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蝙蝠,明明是獸類,卻要跟鳥類混。結果獸類要收拾它,鳥類也要收拾它。
這樣的人很多,鞦韆索如此。
拿宮商角的話來說,這叫蒜瓣羣裡擠豆瓣,混錯了圈子。
然而,遭到鞦韆索的冷嘲熱諷。
“媽的,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我鞦韆索混,那叫高端投資,你混,那叫低端惹事。一張臉長得危機四伏,兩顆隔得老遠的眼睛天生就是爲吵架,你卻好意思鬼混好多天,狗屎都替你慪氣。”
“老鬼,罵誰,你都把宗門變成妓院,我宮商角干涉過沒有,你就是個男老鴇。虧你想得出,還要去舟棄橫那邊引進合歡宗,所有女弟子都心知肚明。
老鬼,你連小不點都不放過,配做人嘛,不要把缺德事做多了。人在做,天在看。你除了成天想到那點硬事,還能幹點什麼正事,人生的意義不是把自己變成公狗。
老鬼,你這個變態哪有臉面去搞垮那麼多樁別人的婚姻,古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在喪德,所以至今沒孩子。
老鬼,老孃跟你生活,那是想徹頭徹尾改造你,可你滿腦子都是殺戮、算計、野心、仇恨。你一直把花上霜視作情敵,告訴你吧,王者表現是把敵人想象成朋友。
老鬼,你混得好,跟那個倒三角臉來俊臣混,你這就是典型的蒜瓣羣裡擠豆瓣,你想過明天沒有?別到頭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這次,宮商角從絕情谷回到峨眉後,便跟鞦韆索大吵不斷。
這個把愛情理解成上牀、把婚姻理解成生娃的男人,骨子裡就看不起宮商角。要不是苦於她的武功和換臉,鬼才跟她混在一塊。
更令鞦韆索要命的是,宮商角這次把他的臉變幻成豬臉長達數天,害得他四處丟人,出盡洋相。本想親自去把那八顆反社會的人頭送到來俊臣大人那邊,可惜這份美差呀,不得不派宗門四大極品少女:“春、夏、秋、冬”過去。
現在倒好,竹籃打水一場空,四個愛徒便被來大人照單全收。還在回信中要我再準備好至少十個極品美女,說什麼要作爲賀離騷大人的生日薄禮。
呵,賀離騷,你個老幾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使來俊臣低腰?
哪天,我鞦韆索得親自去會會,看看你是否有三頭六臂。
宮商角好話說盡,叫鞦韆索不要去血洗青城山,遇事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然而,他死活不依。還說什麼婦女之見,不懂得真正的江湖在官場,真正的修仙在仕途。
宮商角拿他沒轍,只好鐵了心不跟他混下去,她打算再去絕情谷夜叉洞找褲子云。
“宮宮,我給你臉不要嗎,說跑還真敢跑。”
“老鬼,你不是給我臉,而是給我面具,搞清楚點。”
“你,你,我輸你敢跑,別把老秋逼急了。”
“我跑,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我跑了你就好任意施展你那方面的功夫呀。”
“你,你,你實在要跑,就別再把我的臉換成動物,要換就換個俊俏點的小年輕(男)。嘿嘿,宮宮,別吃醋好不好,你看動物界,一頭公獅子身邊總得要躺很多母獅子嘛。”
“好好好,老孃答應你,一不換臉,二不干涉你的動物界。”
說罷,宮商角便跑向絕情谷。當然,不可能將目的地告訴給鞦韆索。
其實,鞦韆索早就想她走了,好落得個清閒,自己就能親自帶兵,血洗青城山。
提起帶兵,這是何等的威風八面,這不是帶宗門弟子鬧事,而是帶着有朝廷編制的官兵打仗。
真的還得感謝來俊臣大人,要說我老秋的損失,大不了損失四名美女而已,
嘿嘿,我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是在向我戰鬥的地方致敬。哈哈。
...
青城山。那一夜。
那一夜在下雪,那一夜豆娘正和妹妹們在山間採藥。
那一夜,鞦韆索頭戴青冠,紫袍獵獵。
那一夜,住在洛陽城的來俊臣,登了大堂,裝了斯文,露出痞相,他正在用米黃色的燈光,輔之以鞭打,悉心調教“春夏秋天”。
...
子夜。
三千多人的官兵,在鞦韆索的帶領下,已埋伏在青城山。
...
羣山連綿不斷。
六仙子到哪兒去找問月劍掌門李舞黛呢。
她們想大聲呼喊,又怕驚動野獸。好吧,實在沒辦法那就不找,乾脆照老爹所說,各自泯一粒夢境丸在嘴中,利用藥力來提高眼睛的夜視能力。
別說,還真管用。
雖比不上白天那麼清楚,但在白雪皚皚的映襯下,也能分辨出花草樹木的長相,包括色相。
但姑娘們個個瞳孔已放大,呈淡綠色。
當六仙子(姑娘)處在背光處,十四顆夜色中的眼睛像極了放大後的螢火,在停頓、跳躍、奔跑,怪嚇人的。
爲了能採到藥材,六仙子決定分頭行動。後來,走散了。
然而。
大家都沒有發現青城山下早有異動,一些官兵已潛伏很久,只等一聲號令,然後衝向山腰,生擒道士花上霜,追殺四大掌門,活捉七位仙女。
鞦韆索躇躊滿志,志在必得。
這次,他拒絕坐轎,故意騎在高頭大白馬上。
儘管寒風總是專程來打臉的,他卻很是享受這種刺骨的撩拔。在風中穩穩青冠,理理紫袍,活脫脫一副狐假虎威。
他想:
借朝廷的力量來蕩平對手,這就叫修仙。
打着名正言順替天行道的旗號,這就叫悟道。
從此,威震武林名揚四海;
從此,華麗轉身平步青雲……
更重要的是可以手刃情敵花上霜。
自從得到來俊臣發出的可以出兵的消息後,鞦韆索成竹在胸,便提前對抓到花上霜後的折磨方式,接連幻想好幾天。至少有九種以上的修理、侮辱、甚至弄死他的好方法。
都是小兒科。
花上霜必須慘叫,如此自己才越開心……
後來,鞦韆索還聯想到武則天。
呵,這個小婦人,連來俊臣這等排不上號的小人都要用,那我理所當然更應該被提拔被重用纔是,否則,小婦人呀小婦人,你只配去當別人的媚娘,只配替更多的男人‘開箱驗取石榴裙。’哈哈哈……
只要危權在,就不愁浮誇風;只要浮誇風在,就不愁造神運動;只要一造神,王權就快要完蛋了。鞦韆索如此這般地總結出來。
提及峨眉山,其實宗派林立,江湖俠客衆多。鞦韆索能從一個無名小卒一步步上位,僅僅以醉拳之名便成爲衆門派之首,還真不簡單。
上次峨眉擂擡大賽雖然搞砸了,但鞦韆索的名聲已是婦孺皆知。要舉辦如此大賽,本來風險就高。
他至今都不認爲以擂臺賽當法場不吉利,他要的就是那種效果——令人聞風喪膽、談秋色變。
這叫立威。
關於立威,鞦韆索的感受刻骨銘心,打小他一哭,或做了錯事,其父秋上下就要當作他的面殺雞。
甚至,殺猴。
鞦韆索五歲時,秋上下竟然當着他的面,亂刀砍死一隻跟他身高和長相差不多的猴。
腥紅的血漿濺了他一臉。
直到鞦韆索嚇得尿溼褲子,秋上下這才停止恐嚇,認爲已達到教育目的。
...
三更。雪已停。
道士花上霜所居住的那座山已被唐軍徹底包圍。
山谷寒鴉四起、殺氣森森。
官兵們已在抽刀拔劍,各小組的火把隊再次浸漬桐油。
“花上霜就那麼一塊地方,何必弄得大張旗鼓、虛張聲勢,搞得勞民傷財。”
一個火把隊的小兵虎子悄悄埋怨。
“噓——虎子,小聲點,不可妄議,可惜你爹孃送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喲,我們小老百姓管好自己有稀飯喝就行……”
虎子身邊一位老兵弱弱地說。
然而,沒等他把話完說完,一顆腦袋瓜子已滾落身邊。
小兵虎子掛了,血霧直噴。
上一秒還是身體,下一秒卻成屍體,生與死簡單到頃刻之間,這通常就是弱者的命運。
原來,滿身盔甲的鞦韆索已杵在小兵虎子身後。是他手刃了那個童子軍。
老兵嚇得臉色煞白,謝天謝地,鞦韆索卻沒對他動手,還對他微笑了。
士兵們都沒有想到鞦韆索會親自來到一線。
他拾起那個小兵的頭顱, 用頸部熱乎乎的鮮血塗抹在自己的手上、身上、和臉上。
冷冷地說:“給老子,血洗就得有血洗的場面和樣子。”
然後將頭顱一丟,順勢一腳,將它踢飛到半空中雲了。
鞦韆索只等花莊大部分燈滅,就要立馬發出進攻命令。
埋伏在最前面的弓弩手,
會挽彎弓如滿月,
箭在弦上,引而待發。
...
採藥的李舞黛和姑娘們都已陸續回去。
然而,大家都沒有發現豆娘。
“哎,這孩子,平時看起來膽子小,今天我算是要重新去認識了,懂事了,想雷大電了。”
花上霜並無擔心地說。
原來,他哪曾知道,豆娘泯在口中的夢境丸因質量不過關,很多失效了,失效的直接後果是呼啦啦地打瞌睡。
“大家不用擔心豆娘,也許很快就要回來。”這次獅吼功的聲音總算正常。
花上霜打算重新包紮上官雁斷去臂膀斜切面,其他人都在忙着草藥的分檢或配製。
突然。
山林驚現若干火把。
一時間喊殺聲震動整個山谷……
六仙子趕緊跑出門外,想看個所以然。
只見若干條火把織成的火龍,正向一個方向——花莊,奔來。
還能聽到雄壯的口號:
“蕩平青城,還我太平!”
“活捉道士,生擒掌門!”
“解救七女,重獲新生!”
“下跪不殺,反抗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