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點頭說道:“昨天廉伯已經對我說過姨奶奶的想法,姨奶奶果然有智慧,居然可以想出這樣的辦法。”
冬兒笑一笑,“這個事情,咱們還沒做,只不過是個設想,能不能做成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做這件事,喬顯雲是個關鍵因素。他的人品是更其中的關鍵,其緊要性還在能力之上。若是他靠不住,那麼就只有另外找一些懂染色原料的人,加上我,再從那些海量數據中找出最接近配方的輔料量。若是這樣,耗費的銀子和時間至少會多一倍。”
廉伯在一旁說道:“做這個事情,冬兒的想法纔是關鍵。你們就不要多說那些過謙、或是溢美之詞,還是做事要緊。”
“廉伯說的是。”王管事點頭應道,轉而介紹他了解的喬顯雲的情況,“喬顯雲今年三十有二,咱們剛接手流錦行不久,他來應招。喬顯雲上過幾年學堂,字也寫的不錯,當時簽了兩年的試用文書,派在輔料房做事。兩年裡做事勤勉專注,和人打交道也實誠、重情義,是個耿直性子。所以,兩年試用期滿之後,直接簽了十年的傭工文書。現在已經做了六年多。”
冬兒忍不住咋舌,“一下子就簽了十年?這是籤傭工文書,還是籤賣身契呢?”
廉伯瞪她一眼,斥道:“人們巴不得流錦行會僱用他們一輩子的。都是出來做掌事的人了,還是沒個正行。”又轉頭問王管事,“你知不知道他家和近一些的親戚情況?最好他家的人口也能簡單一些。事關大量配方的保密,凡事馬虎不得。”
王管事回道:“廉伯那天和小的說了姨奶奶的想法,小的就把有關喬顯雲的事情打問清楚了。他是家裡的長子,父母尚在,都跟着他過活。喬顯雲有一女兩子,大兒子十二了,在學堂讀書。小兒子六歲,家裡情況不允許,還沒有進學堂,聽說只是跟着大兒子背背三字經,學些簡單的字。女兒十歲,跟着喬顯雲家的,在家做些針線、家務。”
“喬顯雲有姐弟三個,他的長姐,也是嫁在都成,姐夫在一家腳行做事,家境還可以,有外甥、外甥女各一個。喬顯雲還有個兄弟,據說當年兄弟兩個都進過學堂,他跟着先生着實的學了三年,他兄弟卻怎麼也學不進去。現在,他兄弟在咱們流錦行的工坊做事,是個老實人,家裡三個孩子還小。”
冬兒問道:“那就是說,喬顯雲個人和他家人都是正經老實人,他可以一用?”
王管事點頭:“小的覺得能用,具體細節,還是姨奶奶拿主意。”
“好吧,大體上知道他的人品就可以了。一個人,沒有面對對他有足夠誘/惑力的東西,是看不出本質的。”冬兒起身道,“王管事安排人,領我去輔料房看看去。”
冬兒身邊跟着王嫂子和秀雲,在輔料房的管事間,向輔料房的管事仔細詢問了輔料的進出、管理、儲存等各種問題。見了見輔料房做事的所有人,又把存在輔料房、各個工坊的報買單據、統計單據等看了一些。
爲了不讓輔料房管事猜測自己的意圖,而且也爲了瞭解流錦行的運作,冬兒又把過年假期封賬、封庫的事宜仔細問了一遍。
各種查看過後,冬兒記住了輔料房大多數傭工,對喬顯雲也多有觀察。從各方面顯示的情況看,她的研發項目,有很高的實施價值,研發染布配方的成功率也高了很多。
看了兩天輔料單據的冬兒,把喬顯雲找來,由輔料房管事陪着,有針對性的,把輔料房的各種配料的名稱、大體用途,一一詢問喬顯雲。
在管事和喬顯雲的奇怪眼光中,喬顯雲回答了冬兒的各個提問,雖然稱不上對答如流,但是回答的也是有根有據。着實的讓冬兒對染色的用料有了初步認識。
末了,冬兒問喬顯雲:“喬記事做輔料記事也有幾年了,對各種顏色的染色和輔料構成可有些什麼認識?”
喬顯雲有些不明白冬兒的意思,東家姨奶奶問的話,對於輔料房的人來說,也不算深奧難解,姨奶奶怎麼不問他們管事呢?
他看了看輔料房的頂頭上司,得到允許,才大體上把各種顏色所用輔料的種類都說了一遍。
冬兒一邊聽、一邊點頭,待喬顯雲說完,對輔料房管事說道:“喬記事對染色原料的性能和管理頗有些認知,我想把他調來他用。你找王管事商議一下,儘快給我個答覆。”
輔料房管事請示王管事的結果不言而喻,隔天,喬顯雲就苦着臉來給冬兒報道。
話說,他現在的差事做的不錯,工錢也好。楊姨奶奶調自己出來做什麼?雖然聽人說東家的這個姨奶奶不同於別的女子,很有些本事。可是,再有本事,她也終究是個女子,回頭姨奶奶的事情做不成,自己的差事也丟了,那可就慘了。
好在馬上就是過年假期,若是他能在正月十五之前把姨奶奶的差事做完,就有可能回輔料房,繼續做回自己輔料記事的差事。
冬兒也不看喬顯雲的苦瓜臉,直接領着他去了王管事的管事間。這個時代,鮮有女子出來做事的,更別說能做好了,喬顯雲的臉色表示他有正常人的正常想法。
王管事正在覈對年關的賬務,對於冬兒主僕和喬顯雲進來,只是擡頭給冬兒問了個好,就繼續低頭做事了。
冬兒在房間議事的主位坐下,讓喬顯雲也坐。
王嫂子領着妙雲給兩人上了茶,冬兒才說道:“今天二十八,馬上就是大年假了,我找你做事有些倉促。不過,我想着大年假時間多一些,你可以利用假期的閒暇時間,想一想事情該怎麼做。等正月買賣開門,咱們流錦行的這個事項就可以做起來,能省不少時間。”
好吧,自己有資本家的剝削本質,現在的這個做法就是在肆意剝奪人家喬顯雲的剩餘價值。可是,想當初,自己就是這樣被公司老闆和上司剝削的。而且廉伯不是說了嘛,六爺的買賣已經停滯了好幾年,急需更上一個臺階。所以,現在時間比較緊不是?
所以,她楊冬兒才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要求喬顯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