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矮几經週轉又要回到了那間宮殿,如果不是老矮突然變臉說什麼我也不願意上來,當我們走到漫坡的一半時,那樂器演奏的哀曲驟然停息。
等到了宮殿門口,我有點兒想打退堂鼓。剛纔我們下來的時候還能清楚的從外面瞥見裡面的,這次再一看,裡面黑咕隆冬的,像是蓋上一層黑色的大臺布。
老矮見我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問我:“怎麼了?不敢進去?”
我伸展身形,在老矮的面前可不能丟了這個臉,笑道:“怎麼會呢?我這不是準備一下再進去嘛!”
老矮嘴角露出詭異一笑,像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從剛纔的一路上來看,老矮現在的表現確實不像他以前那樣,變得果斷、睿智了許多。我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讓他變得更成熟些,如果是,固然是好事,如果不是,那老矮這變化我實在摸不着猜不透,我還是自個留個心眼,小心翼翼纔是。
老矮前腳跨進屋子,我後腳緊跟上。剛進屋子,屋裡光亮讓我沒辦法睜開眼睛,等過了一會我才慢慢地睜開眼睛,這纔好過一點。
大殿裡什麼時候點亮滿屋子的蠟燭我已無從得知,總之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人爲所致,我轉身向後,大殿外已是一片盲白,沒有城郭沒有懸梯。我想過去出去看看,剛一腳跨在門檻上,像是一道雷電打在我身上,把我一下子給彈了回來,我兩腳吃不住力,摔個前仰後合,狼狽不堪。
我這時順便瞥了一眼老矮看看他有沒有看見我這幅窩囊相,他正背對着我在聚精會神的蹲在那漢白玉砌成的臺基上我爬起身來好奇的朝他走去,腳步放輕,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我剛走上去,正好看見他用刀子在自己的手心上割出一道大口子,溢出的鮮血沿着掌心滴落在那幅畫的畫心,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想替他包止住流淌不止的血,誰知道老矮朝我“敖”的大吼一聲,把我嚇得往後倒退三步不止,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同時他剛纔吼的時候嘴裡還發出一股奇臭的味道,這味道差點沒把我當場薰暈,毫不誇張的說,他這口臭比我們家那糞坑還有臭,收集起來都可以當生化武器了。
“什麼事啊?”老矮埋着頭幽幽地和我說道。
我感覺到老矮有點兒不大對勁,感覺他好像是被鬼附身了,想到這我下意識提防起他,說話也極其的不自然,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你手破了。”
老矮“哦”了一聲說:“我知道啦!”說完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我剛纔被老矮突如其來的一嚇導致我沒有完全看清他在忙活啥,這次我躡手躡腳的饒過他的身後,從他後面觀察。我發現從老矮手上流下的血滴在那幅畫上,不一會兒就滲進去了,同時在臺基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撞擊着,導致我所站的地方晃了幾下,我看老矮蹲在地上身子不停的在搖晃,突然一頭栽倒在地,我知道他一定是流血過多導致休克了,趕緊從他身後把他抱起。剛把老矮翻了一個身子發現老矮兩眼翻白,整個臉黑漆漆的,好像是燒磚窯子裡爬出來似的。
我也管不了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只知道如果再不給他包紮傷口,那他片刻便喪命在這裡,我把他背下臺基,找了塊離臺基不遠處的地方讓他躺下。我脫下自己的長衫,撕成幾塊碎片給老矮好好的包紮好,與此同時,周圍萬籟俱寂,臺基底下的碰撞聲越來越激烈,頻率也越來越高,每撞一次,老矮全身像是觸電似的上下顫抖。
我喊了老矮几聲,老矮一點兒反應都沒,好像失去了意識。這時臺基底下也沒有任何動靜了,突然,在宮殿的四處傳來擊鼓的聲音。這鼓聲振聾發饋,我趕緊把自己的耳朵捂住,回頭看躺在地上的老矮,老矮耳朵裡塞了棉絮所以我不用去擔心他。鼓聲持續三分多鐘,等鼓聲停下之後,臺基上“嘭”的一聲莫名其妙的燃起了火焰,火焰升起差點燒到屋粱上。我朝火焰躥起的高度看,不經意間發現在臺基的正上方懸掛着一面匾額,匾額上清晰的雕刻兩個字--祭祀。原來這裡原來是一間祭祀神殿,而臺基正是祭祀神壇,古人不是露天祭祀嗎?怎麼這裡會選擇在室內,我現在已經無暇考慮這些問題了,因爲我感覺到有危險正在逼近,我不得不抓緊時間趕緊逃離神殿。剛剛的經歷讓我對邁出神殿大門產生了不可抵制的恐懼。正當我左右爲難,猶豫不決時,臺基中央大開一道裂縫,在烈火的包圍中,一具紫色的水晶棺出來從臺基底下緩緩的升上來。接着紫色的水晶棺噴撒着一股黏黏的霧氣,把燃燒的火焰瞬間熄滅。空氣中還殘留着水晶棺噴出來的霧氣,黏黏的搞得我鼻子很不舒服,老想着打
噴嚏。
我猶豫不敢上前,遠遠地目視水晶棺裡有什麼動靜,同時又後悔自己手上沒有一件傢伙,萬一有什麼東西從裡面跳出來,我只有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了,不行,這兒人少,我得想辦法通知外面的葛亮,不然我非掛在這裡不可,可是說的容易,做起來哪有順利,整個神殿像是被膠布給密封起來似的,別說發信號,就是連個蒼蠅也無法飛出去,時間一長這裡的氧氣估計也不夠用,我真是進退不得。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周圍都沒有任何動靜,一片死氣沉沉,一股陰風似乎從底下吹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搞得,好端端的手腳竟不聽使喚的朝前邁去,我努力想控制,可是無能爲力,兩次這樣的情況,讓我現在真真切切的明白什麼是身不由己。
快到臺基的時候,突然地下石板大開,從下面升起一個鐵籠子,把我直接就困在裡面。這時我已經擺脫了控制我抓住鐵柵欄,聲嘶力竭地罵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有種出來,別鬼鬼祟祟的跟老子藏貓膩,告訴你老子不怕你。”這時候的我已經豁出去了,反正待在這裡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臨死前過過嘴癮,罵個痛快再說。
這時,我看見老矮從地上爬起,雙眼依舊翻白,朝着我詭異一笑,我意識到不對勁,我朝他大喊:“你到底是誰?你幹嘛要上我兄弟的身子!”
老矮一臉憤怒,怒斥道:“大膽奴才,我是信王劉鏡,見到我你還不快快下跪磕頭。”
“劉鏡,信王劉鏡。”我喃喃自語道。“你死了都幾千年了,你怎麼還陰魂不散,你可知道現在是什麼社會了?你以爲你還是王公貴族,人前人後伺候的王爺呀!你現在在別人眼裡只是一具古董,識相的你趕緊把我鬆開,我回去給你燒點紙錢,請幾個有道行的道長把你給超度了。”我深陷囹圄,但是語氣還是挺強硬的,我不禁暗暗佩服自己起來。
“大膽奴才,我在這不見天日的冥城裡待了千年就是等一個復活的機會,等我有了肉體後我再找到長生不老的秘訣,到時候我就可以喚醒成千上萬的地下陰兵,到時候重整山河,將大漢江山收入我的囊中。”
”我“呸”了一口,諷刺道:“你少臭美,還長生不老,你當在拍神話電影呀!你就是一孤魂野鬼。”
劉鏡大爲迷惑:“什麼是電影?難道有人煉製出比彭祖厲害的長生丹嗎?”
我知道和他解釋再多也是無濟於事索性不再解釋,心裡尋思着如何先脫身,然後再解救老矮。就在這時,眼前的一幕讓我大爲驚悚,面前的老矮整個臉龐突然全部扭曲,像隨意揉捏的橡皮泥似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部不在原來的位置,顛倒無序,甚是恐怖,我忍不住叫了一聲。潛意識裡我想拔腿就跑,可是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怎麼提也提不動,急得我汗水一道道的從額頭流下,只能乾着急。與此同時,一陣陰風嗖嗖的鑽進我的褲管裡,讓我腿上的汗毛直豎,接着蔓延到我的上半身,我明白過來了,原來劉鏡想附在我的身上,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識,不讓自己被劉鏡控制,就在這時,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我發現我躺在地上,老矮正用手電筒照着我,我爬起半個身子問:“你沒事吧?”
老矮一頭霧水地問道:“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怎麼一進來就昏了過去,昏倒了還胡言亂語,我抽了你好幾巴掌都無濟於事。”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覺火辣辣的痛,但是我又不能指責老愛,只好悶着一肚子氣,指着自己很疑惑地問:“我進來就昏倒了?”
“嗯!”老矮肯定的點頭。
我心裡暗自思忖着,慢慢縷清頭緒,敢情是我太疲乏了,所以才導致剛纔的昏闕,以至於做了一個既可怕又現實的噩夢。
老矮見我不說話,以爲我還沒有恢復過來,伸手給我按太陽穴,我想到剛纔的夢,警惕性的一把擋住他的手,老矮大爲不解,我尷尬的笑了笑說:“我沒事,自己來。”說完爬起身子站了起來。
宮殿內燈火通明,四下查看並無什麼不尋常之處,可是,剛纔宮殿內傳來的音樂和突然點亮的蠟火這該怎麼解釋。這裡的情況遠遠比我們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要嚴峻的多,說不定我們肉眼看不見的惡鬼此時正張牙舞爪的想撕扯我們身上的肉,想到這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有了剛纔的夢中經歷,也讓我留了個心眼,我和老矮並駕齊驅的同時又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離,警惕他對我來個突然襲擊。兩人緩緩地朝大殿中央的汗白玉臺基走去。還沒等我們靠近,臺基發生了猛烈的晃動,這一晃動和四五級地震的等級差不多,把宮殿牆壁上的朱漆紛紛給震了來,一些支撐房樑的大柱甚至都開了裂。
我和老矮因爲沒有扶手可扶,一屁股落坐在地上,摔的屁股生疼,顧不上揉揉痛處,注意力集中的看着臺基上發生的一切。
臺基在劇烈晃動了一番後,在原有的面積範圍內形成一個大面積的塌方,使整個臺基全部陷入了塌方內,現在表面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缺口。
我從地上爬起來,給老矮使了個眼色,示意一起過去看看。老矮有些害怕,坐在地上遲遲未敢起身。我故意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老矮不想認慫,乾脆利落的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