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往上走了沒多久,就出了灌木地帶,來到一片岩石地,光禿禿的,視野非常開闊,能看到下面鬱鬱蔥蔥的一片,也就是我們剛剛所在的那片林子,還有遠處那一片茫茫的草甸,望不到邊,擡頭能看到峰頂上的雲霧,以及那些在雲霧中隱隱若現的積雪。
現在所處的這塊岩石山是背陰面,加上天上的雲層有點厚,雖然視野開闊,但光線並不是很好,偶爾有幾片黑雲飄過,低低地壓下來,這個畫面讓我想起《魔戒》裡兩個哈比人最後去往末日火山的那個場景,而且我們腳下的岩石都跟那電影裡的有點像,青黑色的,這些岩石也不是河灘上看到那種細碎的,多數連成一片,岩石之間縫隙很多,開始的時候縫隙還小,越往上走縫隙就越多、越寬,一不小心腳就會卡在那縫隙裡頭,所以我們走得很慢,特別是兩個擡箱子的夥計,深一腳淺一腳的,功夫了得,竟然也沒讓箱子給碰着。
黃琳走在最後面,我看到她開始間隔性地在地上放葉子,並用小石塊壓住,原來是在做記號,因爲在林子和灌木叢裡,走過的痕跡很好找,但是到這岩石山上就不行了,必須留下記號,否則老施他們回來,要辨認蹤跡就會非常難。
上去了一段時間後,我們沒有往地勢更高的地方走,因爲那上面很冷,而且空氣稀薄,可能會產生高原反應,特別是像我這種人,如果再往上走,氧氣就不夠了。
黃琳說,要去不周山的路還還很長,離這裡也還很遠,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山只是個開始,後面還有很多座比這更大的山要翻,這讓我頓時心灰意冷,倒吸幾口涼氣,嘴裡嘟囔着說這比唐僧西天取經還要誇張了,他至少還有匹能上天入地的馬,更何況還有幾個神通廣大的徒弟,我們倒好,啥也沒有,只能在這種隨時都會拐了腳的岩石山上慢慢爬。
她就笑笑說,那是你看的小說《西遊記》,你有沒有想過小說裡的原型唐僧是怎麼一路走到印度去的?
我只好咂了一下舌,要我去想那種時代下,一個人長途跋涉,從東土大唐走到西天,確實是根本想不出來的事情。
黃琳仍然笑笑,指了指遠處,說:“像這種岩石山還是比較好走的,而且不像林子裡那樣隱藏着看不到的危險,所以,我們現在就順着平繞過去,那邊就是下一座山了。”
我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遠方灰濛濛一片,不過還是能看出是山與山之間交接的地方,形成一個地勢很高的山谷,那山谷的谷底和我們現在所在的地勢持平,而谷兩邊依然是望不到頂的大山,腳下的岩石就一路延伸到那邊過去。
我們在這片岩石山上緩慢地行進着,到了中午的時候,老施他們還是沒有趕上來,這讓我越來越擔心,他們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阿樂莫非真的有問題?
鬍子說,你又開始瞎操心了,還是好好看看你自己背上的包,都快跨到地上了,是不是背不動了?
被他這麼一說,我就很尷尬,確實,我老早就感覺背上的包越來越沉越來越沉,肩膀上也生疼生疼,肯定起了幾個大血泡,都是被這七八十斤的分量給勒的,但我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因爲這幾個男的當中,就我的分量最輕,我如果說出來又得給笑話一番,於是把包使勁往背上一頂,咬咬牙,蹦了幾下,滿不在乎地說道:“就這點分量,我能跳着走,哈哈!”
“得了,別逞能,你那點體力還是好好留着趕路吧!”
我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爲想必黃琳是清楚的很,她一邊說着就走到我身邊幫我調整了下包的位置,然後又走到了前面去,觀察着遠處的地形,我注意到她手上拿個一個很獨特的指南針,時不時去看,應該就是靠那東西來校正方向的。
下午3點多的時候,我們到達了之前望到的那處山谷,而老施他們仍然沒有趕上來。
在還沒進入山谷的之前,就起了霧,這讓我全身雞皮疙瘩瞬間又起了來,因爲一看到這霧我就想起之前的霧魈,那種讓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的恐怖濃霧,而眼前的山谷裡似乎是越進去霧越濃,這種濃霧之下,要形成霧魈,肯定也不是什麼難事。
黃琳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異樣,拍拍我的肩膀,說了句:“放心吧,跟緊點,不會有事的。”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成熟而有魅力,讓我緊張的心情稍微平復了點,集中精神,看着腳下的路,幾乎是貼着她的後背跟在後面。
進入山谷後,路變得相當不好走,大大小小的石頭把整個谷底都鋪滿了,我們幾個人在石頭縫中穿行,穿不過的就得互相幫扶着爬過去,越深入谷中越難爬,本來還有那麼點力氣說說話,到了這裡就累得話都不想講了。
但是霧氣越來越濃,看什麼都有點隱隱約約,身上的感覺也越來越溼冷,如果不講話,四周就寂靜得可怕,我一直在擔心着霧魈的出現,爲了驅趕這心頭的陰霾,我就嘗試想講個笑話,才發現幾個字一脫口,就聲音就有點抖,加上不斷攀爬後的氣喘吁吁,連自己聽着都有點詭異。
那個基本上沒說過話的夥計這才輕聲說了三個字:“別說話。”
他這三個字一說,我神經馬上就繃到了臨界點,因爲這情形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在車上凌劍飛叫我不要說話那會,心想,果然又要來霧魈了……
但是等了那麼一會,卻什麼聲音都沒有,黃琳扯了下我的胳膊,又訝異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在問:你咋了?
我這才定了定神,搖搖頭輕聲說沒事,轉而又去問那個不說話的夥計爲什麼那麼說,但他果然又不說話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鬍子走近來,貼着我耳朵說:“讓你別說話就別說嘛。”
我也學着他的樣子,湊回去說:“我不說話快憋死了,說話會死啊?”
“你說對了。”
“啊?”
“你沒發現這谷底的石頭跟我們來的路上不一樣?”
“是倒是不一樣,這裡的石頭有點尖銳,容易割人,但是這跟說不說話有什麼關係嗎?”
“這是風化後掉落下來的石頭!明白了沒有?”
我腦門就長出幾條黑線,他這麼一說,我才明白過來,這滿谷底大大小小的石頭竟然全是從兩旁的大山上掉落下來的,也就是說這裡隨時都可能會有石頭再次滾落下來,而且一塊塊都這麼大,要是我們說話大聲點,或者弄出別的什麼大點的動靜,聲波傳到上面,稍微震那麼一下,就絕對跟死人有關係了。
意識到這點以後,我馬上就閉了嘴,更加小心翼翼地去爬那些大石頭,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出大的動靜,儘管已經非常謹慎了,還是聽到前面有石頭滾落下來的動靜,只是動靜比較小,應該是細碎的小石頭脫落下來造成的,但這時不時地來那麼一下,也讓我戰戰兢兢的。
好在我們一路過去,直到霧氣開始漸漸淡去,快出山谷時,都沒出什麼事情,也沒遇到我之前一直擔心的霧魈。
所以一出了山谷,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鬆了下來,直衝着黃琳喊道:“琳姐,我們在這休息下吧?”
黃琳回過頭來,點點頭說好,但是我看她好像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跟之前在谷裡行進時那種從容的神態完全不同,而且她坐下後,就一直在看手中那個指南針,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我就靠過去問她怎麼了,她才擡起頭來,擺了個笑容說沒事。
我繼續問她,我們這都已經到了第二座山上了吧?老施他們怎麼還沒趕上來,現在都快6點了,這天色黑得這麼快,要是晚上他們還沒趕上來的話,就麻煩了。
她就勉強笑了笑,我看的出來,她也開始有些擔心,但仍然和我說,老施他們應該快了,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肯定能趕上,我們就在這裡紮營吧。
鬍子沒在意我們說話,放下詩妹的箱子後,一邊大嚷着肚子餓死了,一邊去找木柴想要生火,但是這裡又回到了之前那種岩石山的地形,幾乎很少看到植物,有也是很矮小、只有筷子粗細的幾株,倔強地生長在岩石縫中,鬍子將它們一一用軍刀砍了下來,也還是不夠,生起的火燒了沒幾分鐘就都是白灰了。
黃琳讓他別折騰了,今晚篝火是燒不起來了,吃點壓縮餅乾填肚子算了,鬍子就罵了一聲晦氣,抱怨着野外連個火都生不起來,罵完還是把一塊餅乾囫圇吞了下去,找了一處相對平坦的岩石地躺着去了。
我屁股上的疼已經好了很多了,也找了地方坐了下來,脫下鞋子,發現裡面已經溼透了,都是腳汗,於是將襪子和鞋墊平攤在岩石上,又倒了倒鞋底,把裡面一些小石塊給倒出來。
“我說小馬,你的腳怎麼這麼臭啊?方圓十里的生物都要給你薰死了!”躺在岩石上的鬍子忽然跳了起來,捂着鼻子朝我這邊挪過來。
“不會吧?我沒腳氣啊,雖然腳汗有點多,但也不至於飄到你那邊去啊……等等……好像是有股臭味……”我一邊說着就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說不上來的臭,但跟腳臭完全不一樣。
我轉頭看了一下,黃琳似乎也聞到了,正皺着眉頭看我,連那個不說話的夥計都站了起來,舉着鼻子四處嗅了一會,然後就開始往山谷的方向走。
我也跟着朝山谷那邊看去,似乎起風了,因爲那些濃密的霧氣一撥撥往我們這邊飄過來,心道原來這臭味是順着風,從山谷那邊飄過來的,可是我一想又不對啊,我們之前經過山谷的時候從來沒聞到過這種味道,這下子怎麼會突然多出一股這麼濃烈的臭味來?
轟隆隆……轟隆隆……沒等我多想,山谷那邊接着就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
因爲我們這裡纔出山谷沒多遠,能非常真切地聽到那邊發出的巨響,聽那聲音,似乎是谷裡面發生了大規模的岩石崩塌,我不自覺地摸了下胸口,說道:“還好還好,要是早點崩塌的話,我們就完蛋了……”
“這聲音不對勁,你們仔細聽聽看。”不說話的夥計在前面停了下來,轉身衝我們說道。
我就曉得,他這一說話肯定又是很關鍵的,於是也仔細去聽,就發現那聲音裡面不僅僅是石頭滾落的磕碰聲,似乎還夾雜着一些非常規律的震踏聲,聽了那麼一會,就感覺到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似乎有大批的什麼東西從那谷裡奔出來。
一旁的鬍子率先喊了起來:“他孃的,這不是馬蹄聲麼?!”
“啊……好像不止一匹馬,這……這似乎是很多馬?”我不太敢確定自己的聽覺。
我這一問,就沒有人再接話,所有人都定定地望着那片濃霧中的山谷,很快,一幕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畫面出現了:
隨着馬蹄聲越來越近,一些影影綽綽的身影從那山谷中奔出來,人頭攢動,馬聲嘶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馬,裹挾着濃霧朝我們這邊馳騁而來。
在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後,我馬上就呆住了,這麼壯觀的景象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以前只有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畫面,此刻我卻身臨其境,而且他們是衝着我們的方向來的,當驚訝變成恐懼後,我一時半會就挪動不了腿腳。
謝天謝地,也不知道誰拉了我一把,扯着我就往上面跑,一直跑到一塊大岩石後面,躲了過去。
我才發現他們三個老早就已經在那裡了,連箱子和裝備包裹等也全都搬到了這裡。
那萬馬奔騰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黃琳衝我打個別說話的手勢,然後就探出頭往馬蹄聲來的方向去看,我跟着探了出去。
濃密的霧氣已經擴散到了我們這邊,而那股怪異的惡臭也隨之撲面而來,我捏了鼻子仍感覺到那氣味一個勁往肺裡面鑽,嘔得我差點把內臟都給吐出來。把頭縮下去之前最後看了一眼,那大批的人馬就跟騰雲駕霧似的,出了山谷後,沒幾秒鐘的時間,就已經奔到我們下方,也就是剛剛我晾鞋墊的那處。
這一刻,我甚至能聽到鐵蹄踏在堅硬的岩石上所發出的那種碰撞聲,鏗鏗鏘鏘,踏得我耳膜生疼,再也不敢探出去,只能窩在石頭後面,心臟突突狂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起來,緊張到了極點。
那鐵蹄踏過岩石的聲音就這樣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前後到底有多少人馬,直到那聲音漸漸遠去,濃霧和臭味也越來越淡,我們幾個才摸摸索索地從石頭後面出來,互相對望了幾眼,神情中都滿是訝異。
的確,對於剛剛發生的那件事情,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真懷疑是我們幾人同時出了幻覺。
但很快,不說話的夥計就發現了什麼,叫我們回到晾鞋墊那處去看,果然是有點不正常的地方,因爲這裡的岩石上面看不到有任何東西經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剛纔馬蹄根本沒踏在岩石上,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那真是幻覺?
鬍子看看我,吐出四個字:陰兵借道。
“啊?這就是所謂的陰兵借道?那些都是死人組成的軍隊?”對於他的說法我倒是有那麼點相信了。
但是黃琳很快就否定了鬍子的看法,她說這種現象她在其它地方也碰到過,簡單點說就是自然界的全息電影。
她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因爲我也看到過類似的新聞,說是某某山谷,谷中的岩石是具有磁性的,就跟錄影帶一樣,它們會記錄下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在特定條件下,被觸發後,就會再次播放出當時所記錄的影像,當人們剛好經過那裡,就會被這種景象所迷惑,如果所記錄下的是戰爭場面,那就會讓看到的人以爲是陰兵在打戰了。
所以說,那片奇怪的山谷,連同我們腳下的岩石都是具有一定磁性的,纔會形成剛剛那樣恐怖的場面,但是臭味又如何解釋呢?我只聽說過磁性的東西能記錄下聲音和畫面,但是氣味總不能記錄下來吧?
黃琳說這臭味應該不是記錄下來的,而是一直存在的,就在那山谷裡面,之前我們沒聞到是因爲沒被釋放出來,但是,在發生了大規模的崩塌後,那些掩蓋着臭味來源的岩石被震落下來,臭味就順着風飄出來了。
我就說不愧是琳姐,碰到什麼樣的事情都能有解釋,但她卻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什麼事情還是想不通,我心說你自己都給解釋了,怎麼還是這幅表情。
黃琳很快就說了一句話,但不是對我說的。
她說:“鬍子,你想起來那是什麼味道沒有?”
“黃總,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就肯定了,乾溼粉的味道。”鬍子皺着眉頭回道。
“乾溼粉是什麼東西?一種麪粉麼?”我馬上接口問道。
“啥麪粉啊?你不知道就別瞎問,乾屍粉!乾屍知道不?幹了的屍體,跟木乃伊一樣那種屍體,古人用來做乾屍的一種粉就叫乾屍粉!”鬍子一板一眼,就跟普及科學知識似的。
“啊……那山谷裡面有乾屍?”明白過來後我就有點咋舌。
“有沒有還不能確定,但味道確實是乾屍粉的味道,而且從剛剛那些軍隊的影像推測,谷裡面可能死過很多人,這軍隊和死人出現在這裡,肯定不尋常,鬍子,你跟我回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黃琳說完就提着手電往谷裡面走。
鬍子應着聲也跟了上去,還回頭叮囑我把東西看好點。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而老施他們還沒有趕上來……老施!我忽然想起,如果老施他們剛剛在谷中的話,那豈不是非常危險,會不會被石頭給砸了?
想到這裡我就有點坐立不安,但是看了看兩個正往山谷裡走的背影,想來黃琳回谷裡並不單單是爲了去看什麼乾屍,也有可能是擔心老施的狀況,纔去查看的吧。
營地裡只剩下我和不說話的夥計兩個人,和他呆在一起完全是一種煎熬,因爲明明身邊有那麼一個人,卻彷彿沒這個人似的,我和他講話,一句都不搭理,甚至連動都不動一下。這種人太安靜了,一點聲音都不製造出來,把我憋得慌,不管找什麼話題都只是我一個人在說,我心想哪怕你嗯一下也好啊,但是他就是不嗯,性格古怪極了。
我最後問了句:“你是不是間歇性失語症啊?”他仍然沒答話,我也就徹底放棄,本來還想逗逗他的心思都沒有了。
時間過得很慢,期間我解了個大手,又靠在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箱子上,對裡面躺着的詩妹說了幾句話,最後百無聊賴地拿手電筒照來照去,研究地上那些帶磁性的石頭,照着照着就照到那夥計眼睛上去了,這一照就把我嚇一跳,這傢伙正圓睜着眼睛呢,我手電照上去他眨都不眨一下,也沒說話。
我就更奇怪了,腦子一轉,心說難道他睡着了?原來他是睜着眼睛睡覺的那種人啊……難怪我前面說話他都不答,看樣子是真的睡着了……
我前腳才斷定他睡着,後腳他就冷不丁冒起一句話:他們回來了。
聲音幽幽的,愣是又把我給嚇到了。
反應過來後我就回頭去看,兩根手電筒的光線正從谷裡面晃出來,沒一會,黃琳和鬍子都回到了營地。
“那裡真的有乾屍啊?”我迎上去問道。
“有,而且數量不少,你要不要自己去看看?”鬍子衝着我壞笑。
“別了,乾屍有什麼好看的,如果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那我倒是要去看看。”
“值錢的東西啊?也有很多,都戴在它們脖子上呢,但你不敢,哈哈哈……”
“哈哈,你說對了,我是不敢,不過你也不敢。”
“去他孃的!還有你鬍子哥我不敢做的事情麼?告訴你,我見的屍體比你見的人還多,摸過的死人手比你摸過的女人手還多……”
鬍子說着說着嗓門就大了起來,但是被黃琳瞪了一眼,聲音立馬又小了下去。
黃琳瞪了鬍子一眼後,就走到不說話的夥計那邊去了,兩個人竟然開始悄聲商量着什麼,我想過去聽聽看,但是被鬍子拉了一把,就只好作罷。
憋了這麼長時間,我的話就有點多,開始跟鬍子打聽那不說話的夥計,但是鬍子告訴我他也不清楚那人的來歷。
原來,黃琳經營着一家公司,鬍子和陳泉都是她的手下,難怪他們倆一口一個黃總,是因爲有這麼層關係在。那個不說話的夥計則是老施請過來的,只知道這人也是相當了得,應該有什麼特殊的本事,而一般來說有特殊本事的人都會有特殊點的性格,所以他不說話不搭理人也是正常的。
然後我把剛纔用手電筒照他眼睛的事情跟鬍子說了一下,問到他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鬍子說,其實這點他之前也注意過,他的眼睛的確有點特別,至於具體特別在哪裡就說不清楚了,也只有問他自己或者黃琳老施他們才曉得。
我說那你就沒問過啊?鬍子笑笑說,這些事情,他一個當下手的,還是少打聽的好。
我忽然又想起剛剛他們去谷裡查看的事情,就問鬍子那裡具體的狀況,鬍子這下才不跟我開玩笑了,說他們爬上了谷裡一面的山坡,發現有大片的乾屍粉灑下來,他們就順着那些粉繼續往上面找,但是沒到頭,因爲山勢太陡了,加上那些岩石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崩塌,就只好拿手電照了一下。
那上面露出幾個很大的岩石洞,也不知道是天然的還是人工開鑿的,那些粉就是從洞裡面倒出來的。
“所以說你們沒有看到乾屍?”
“你這不是屁話!哎,我說,你是不是有戀屍癖啊?對乾屍這麼有興趣?”
“哪裡啊,我沒見過,只是想看看罷了……”
“那你真該跟着六爺走。”
“唉算了,不跟你扯皮了,你們進谷的時候還是沒見到老施他們吧?”
“你這不又是屁話,要是見到了,回來就能只有我和黃總?”
“唉,琳姐說老施他們天黑前準能趕到,可現在看來天亮前能不能趕到都是個問題了。”
“馬元慶啊,我真懷疑你是個娘們,沒事瞎操心!老施他們輪得到你來擔心?倒是黃總,我看她好像碰到什麼難題了,從谷裡出來後神色就有點反常。”
我說你也看出來了啊,我前面就覺得有點問題,但是她似乎不想告訴我們,這是爲啥啊,有問題,提出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不是更好麼?
鬍子說:“這你就不瞭解了,黃總就是這個脾氣,遇到天大的事情都會藏在心裡,反過來還會跟你說笑呢,不過你放心吧,在我跟着她這幾年的印象裡,還真沒碰到過什麼事能難倒她的,以前公司面臨過許多危機,那些在大多人看來是不可能解決的事情,也全都被她一一擺平了,我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個女人……”
“誰在說我壞話呢?啊?”黃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們身後。
鬍子趕忙堆着笑臉,說:“黃總,那哪能啊?小馬問我在谷裡有沒見到老施呢,我這不跟他說別擔心嘛……”
“行啦,這次我也不瞞你們了,的確碰到了點問題。”
“啥問題?”
“問題很複雜,簡單點說是,我們走錯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