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把姚氏的神情看在眼裡,試探問道:“要不,明天奴婢去找廉主事,就說六奶奶牽掛六爺安危,想讓奴婢替六奶奶探望六爺,讓廉主事幫着安排。您看怎麼樣?”
姚氏很勉強的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你今天也辛苦了,去休息吧。”說着,怏怏的揮了揮手,讓徐嬤嬤退下。
徐嬤嬤已經擡起的腳步猶豫一下,又放下了,她退回來問道:“老爺說的楊姨娘身契的事情,要不要一同問問廉主事?”
姚氏懶懶的說道:“咱們現在想靠廉恆打聽事,還是不要惹他不高興的好。就算咱們能拿到楊姨娘的身契,難道還要給父親嗎?若是六爺回來,我可怎麼向六爺交代?這個事咱們不能做,以後就不要提了。”
別說父親今天對她這麼無情無義,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情,她也不會把楊冬兒送出去,讓她去逍遙自在。
第二天,徐嬤嬤去後巷找廉伯的時候,心情很是忐忑。暗自思量着,六爺入獄之後,六奶奶對廉主事的態度很不恭敬。這次她們求到廉主事頭上,還不知道廉主事會不會答應呢。
廉伯見到徐嬤嬤,態度倒是很好,給徐嬤嬤讓了座,又把小四叫進來,給徐嬤嬤端茶。一陣客氣寒暄過後,徐嬤嬤說明了來意。
廉伯看着徐嬤嬤,半晌才緩緩說道:“刑部大牢很難打點,六奶奶的意思,讓咱們花費若干的銀錢人情,只爲讓六爺見見嬤嬤你……?”
徐嬤嬤說明來意的時候,她就有點不自在,這時聽了廉伯的話,更是滿臉羞慚。廉主事說的話雖然無禮,但是,她們若是費盡氣力銀子,只讓六爺看到一個奴婢……。
原本六奶奶派她去看望六爺,她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讓廉伯這麼說出來,她也覺得自己的確沒那麼大的臉面。
可是,讓六奶奶去牢房……,徐嬤嬤沒什麼把握姚氏願意去。
她很是爲難說道:“廉主事,您看……那個地方終究是牢房,六奶奶是個有身份的女眷。”
廉伯笑了笑:“呵呵,徐嬤嬤見諒,也是我沒說清楚。六爺牽扯的這個案子,現在風頭正緊,刑部大牢又不容易打點,實在是不容易進去。不過,捎個話還是可以的,六奶奶或者是嬤嬤您,有什麼話要帶給六爺,可以告訴我,我託人把話捎進去,保證帶進去的話一字不差。”
徐嬤嬤有點尷尬的停頓了一瞬,勉強說道:“六奶奶擔心六爺在裡面吃不好,想着帶些飯食給六爺。既然不能進去探望,那就麻煩廉主事給六爺帶個話,六奶奶和孩子們都惦記着六爺,尤其是大公子,更是日日唸叨。六奶奶相信六爺不會參與謀逆,讓六爺安心,六爺把事情說清楚了,就一準兒能回來。六奶奶和幾位公子、小姐在府裡等着六爺。”
“還有,廉主事上次給六奶奶的銀子還剩的好些,若是用銀子能把六爺搭救出來,您儘管開口。家裡還有值些銀錢的物件,也能出手賣些銀子。”
聽得徐嬤嬤說完,廉伯說道:“嬤嬤說的話我都記下了,嬤嬤回去告訴六奶奶,讓六奶奶放心,我一定託人把六奶奶的意思轉達給六爺。”
徐嬤嬤聽廉伯答應的痛快,也安心了不少。雖然此行沒達到進監牢探望六爺的目的,好歹能給六爺傳個話,讓六爺知道,六奶奶是惦記着六爺的,也願意給六爺使銀子。更何況,還有六爺的親生骨肉在家裡等着六爺回來,六爺聽了,會心軟的。若是六爺真的能回來,和六奶奶還能做一對和睦夫妻。
廉伯一團和氣的把徐嬤嬤送出門,看着徐嬤嬤和一個小丫頭轉出後巷,廉伯的鬍子抖了抖,嘴角幾不可查的掛起一絲冷笑。
都這個時候了,六爺身陷囹圄,身上帶着謀逆的罪名,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明天的日頭,六奶奶居然還惦記着她是個有身份的女眷。若是六爺真有個好歹,您這個六奶奶就什麼身份也沒有,依然是侍郎府遭人厭棄的庶女。
徐嬤嬤還算滿意的向姚氏覆命,她對姚氏把見廉伯的過程仔細說了一遍,說完好一會兒,也沒聽到姚氏應聲。
姚氏只一味的低垂了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
“六奶奶?”徐嬤嬤試探的叫道。
姚氏這才擡眼看向徐嬤嬤,“遇到這等刁奴,也是辛苦你了。還好嬤嬤應對的好,若是遇到個沒經驗、沒見識的,只怕就那麼被他打發回來,什麼結果也不會有呢。”
徐嬤嬤說道:“現在外面的事情還要依仗廉主事,您對廉主事還是容讓一些的好。若是他能把話捎給六爺,六爺一定很欣慰。往後您和六爺還是和睦夫妻,咱們家也還是和睦的一家人。”
姚氏很淡漠的笑了笑:“只怕我和六爺從來也沒和睦過,我只不過是頂了個侍郎府女兒的名頭,其實什麼也不是。”
徐嬤嬤急忙說道:“六奶奶千萬不能這麼說,這些年,你和六爺一直是相敬如賓的好夫妻。六爺把宅子交給您,從不過問您決定的事情,從沒有寵愛哪個妾室給您添堵,實在比別家男子強很多。”
姚氏擡眼緊盯着徐嬤嬤,譏諷問道:“從沒有寵愛妾室?沒給我填過堵?徐嬤嬤可真會寬慰人。”
徐嬤嬤愁苦着臉說道:“六奶奶,您怎麼還是想不通呢?楊姨娘她不能單純的算做六爺的妾。六爺要靠楊姨娘賺銀子,而且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六爺也不曾在楊姨娘處留宿。您用不着把楊姨娘看做內宅之人,白白讓自己添了那麼多的煩心事。”
姚氏冷笑道:“可是六爺就是把她放在內宅裡了,大家都知道六爺有個有大本事的妾室,都知道這個妾室就凌駕於我之上。你說我怎麼能不煩心?若是六爺只是讓她當掌事,就不要把她放在後宅,不要擔這個妾的名聲,我丟不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