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梅早在學堂還未放學的時候,就已經給幾人準備了涼茶,放在在桌上。冬兒依次給幾人倒了茶。
早先和姚靜在棋苑第一次接觸,張倩倩給冬兒的感覺就很不好。這次更是覺得這個女子過於莽撞愚蠢。有個精明狡詐的對手固然不怎麼舒坦,可是若是把對手換成一個愚蠢、衝動的人,就不是不舒坦的問題了,或者可以說很讓人頭痛、不安,這樣的人做事只看眼前,不考慮後果。
冬兒對徐詩語和喬秀妍說道:“我在想那個張倩倩,她是怎樣的家世?”
“她啊,”喬秀妍不在意的說道:“她哪有什麼家世,不過是渠縣鄉下一個地主的孫女。”
“哦?大地主嗎?她家有很多田產?”冬兒問道。
喬秀妍回答:“哪有很多良田?只不過她們是一個大族,族裡的人家大多小有田產,有兩家田產多一些,有個幾百畝的樣子。”
冬兒接着問“張倩倩家的地有幾百畝?”
“她家沒有那麼多地。”徐詩語接過話,“冬兒的意思我明白。張倩倩家的地不算多,只不過,張家族裡的大戶想要把張氏家族的勢力擴大一些,可是又不得其門而入。所以做主由家族出資,挑了族裡長相出衆的張倩倩來女學進學。我也是聽畫苑的同窗們說的,她們說,張家這十幾年裡,除了沒擴充田產,甚至還被官府徵用了不少。族裡的老人又總想自家能更進一步,想靠族裡子弟們讀書考取功名又不成,有人就想着另覓它徑。挑選家族裡相貌出衆的女孩,送來女學進學。希望這個女子學成個嫺靜淑女,能去個顯赫人家,張氏家族可以靠着這個姻親關係,踏足世族官府的圈子。”
這樣啊,原來也是個被人左右了命運的女子。張倩倩這樣粗莽的性情,嫁進小戶人家,憑藉美貌,沒準兒還能得到丈夫寵愛。若是真的進了富豪之家?冬兒想着那樣的結局,不由得搖了搖頭。
喬秀妍興奮的問冬兒:“冬兒,你沒發現張倩倩長得很美貌?”
冬兒搖搖頭,然後回想一下張倩倩的相貌。好像還真的挺出衆,只不過沒有相應的氣質相輔,最終還是流於平常,被湮沒在衆多氣質和儀態出衆的典雅女子中。
喬秀妍頗爲遺憾的說道:“你怎麼就看不到呢。你是來晚了兩個月,當時我們同一批進女學,張倩倩出衆的樣貌讓人圍觀過呢。”
冬兒笑問道:“現在呢?”
喬秀妍掃興的撇一撇嘴:“現在看,也就那樣。總是跟着人身後,人云亦云的,做事又沒腦子。”
徐詩語問道:“冬兒問張倩倩的家世做什麼?”
冬兒收斂了笑意,想了想,才說道:“我也是今天才想到,這個張倩倩做事衝動,有些顧前不顧後的樣子。”說着,有些歉意的看着徐詩語和喬秀妍,“其實姚靜針對的是我,單單是姚靜倒是沒什麼,可是有了這個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張倩倩,就難說了。我是怕,你們常和我在一起,被他們一同恨了,到時連累了你們。”
喬秀妍更加不在意的一擺手,“原來你是爲這個苦惱啊。莫不說沒連累我們,就是連累了,她張倩倩算什麼?能連累出多大的事情。”說着,臉上顯出得意的神情,“我都沒來得及和你說,昨天下晌的棋藝課放學出來,遇到齊姑娘了。齊姑娘和幾個姐姐是從高級班出來的,遠遠的看到我,特意停下來問了我功課,還邀我得空去她那裡玩。和我一起的姑娘們羨慕我羨慕的了不得。”
然後又加重語氣對說道:“張倩倩算什麼?連齊姑娘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我們和你一起才越過越風光呢。最重要的是,有了你和妮子,咱們平日裡玩耍說笑不知道多有趣,她們別人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兒。”
徐詩語瞪了她一眼,說道:“至於嗎,張倩倩就是再不堪,也不至於連齊姑娘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喬秀妍訕訕的笑道:“我也就是打個比方,其實張倩倩真的算不上什麼。”
冬兒也爲喬秀妍誇張的比喻失笑,不過她還是告誡道:“論身份,張倩倩當然算不上什麼。但是就這兩次的事情看來,這個張倩倩是個不甘寂寞的性子,又蠢得厲害。這樣的人做事常常不計後果。”冬兒嚴肅了臉色,“我的意思是,爲確保萬一,你們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記着,不要單獨去人少的地方,不要聽信不熟悉的人的話。當然,她們針對的應該是我,其次是妮子。但是,你們也要隨時注意,不要着了人家算計。”
喬秀妍不以爲然的說道:“冬兒你太小心了吧,不過是學生們的口角,女學裡哪天都有幾次,哪至於像你說的這麼嚴重。”
妮子卻說:“我覺得我冬兒姐姐說的對,小心些沒不是。其實,就是日常行事,照着姐姐說的做,也是對的。”
喬秀妍對着妮子咬牙道:“你這個小妮子,就知道拍你姐姐的馬屁。”
妮子不服氣的揭短,“你說的這話,要是禮儀課的王教習聽到,會罰你的。”
喬秀妍一聽,這個小妮子也學會說教人了,作勢就要擰妮子臉蛋。
冬兒撫額,自己在擔憂他們會不會被人算計,這兩個倒玩鬧起來。
徐詩語看着不像話,拉了妮子一把,“妮子,別和她一起瘋,讓她自己鬧去。”又去說喬秀妍,“冬兒說的不錯,咱們是女兒家,說話行事當然要謹慎。就冬兒說的不往人少處去,不聽信陌生人的話,擱在什麼時候都對。”
這是都衝着自己來了,喬秀妍忙舉雙手道:“好了,是我的錯,我認錯還不行嗎?”
徐詩語有些擔心的問冬兒:“是不是有這麼嚴重啊?那你不是最招她們恨的嗎?今天張倩倩氣的眼睛都紅了,她不會真想着找你麻煩吧?”
冬兒笑道:“找我麻煩倒沒什麼,主要是擔心你們被我連累。”
徐詩語道:“她張家也不過是在渠縣下轄之地的村落裡有些小名氣,公然惹我們,惹出事情,她家也沒本事善了。”
冬兒點點頭,不再多說。心裡卻想着,現在的問題不在於張倩倩家有怎樣的善了能力,而在於蠢人做事,大多不會想後果,殺傷力也就大大增加了。
喬秀妍一口喝完手中的涼茶,放下茶盞,拍拍手,“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冬兒,明天就是繡藝課了,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