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梅一笑坐下,卻沒給自己倒茶,只笑着說道:“這茶不多,還是留給姑娘這懂茶的人品吧。婢子是品不出什麼的。讓婢子說,再好的茶,也不如糖水好喝。”
藍梅的這句話說的冬兒差點噴出口中的茶,茶雖然沒噴出來,卻把自己嗆得咳嗽連連。
好不容易緩過勁,那邊喬秀妍說道:“這有什麼,我也喝不出來茶的好賴。話說冬兒,你家家境也不是很好,你怎麼就能懂得品茶呢?”
喬秀妍的話讓冬兒打了個激靈,看來這段時間在女學呆的有些精神鬆懈了,這麼明顯的事情也能忽略。
冬兒用不太在意的口吻說道:“這個就是個人的品味不同了。有的人好酒、好茶的喝了幾十年,也分辨不出茶、酒之道。有的人只品嚐幾次,就能有所感悟。因人而異罷了。”
喬秀妍很認可冬兒的說法,點點頭說道:“是呢,我家姐姐和我一樣的飲食,姐姐只一口就能品出茶的產地、名稱、香氣特點,而我卻不行,最多也就能喝出是不是太差。”
冬兒聽得咋舌不已,說道:“你姐姐這樣的,纔是懂茶的人。居然還能說出產地、香氣,我再喝十年也做不到。”
徐詩語品着口中的茶水味道,問藍梅:“這個茶確實好,卻不知道是什麼茶?以前沒喝過。”
藍梅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康姑娘說要招待齊小姐,我想着咱們日常用的茶不是很好,怕慢待了齊小姐,就去總管房領了這一壺茶。”
冬兒想知道的正是這個,順着話題問道:“咱們這裡也來過別的姑娘,難道都能領到精緻茶點?”
藍梅笑道:“當然不是。齊家姑娘在女學的待遇,和別家小姐不一樣的。”
藍梅的話不但冬兒感興趣,其他三人也一臉好奇。喬秀妍問道:“爲什麼?”
藍梅說道:“我也是聽說啊。聽以前的姑姑們說,當年江嬤嬤開辦女學很是艱難了一段時間,其中甚至有大家族的姑娘鳩佔鵲巢,跋扈橫行,不把教長、教習放到眼裡,動輒呵斥責罵。雖然江嬤嬤硬頂下來,可是教習們卻教得依然艱難。直到齊家當時的大夫人,現在的老太太看不過眼,出面把自家剛剛從京城回來的女兒送進女學,女學的境況纔有了轉機。齊家不但是當地的望族,就是在帝國境內,也是數得上的大家,”藍梅少有的輕蔑笑了一下,“府州城的這些所謂富戶和齊家比,算的什麼?有齊家姑娘規規矩矩的聽課、學禮,哪裡還會有什麼跋扈的女子?個個都老實的不行。”
“之後,江嬤嬤去齊府拜謝,大夫人敬她行事持重不屈、剛正有信,兩人一見如故。再之後,大夫人又推薦了幾位詩書、琴藝的教習過來,增加了琴棋書畫四個學苑,淑寧女學才真正開辦起來。”
喬秀妍託着腮,很是暢往的嘆息:“噢,原來還有這麼多事情啊。江嬤嬤果真是一個不讓鬚眉的女子,齊家大夫人也是個慧眼識英才的仗義之人。”
徐詩語瞪了她一眼:“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麼?詞不達意的,還好意思開口?”
喬秀妍叫屈道:“我這是誇讚兩位前輩,就算形容的不太貼切,也不至於不能開口吧?”
藍梅笑道:“其實,喬姑娘說的也不算錯。從那時起,齊家送來的姑娘就成了女學的特殊存在。雖然一樣的進學聽課,但是卻會受到女學中江嬤嬤等教長、教習的尊重。而齊家的姑娘也爭氣,個個知禮識信,行止有度。學業更是出類拔萃。”
聽着藍梅的述說,冬兒想到,齊家女兒在女學的表現出色,恐怕也是因爲齊家老夫人教導、告誡吧。這樣看來,齊家老夫人的家教還是不錯的,怎麼就沒能避免兄弟鬩牆的局面呢?
藍梅說完這些,笑着看向冬兒,問道:“楊姑娘今天怎麼會突然計較起女學對學子的待遇了? 就藍梅這些日子的感覺,姑娘一向都不在意這些事情。”
冬兒“哼哼”兩聲,不打算接她的問話,藍梅又問:“楊姑娘可是因爲齊小姐冒然插手供餐章程,心有疑慮?”
“你倒是聰明?居然想到這裡。”冬兒斜了她一眼,才正經回答她:“那倒也不是。只不過,總讓人在一旁窺視,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
喬秀妍說道:“齊姑娘這不算窺視吧?”
冬兒給了她一個白眼:“一看你就是被人家的優雅氣度折服了,連腦筋都比平時差了很多。我寫章程,寫完了,正在校對,校對的艱難。我都沒見過她,這些事她卻都知道。這還不算窺視?”
喬秀妍雖然還想問問,難道是齊姑娘自己知道冬兒寫廚房章程的?不是冬兒說給齊姑娘聽的?考慮到這話問出來一定要再遭一個白眼,立即閉了嘴。
藍梅笑道:“如果是爲了這個憂心,姑娘大可不必。齊姑娘在女學進學多年,雖然輕易不和人過深交往,但人品極佳。再有,她的身份在那兒,斷不會對姑娘有什麼不好的動作。”
“這個我相信,可我還是不自在。”說着,冬兒擺一擺手,“算了,不說了。還是品了茶,做功課吧。有了齊姑娘的垂青,我也能緩口氣了。從今天下晌開始,校對抄寫的事情就由齊姑娘來做了。本姑娘只管口述。”
見冬兒自己說到了這個,徐詩語纔開口問道:“你怎麼會領着齊姑娘回來了?莫非你問字問到齊姑娘頭上了?”
冬兒沒好氣的說道:“我有那麼不開眼嗎?人家齊姑娘那身形氣質,遠遠地看上一眼,就和這學裡的衆人不同,我怎麼會找那個不自在?”
說到這個,大家就都有些奇怪了。還是喬秀妍問道:“那齊姑娘怎麼會來咱們這裡,而且一開口,說的就是供餐章程?”
那是因爲,基於不知何種原因,人品極佳的齊姑娘老早就開始窺視本姑娘了,所以知道本姑娘寫廚房的供餐章程,而且還知道的很仔細。冬兒這麼想着,就覺得那股剛壓下去的邪火又要冒出來。自己竟然繼蔡教習暗中注意之後,又一次被人窺視了。這日子還怎麼可能過舒心?
妮子見喬秀妍的問話後,冬兒的臉色又有些不好看,忙扯她衣袖,說道:“姐姐,是齊姑娘自己主動要求看姐姐寫的章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