請客,那就有點不識擡舉了——你一定要堅持這次就請客,難不成是再也不想跟我一起吃西餐了?
到秋水長天西餐廳之後,張勁鬆沒看菜單,直接要了一個小牛‘肉’片,想了想,又加了一個意大利炒飯。既然徐倩說這兒的意大利菜可圈可點,那他就點意大利菜吧。
“看看還要什麼?”徐倩拿着菜單,看向張勁鬆道。
“我不要了,你點吧。”張勁鬆笑着搖頭。
徐倩要了個炸魷魚、一個意式餛飩湯、一個蘑菇燴牛肋排,甜品呆會兒再點。當然,紅酒也是不可或缺的。
雖然對於西餐不怎麼喜歡,但張勁鬆卻不得不承認,這地方用來談情說愛真的很合適。二人面對面坐着,聽着輕柔的鋼琴演奏,品一口紅酒,望着對方的眼睛,相當來感覺。比起吃中餐在酒桌你來我往推杯換盞,另有一番別樣的風情。
二人慢慢地吃着喝着,輕聲說一說生活中的趣事,彷彿忘掉了所有煩惱一樣。這種舒適的狀態令張勁鬆覺得很安逸,心裡隱隱生出一種真的追求徐倩的念頭。然而這個念頭還纔剛一冒出來,他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來電話的人是武仙區公安局副局長石三勇,電話一接通,石三勇就大着嗓‘門’道:“老弟,回來了你得罰酒啊,居然消遣到我頭上了。算你小子狠。”
張勁鬆聽到他這麼一通話,心裡鬱悶,該不會徐倩的消息有誤,江南山沒被雙規吧?他看了徐倩一眼,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石三勇的話又來了:“你小子深藏不‘露’啊,市紀委你都使得動,市政法委你關係怎麼樣?也幫老哥我說幾句話,讓我動一動嘛。”
靠,要不是在吃西餐,張勁鬆都極有可能會罵人了,早上的時候徐倩說是他使動了市紀委,現在石三勇又說這樣的話,這是怎麼回事啊?
“三哥,我都糊塗了,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我沒聽懂。”張勁鬆苦笑一聲道。
“裝,你小子就跟我裝吧!”石三勇的大笑聲傳了過來,“行了,領導還在裡面等着呢,我得去敬酒了。你把酒準備好,回來後你自己看着辦。就這樣,啊。”
說完,他也不等張勁鬆說話,很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石三勇打聽到的消息,說是江南山的老婆得罪了開發區一個什麼人,不僅僅動用江南山的力量去公報‘私’仇,而且還想動用紀委去搞人家,把人‘逼’急了,所以人家反過來借紀委之手來搞江南山了。這個情況跟張勁鬆先前在電話裡說的事情一聯繫起來,石三勇就火大了,張勁鬆那小子在玩他呢,明着是想從他那兒探消息,實際上應該是炫耀吧?
然而轉念一想,張勁鬆能夠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那他背後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背景?呃,他能夠跟自己炫耀,證明沒把自己當外人嘛,這有什麼值得生氣的?這是好事啊,跟這麼一個年輕人把關係處好,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求到他幫忙。
出於這樣的心理,所以他纔跟張勁鬆打這麼一個電話說這麼一番言語。
聽着手機裡的嘟嘟聲,張勁鬆鬱悶不已,想問的事情沒問到,卻換來個更大的疑問。他覺得,這個事情很不正常,自己有可能被人當槍使了,並且他有種預感,現在自己面前可能有個極大的陷阱,可自己卻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
看了看徐倩,他很想問一下有關江南山的事情,可還是忍住了。
徐倩注意到了張勁鬆的‘欲’言又止,便說:“怎麼了?”
張勁鬆歪歪嘴道:“還不就是江南山那事兒,唉。”
“嘆什麼氣啊,你應該高興纔對。”徐倩笑着說,“堂堂一個正處級的重要部‘門’的一把手,就這麼被你呵呵,想想都替他冤。”
“他有什麼好冤的?”張勁鬆心裡不爽,想解釋那事兒真不是自己乾的可又解釋不清楚,一股邪火就都衝着江南山而去了,哼哼着道,“他那是自作自受。不說別的,就批評咱們開發區那事兒,他就做得特別不地道。相當無恥!怎麼說他也在開發區幹過一把手啊,一點都不念香火情。紀委請喝茶都便宜他了,照我看啊,就應該直接‘交’檢察院。”
聽到這個話,徐倩心裡也對江南山有幾分火氣,她當然知道江南山是開發區管委會的上上屆主任,所以她對江南山的舉動,一開始就沒有想到會是‘私’怨,而只以爲江南山是被哪個市領導‘逼’着這麼幹的。畢竟,江南山現在是城建局的一把手,以前也是開發區的一把手,他這麼揭開發區的短,就不怕揭到他自己頭上去嗎?開發區在他江南山當老大的時候,也沒按規劃來!
然而事實卻是,江南山居然只是爲了一泄‘私’憤,不管不顧了!徐倩都不知道這人還有沒有一點政治智慧,他到底是怎麼樣走到正處級的領導崗位上的啊?像這種豬腦子,怎麼就沒被人‘陰’死個十次八回的?
不過,生氣歸生氣,現在人家人都去紀委喝茶了,她也就大度的不和他一般計較了,笑着道:“什麼事情都是要講個程序的,哪兒能想當然?”
張勁鬆就苦笑了一聲,心裡對江南山和苗‘玉’珊這兩口子那真是恨得不行了。媽的,自己這是犯了什麼運啊,這樣子也能被人當槍使!希望這個事情能夠到此爲止,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自己區區一個副科級的小幹部,小胳膊小‘腿’的,經不起折騰啊。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不知道,江南山事件只是一個開始,在他感覺怎麼也撥不開的‘迷’霧後面,還有更大更兇險的情況正等着他。如果您喜歡‘欲’不死寫的《靠近‘女’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