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們只是有驚無險,被一些手拿火把的官兵將臉對着畫影圖看了個遍,沒發現跟畫影圖相似的人。
好險,畫影圖就是褲子云的畫像。如果不換臉,一車人此刻就慘了。
褲子云心裡在撲通撲通地跳,他想,這回又欠下一個女人的情了,真不知道以後怎麼去償還,或者怎麼去處理,唉,難道人在情湖,也身不由己。
有新接手的官兵推着載有他們四人的闆闆車,又通過幾個較窄的過道,被推到一個大型地下室。
褲子云眯起眼睛看着,這個地下室燈火通明,靠中央的地方還架着幾口大鍋,鍋底下是熊熊燃燒的火苗。
這時又有新的官兵來檢查身份。這個地下室停了近百輛闆闆車,車上都是真正睡着的人。
褲子云心想,又會順利過關,不料,一個穿着鎧甲的官兵把他的臉翻來翻去,然後,示意另幾個官兵過來,將他轉移到另一個闆闆車上,然後示意將剩下的那三個人推向左邊的方向,而他呢,則被推往右邊。
褲子云心想,是不是自己被認出來了呢,莫非是宮商角的換臉術失效了?要不怎麼會被分開呢。
不一會兒,他被推到一個很小的密室。
那個身披鎧甲的官兵還一直杵在身邊,個子比自己都高大得多。他很急促不安,似乎在等待重要的人。
又過了一陣子,果真有個人出來了。
褲子云從眼縫中一看,天啦,這個人不正是自己的師父黃山笑拳大師杜台山嗎。他想喊,但馬上意識不對,於是繼續裝睡。
杜台山來到闆闆車跟前,轉了幾個圈,然後他從那個穿鎧甲官兵手中奪過馬刀,高高舉起,那憤怒的樣子想來個一刀兩斷的腰斬。
甭說褲子云是怎麼保持着鎮定的。
他當時在想,憑自己的功夫,可以殺它個片甲不留,但是卻將豆娘等人的命推向火坑與深淵,畢竟十多條人質的性命就在他們手中,自己得管理好情緒,切不可馬虎從事。
自己雖將“作古”了,只要身份不被暴露,至少還能保住東方也敗、母夜叉、和宮商角的命,他們會反擊,會報仇,會盡最大的努力最解救人質。
所以,褲子云用強大的意念支撐着,纔沒有被嚇着。
當杜台山的馬刀落下一半,突然停止在半空中。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杜台山認出這個人正是峨嵋山那個要砍自己和其他三位掌門頭的仇人鞦韆索,當時他恨不得一刀下去,再來個亂劈柴以解心頭之恨。正當他要落刀時,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留下此人將來有用。
杜台山既恨鞦韆索,但又欣賞這個人的狠毒,且這個人有強大的政治願望,要不然就不會以武則天泰山卦禪之名,以此抓捕那些在江湖上名字中含有泰山名諱的人。
自己雖然跟他無冤無仇,但正因爲這點,說明鞦韆索心恨狠毒,一般人都是兒女情長,唯有他有這個非凡膽量和政治抱負。
現在不殺他,也直接證明我比他胸懷更廣闊。鞦韆索也會感激我的不殺之恩,會變成我的野獸去攻擊野獸。妙哉妙哉。
褲子云被弄得一頭霧水,暗想,這個老杜,我這個所謂的師父,怎麼正如東方也敗所說的那樣,就是個內鬼呢。
他現在穿這身衣服都已換作官服,是什麼讓他改變了初心。
我的花上霜前輩,包括那些姑娘們,都在峨嵋山的擂臺上救過他的命,是什麼讓他恩將仇報?
褲子云真想一下子從闆闆車上彈起來,一刀了結掉杜台山的性命,但他盡最大努力地壓住怒火,儘量管理着自己的情緒。
小不忍則亂大謀,在一些重大事件上糾結時,就要分清主次,把握好節奏,否則前功盡棄,甚至會白白地成爲犧牲品。
褲子云被那個身着鎧甲的官兵又推推進了房間。不知等着他的將是何種命運。
...
闆闆車上的東方也敗、母夜叉、和宮商角,被推到另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叫洗面池。
一路上東方也敗和母夜叉都在裝睡,都在想,爲什麼剛纔的官兵要把褲子云單獨裝上另一輛闆闆車,難道鞦韆索的那張臉失效了?
不管怎樣,自己都要保持高度戒備,做好戰鬥準備。
宮商角還像被浸泡在瞌睡缸裡似的,也好,即使遭遇不測,也感受不到痛苦。
洗面池這個地方滿地是血,四周圍都站着官兵。
其它闆闆車上,有的人還在睡夢中,便被拋進一個巨大的水池中了,來不及發出慘叫,那池中的水便在大量地冒泡了,被拋下去的人不一會兒就成一具白骨……
可憐的那些人,就因跟褲子云長得有點像,而白白地丟了性命。
一羣官兵舉着火把圍了過來,有個人手中拿着畫影圖,對照着看了看,搖了搖頭。有個士兵趁人不注意時,用手摸了一把兩個女人——母夜叉和宮商角的臉,知足而幸福地走了。
“媽的,鹹豬手真多。”反面人母夜叉心裡罵道。
突然,一個士兵回過頭來:“那個戴白色面具的人有嚴重的嫌疑,走,把他的面具揭開,看看。”
不好了,東方也敗做好迎戰的準備。
他想,自己還是得乖乖裝睡,雖然並不怕他們來揭開面具,但我這張臉是揭不得的,誰揭誰得死。
一位士兵摸了摸面具道:“報告小組長,這面具可能是白金打造的,好光滑喲。”
小組長道:“管它光滑不光滑,先揭下來。”
“揭不動,就像用膠粘着。”
“笨蛋,走開,我來。”
那個小組長費了好大的力,也沒能把面具揭下來,於是抽出腰間一把小刀,用力沿着面部邊緣使勁地往處撬。
東方也敗痛慘了,還得強忍着。
“嘿嘿,這個婆娘還要臉不,揭不下來也好辦,乾脆把她推入水池算了。”小組長說完揮了一下手。
那羣士兵又圍繞過來,其中一個士兵推着闆闆車,真的想把這三個人推向那個大池子。
東方也敗和母夜叉保持高度的警惕。
東方也敗想,這也太草菅人命,太不把人當回事,就連佛祖也沒如此大的權力吧。
想到這裡,東方也敗突然睜大眼睛,一個鯉魚躍庭,便跳到地上。沒等那羣人反應過來,已被他用手指全部鎖喉而上西天。
這時,闆闆車上的母夜叉翻下身子,一邊護着熟睡中的宮商角一邊閃到東方也敗高大的身後。
由於武器事前已被沒收,她只能使用拳頭來戰鬥了。
從驚惶失措中清醒過來的官兵,黑壓壓地向他們包圍而來。
“戴白色面具那個就是褲子云。”
“褲子云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呀,怎麼還有一個反面人?”
“這三個是一夥的,抓住有重獎。”
“……”
東方也敗把鼻孔皺了皺,只見其中一個鼻孔冒出一綹煙霧來。
霎時,那綹煙霧化作一條三尺利劍,那劍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發出瓦紅色的光芒,一時間亮瞎了好多官兵的眼睛。
“我東方也敗替天行道,今天就送你們這夥人渣去見閻王。”
說罷,只見他旋風一般騰地升到半空,然後用剛纔煙霧幻化而出的清流劍,唰唰唰地一陣比劃之後,那羣撲上來的官兵當場死的死、傷的傷,好多人的頭瞬間搬家,滾得滿地都是,頸子噴出的血注染紅地面。
“快來人呀,那個戴白麪具的傢伙就是傳說中武功蓋世的褲子云。”
有人在高喊。
東方也敗挺了挺高聳的胸脯,頓時,一團團冬瓜狀的火球接二連三地射了出去,那氣焰囂張,呼啦啦,點燃不少呆若木雞的官兵。
母夜叉的使命就是保護熟睡中的宮商角。
又有一拔人來搶闆闆車,她用七傷拳精準而快速的處理掉幾個,這拔人雖不死,但因中了七傷拳的拳毒,個個都七情皆傷,就像從來不認識一樣,開始互相扭打在一起。
官兵越來越多,好多正從四面八方趕來。
嘿,這個反面人哪裡去了。
原來,她隱身了,變成了透明的空氣。
這讓官兵懵圈了,被隱身的母夜叉接連修理了數個哭爹喊女娘的傢伙,
...
褲子云這邊。
他被人從闆闆車上擡下來,然後被兩個壯漢像搬運石那般被搬進一個公園。
這個公園主打假山,據說最高也最大的那座假山是用人的骷髏堆砌而成,有點像絕情谷白骨園的濃縮版。
公園裡的一些樹枝上,掛着人皮,都在寒風中晃盪。
所有的花草樹木,都被人爲地扭曲。
公園裡的燭臺又高又粗,燭光好似火炬,跳躍着、飄乎着。
褲子云雖眯着眼睛,但能大致看清這裡的一切。
他被那兩個壯漢擡到頭骨假山處,被放在石椅上。
這時,來了一個傴僂着背的老頭,端着熱氣騰騰的解藥,把他的嘴巴搬開,將藥湯全部灌了進去。
褲子云想早點醒來,但覺不妥,於是繼續眯眼裝睡。
突然從假山背後,傳來一陣掌聲。
然後有整齊的女聲:“歡迎賀大人大駕光臨。”
眼縫中,褲子云看到來者正是賀離騷,此人已變得更胖更圓,好像身體就是由各種大小不一、不太規則的圓球構築的一樣。
他把玩着一個米黃色的頭骨,滿臉堆笑地來到褲子云對面,對那個灌解藥的老頭問:
“還要等多久,此人才會醒過來,我還有點急事,就不久留了,聽說洗面池那邊有個叫東方也敗的傢伙正在大開殺戒,有人說他就是褲子云。
這個褲子云我在閉月樓見識過,有點功夫。必要時,得叫杜台山快命令東風破和吞鐵獸出場。
若抓活的有難度的話,我就來它個萬箭穿心,或者用毒煙來個一網打盡。”
老頭輕輕說:“若萬箭穿心或放毒煙的話,也會傷及官兵呀。”
賀離騷用手拍了拍頭骨:“寧可枉殺一千,不可漏掉一人。”
老頭小心翼翼地問:“杜大人何時來人皮園林,我想再弄點解藥湯來。”
“你,你稱呼不對,不應該叫他大人,可以叫他先生。”
“哦,記住了。”
“他過會纔會來,去洗面池那邊了,你看,我今天把玩的這個頭骨怎樣?”
“好看。”
“這是我那外甥送給我的,這是個不聽話的少婦頭骨。”
“是縣令方亦曲大人吧,他可是個青天大老爺呢,沒人不稱讚他的。”
“是的,外甥是個不忘本的好人,是我送他把書讀出來的。呵,過些天他還要來祝我的壽,說什麼還有重要的官場人物到場。你就得多費心,把所有園林管理好。”
“是。”
杜台山繼續把玩着手中的頭骨,還不時地用口向兩個空洞的眼眶吹氣。
被豆娘換臉成鞦韆索的褲子云,心想,自己得假裝馬上醒過來,若晚了,這個賀離騷就會去東方也敗那邊,要是他真的不顧全場官兵的死活,來個亂箭或放個大型毒煙的話,豈不危險了。
再說師傅杜台山,以爲那個戴面具的東方也敗就是我褲子云呢,肯定會不留活口的。
想到這裡,褲子云假裝慢慢睜開惺忪的大眼,揉了揉,伸了伸懶腰,故作驚訝地自言自語:“哈——我這是在哪裡喲。”
“好好好,秋掌門,你終於醒了,”賀離騷一臉笑意,邊拍手邊說,“久仰久仰,歡迎來我賀離騷的寒舍做客。”
“你,你就是賀大人呀,我鞦韆索早就盼望此生能與您見上一面,你的大名那是如雷灌耳,家喻戶曉。”褲子云說完從石椅上站起來,畢恭畢敬地施了拱手禮。
“黃山的杜台山掌門向我多次推薦你呢,今天我算是第一時間目睹了你的風采,”賀離騷邊說邊拍手,然後吩咐,“來人,給秋大俠上茶。”
褲子云假裝看了看園林的佈置,一臉不解地問;“賀大人,這園林的造景太有想象力了,哪來那麼多的頭骨和人皮呀。”
賀離騷也來了興致,來到褲子云跟前:“那,我們一起走走。”
“好。”
“提起這園林,雖不大,但卻花了我那外甥不少的心思。”賀離騷故意把外甥強調出來。
“啊,你外甥,他是誰?”
“呵呵,雲臺縣令方曲亦,到時我介紹給你認識。”
“真是個人才。”
“呵呵,那倒也是,你看這人皮,在陽光下會更加通透,今晚只有燭光,效果不如大白天的。”
“不錯了,在哪裡收集如此多的人皮呀。”
“呵呵,這不是收集的,這是政治犧牲品的,你看那邊的人皮,質感是不是比這邊細膩得多,那是不聽話的女人皮。”
“哦,好看。賀大人手中這個頭骨可以給我欣賞一下嗎。”
“好,若秋掌門喜歡,我下次可以給你做一個。我聽杜台山掌門說,你也有個頭骨,能從眼眶裡發出光劍,削鐵如泥。這次你怎麼沒帶上呢?”
褲子云故意裝出本性很壞的樣子,微笑道:“我那頭骨被盜了,損失有點大,不過我會找回來的。賀大人,你手中的頭骨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
“當然用真人,你是喜歡男人頭骨還是女人頭骨?”
“當然是美女,且沒結婚的那種,如此把玩纔夠刺激。”
“哈哈哈,秋掌門比我更會玩,沒結婚的美女材料我目前至少有八個。”
褲子云心頭一怔,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他想,是不是六女孩和豆娘呢。但加起來才七個,還有一個呢,也許自己想得了吧。便故作好奇地問:
“賀大人真是有心人,怎麼擁有那麼美少女呢,做了頭骨真是可惜。”
“哈哈哈,也是呀,所以我遲遲捨不得下手,她們個個太剛烈了,若實在收拾不了,就把她們處理掉,既然得不到,那還不如毀掉。”
“呵,居然還有女子敢不順從賀大人,不知是什麼樣的女子如此剛烈,我鞦韆索雖擁有女人無數,但從來還沒有見識過如此烈女呢。”
“哈哈哈,秋掌門也有如此雅興,我們真是英雄相惜,這樣吧,明天,我讓你一起到閉月樓。我把那八個女子給你帶來,咱們一起玩,一起欣賞。”
談笑間,一個女子端着茶水來到賀離騷跟前,見賀離騷正在摸一面搖擺的人皮,被嚇了一跳,一下子把茶盤給掉在地上。
賀離騷狠狠地說:“掃興,看來這根樹枝上將要掛上你的人皮。”
姑娘一聽,臉色頓時煞白,她知道賀離騷不是說說而已,連忙撲通跪地,不斷地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