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也是眉頭緊皺,“你是不是怨我了?”
冬兒低下頭,拉着張謙的手說道:“沒有,我怨咱們兩個了。明明你還有好幾個女人,卻把她們都放在一邊守活寡,招來她們的嫉恨。”
張謙的眉頭皺的更緊,但是冬兒說的怨恨他們兩個,讓他心裡好過了些,“和你沒關係,是我沒想到會遇到你。”
冬兒心裡也不舒服,“女人,可以休棄,可以和離,可以有很多的處置方法。可是,孩子怎麼辦?他們是你的骨肉。”
張謙沉吟片刻,說道:“總之,姚氏真的不算是好人,再怎麼失望傷心,就算吵鬧打鬥,也不應該設計出這樣的歹毒計策。其實她也不是因爲我辜負於她,只是認爲她高高在上,不能容忍後宅有人不受她的掌控。”
“唉,算了。廉伯早上也勸過我,和你說的一樣。這事你不要管了,容我再想想。”張謙轉開話題,“你覺得身子怎樣?若是精神還好,我陪你出去轉轉。”
冬兒雙手連擺,“我不去。穿雲說,整個宅子都被你看住了,所有人都不得出來行走。讓人看見我在外面遊蕩,我會招人恨的。”
冬兒急切撇清的動作和語氣,讓張謙感覺好笑,“你就是不出去,人家也知道你的行動不受限制,自在的很。”
冬兒卻不覺的,“誰說的?沒準兒人家也會認爲,楊姨娘被餓的體質虛弱,根本走不了路。”她這麼說着,不由得高興起來,“對呢,若是這樣,我豈不是能少讓人嫉恨一些?”
張謙遲遲不去萱馨園,讓姚氏心裡越來越沒底,也越來越暴躁。下半晌的時候,姚氏讓徐嬤嬤試着出門不成,自己嘗試闖出院子。
依着往常,就算有人攔着,若是姚氏執意往外走,守門的侍衛也好,家僕也罷,都是男子,總會讓開,不敢讓當家主母撞在身上。就像錦繡院捉姦那晚,蔣六攔着,不讓孫管家和拳師帶走“姦夫”,可是,她當先過去,家僕們就得讓開。
可是,這次卻不然。姚氏直衝衝的往外走,幾個侍衛非但不讓,姚氏將將要撞上去的時候,兩個侍衛一人一邊,居然架起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扔到後面跟着的幾個丫頭身上。也不管丫頭們是不是能接住,兩人就退後到原來的位置上,目不斜視,依然看守門戶。
姚氏後面的蓮喜、翠喜等人果然沒扶住姚氏,但也不敢讓姚氏直接摔倒在地上,幾個人跌倒軲轆的滾在一起,好歹沒讓姚氏和大地親密接觸。
事情完全出乎姚氏的意料之外,她幾乎就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徐嬤嬤和丫頭扶起來,擡回上房。
等她醒過神來,沒有徐嬤嬤擔心的那樣哭天搶地,卻呆呆的坐在炕上,眼睛只盯着一個地方不動。
徐嬤嬤嚇得,以爲六奶奶被強力對待,嚇到魔怔了,她在姚氏身邊,又是捶胸,又是撫背,連聲的呼叫,姚氏才轉了轉眼珠,乾巴巴的說了聲:“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徐嬤嬤哪裡敢讓她一個人,只是招呼丫頭們退出去,她自己則靜靜的守在外間的門口,隨時注意着姚氏的動靜。
張謙聽到萱馨園姚氏鬧騰,也沒耽誤太多時間,晚飯前就來了萱馨園。只在萱馨園門口掃了一眼侍衛,吩咐明瑞:“你跟我進來。”就很隨意的進門往裡走。
院子裡的僕婦丫頭們,都怯怯的行禮問好。
上房的徐嬤嬤聽到聲音,顧不上迎接張謙,連忙走進裡間,低聲對姚氏說道:“六奶奶,六爺來了,快點出來迎迎。您聽奴婢一聲勸,一定多多給六爺賠小心,不能頂撞。”
姚氏的眼睛漸漸的靈動起來,卻並不溫順,“哦,六爺來了。嬤嬤說的對,我這做妻子的,理應迎接。”
姚氏慢吞吞的站到地上,張謙已經進了上房。
張謙在外間站定,衝着裡間的門說道:“娘子出來吧,咱們把事情了結一下。”
姚氏不緊不慢的從裡間出來,徐嬤嬤連忙屈膝行禮,姚氏也對着張謙施一禮,說道:“六爺是來清算妾身的吧,不然也不會過來。”
張謙淡淡的笑笑,坐在榻上,對姚氏說道:“錦繡院的事情,想來也不用我多說,咱們都心裡清楚。我一直沒虧待過你,只是心愛一個女子,你就容不下,竟然要謀害她的名節和性命。而且,這個女子還是我張家生意的命脈。
你是我三個孩子的母親,我也不能把你怎樣。休棄你回孃家,我丟不起那個人,也得替三個孩子考慮。這樣吧,你還留在我府上,只是,你身邊跟着的奴僕卻是不能留了。你陪嫁下人,讓姚大人領走。不是陪嫁的,我自會處理。”
姚氏一邊聽着,一邊冷笑。即使徐嬤嬤在她身邊焦急的使眼色,她也全然不顧。
張謙也不管她怎樣,對身邊的明瑞說道:“你找人給姚府送信,讓他們明日一早過來領人。”
他見姚氏依然不說話,也不多言,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呵呵呵。”姚氏固執的站在地中間,忽然笑起來,“張謙,你以爲你是誰?我姚氏府上、我的父親大人,是你能呼來喝去的嗎?我父親是當朝四品官員,你說遣返下人,就能遣返下人?說什麼不休棄我,是因爲你丟不起人,只怕你是不敢吧?”
張謙停下腳步,盯着姚氏看。他真不明白,這個女人和他夫妻這麼多年,居然一點也不瞭解他。也許,身爲朝廷官員的女兒,姚氏根本就不屑於瞭解一個市井之徒吧。
張謙也笑了,笑得還挺開心,他催促明瑞道:“你親自去一趟吧,即刻就去,我在這裡等你的回話。”
明瑞應聲,急步離開。
張謙則轉身退回來,施施然的再次坐下,還溫言對姚氏說道:“還得一會兒時間,娘子還是坐下等吧。”他倒要看看,他的岳丈大人,是識相一點把人乖乖領走,還是一定要顏面掃地之後,才能懂事。
姚氏面含譏諷,當真走到榻邊,坐在張謙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