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因手指上的劇烈疼痛而閉上了眼睛。他是個瘦長型的細條人物,殺豬般的慘呼從他的口中溢出,那嘴巴周圍又是滿滿的絡腮鬍子,所以看着有些滑稽。
莫瑞慘嚎了有數分鐘之久,走廊上仍然見不到一個人影,而作爲唯一的旁觀者,黑大個比爾還是定定的望着盡頭的雪白牆壁。
若是普通的辦公室中,發生了矛盾衝突,多少會有些職員過來看熱鬧,但在基地裡面,人人都抱着管好自己分內事的心態,除非上面的屋頂塌了,否則什麼也不會理會的,所以就算莫瑞是個組長,就算他站在走廊上再嚎個幾個小時,也沒人會出來多說一句話的。
海爾斯汀陰着臉,放脫了已經斷了骨頭的食指,又握住了莫瑞的大拇指。只要她再次輕輕的那麼一掰,莫瑞的大拇指也要折了。
別看莫瑞是個組長,其實並沒有多麼大的權力,在隊內的威信也並不是很高。獵鷹小組組長的名稱,只是莫瑞的頭銜之一,他最主要的工作,其實是科研組中的一個跑腿,重要的研究方向他無法參加,也參加不進去,但像什麼遞遞東西,買買雜貨都是他乾的。
他只是個上傳下達的人物,手底下的人並沒有幾個對他很服氣的。雖然如此,幹了這麼多年,也讓莫瑞心理有了些膨脹,畢竟是名義上的組長,還是能起到一些關鍵作用的。
他因自己的膨脹終究付出了代價。莫瑞感受到了海爾斯汀又碰上了自己的大拇指,整隻手立刻如同觸電一樣就要往回縮去。但海爾斯汀略一使勁,莫瑞便抽不出右手了。
海爾斯汀的臉上還是帶着平時的笑容,說道:“我問你話呢,你沒聽到嗎?”
以前看着她臉上的笑容,還以爲是討好魅惑之意,心中想着**就是**,卑躬屈膝是她們的常態,而此刻莫瑞看着那笑容,感覺上便完全變了,那絕對是惡魔的微笑。
莫瑞有些磨不開面子,本想逞個強,再支吾兩句,哪想海爾斯汀等了三秒,不見他回話,便直接手上用勁,把莫瑞的大拇指也給掰折了。
莫瑞再次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爲悽慘,就連一直站着不動的比爾,也轉過頭來望了一眼。但他也只是望了一眼,立刻又把頭轉了回去。
海爾斯汀掰折了莫瑞的兩個指頭後,又握住了莫瑞的中指,帶着笑意的溫柔問道:“你怎麼不說話?”
莫瑞這才終於明白過來,他名義上管轄的幾個隊員,都不是等閒人物,那是殺人都不帶眨一下眼睛的,他也終於相信,海爾斯汀確實是被選上來的了。
他不敢不開口了,服軟道:“你先放開我的手,我把你的要求和上面說一說。”
海爾斯汀這才放開他的手,說道:“一定要好好說一說哦!”她帶着威脅的殘忍的笑意,把一隻白嫩的手放在莫瑞細長的脖子上,比劃了兩下,才轉身離去。
莫瑞感覺着脖子上的冷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冷眼看了看那扭着腰離去的海爾斯汀,一直看着那身形拐過牆角不見了,纔回到了辦公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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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客本並不信任花木清的,但傾聽了她的一番長談後,心中的那麼一絲不信任,也就此煙消雲散,頓時感覺和她之間親密了很多。即使她常常不言不語,關客也不會覺得她很陌生了。
在花木清的故事告一段落之後,不久,海爾斯汀開着的大貨車便來到了公路的收費站處。花木清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卡片,只在刷卡器上刷了一下,收費人員便放行了,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通過了收費站後,他們就徹底來到了西格爾州。這裡沒有內華達州繁華,大多是一個一個的安靜小鎮。東一處西一處的坐落着小村莊,因爲天氣寒冷,還沒有什麼人出來。
觀察着周邊的環境,沒有什麼異常,花木清便又把速度降下了一檔。貨車平穩地向前行駛,她可以更清楚地觀察那些小鎮。
一個個小鎮裡並沒有多少房屋,兩層小別墅最多也不過只有五六個合在一起,看起來很清幽。花木清看着這些建築,頗有些羨慕,因爲她就希望能夠無憂的在這樣的房子裡生活。
等這些建築往後退去,看不到了,花木清才又轉過頭來,看着前方認真的開車。
趁着現在還沒有多少人起牀,最好能把這個貨車拋棄掉,再換別的交通工具。誰也無法保證那個貨車司機有沒有報警,要是有人順着貨車查過來,他們還是不棄車的話,那這輛貨車就是個追蹤器了。
將車開到一個四處無人的地方,三人果斷的下了車。
此時天剛剛亮,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三個人都縮着脖子,還是瑟瑟地發着抖。
花木清似乎很熟悉這一帶,她率先在前引路。
關客雖然對花木清的遭遇很同情,並且感情上也親近了一些,但還是不敢和她走的太近。一個能殺掉自己最好朋友的人,心性多少有些扭曲,對於捉摸不透的人,會有很多不可確定的因素,所以還是要謹慎一點,所以關客拉着雪兒的手,只跟在花木清的後面,離開有三四步的距離。
花木清對關客的小心思,自然是一清二楚。自從通過了考試之後,她被派出執行任務之時,也常常扮演成無害的女子模樣。或是清純愛笑的女生,或是憂慮的富家女子,或是惹人憐愛的小姐...無論是以哪一種形象示人,都是爲了取得別人的信任,讓目標犯下戒心,好利於自己的暗殺,所以關客他們小心謹慎一點,也無可厚非。
跟着花木清走了一段路後,來到了公交站臺上。等有公交車開來的時候,三人便上了車。期間不斷的倒換車輛,私家車,出租車也換了好幾輛。他們去過偏僻的田野,也去過廢舊的廠房,也到過比較熱鬧的市場,最後到的停下的地方,卻是來到了一座教堂。
等到終於確定了落腳的地方時,已到了中午時分。三個人飢腸轆轆往教堂裡走去。
這個教堂很特殊,關客從離開出租車的那一刻起,就覺得有些奇怪。大白天的陽光燦爛,曬着日光應該給人很溫暖的感覺纔對,關客卻只覺得心中發寒。
這裡的環境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教堂裡面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虎視眈眈的望着他。關客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也無法描繪出那種東西的具體模樣,他只是感到隱隱的心悸。
教堂是典型的西式建築,但那大門口上面的匾額卻有些東方的韻味。匾額上黑底白字,最上面是用英文撰寫的,下面是四個華文字:寵物公墓。
關客這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這裡並不是教堂,而是一塊墓地,怪不得已經到了大白天了,還是無法見到一個人影。
“嘿,可靠嗎?”真的要進入裡面時,關客還是停下了腳步。他心中有些發怵,有些不敢踏進去。
花木清自然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她的一個朋友在這裡,便想到暫時來這裡尋求一下庇護,而關客兩人即使相信了花木清,也並不是很相信花木清的朋友。
花木清半轉過臉來,說道:“要是相信我,就跟着進來,如果不信,就別進來了。”說完,她便徑直向着裡面走去。
關客只是遲疑了一下,便帶着雪兒踏了進去。既然花木清很相信她的這個朋友,那麼他們也沒有什麼理由進行懷疑。
裡面同樣是冷冷清清的,就連一個打掃人員都看不見。穿過一個小小的院落,他們便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員。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關客初步估計,最起碼有七八十歲的樣子。他的臉頰乾癟,雙目凹陷有神,只是身體有些偏於瘦弱,此時正拿着一把掃帚,把地下的枯枝落葉掃在一處。
走進一看,才知道老人是把黑色的外衣套在羽絨服的外面的。穿着羽絨服還顯得很瘦弱,可想而知,他的軀幹恐怕就是個骨頭架子了。
花木清對他很是恭敬,在胸口處一點一劃,行了個西方宗教似的禮儀,纔開口道:“神父,我帶了兩個人過來,暫時在這裡安頓一下,希望您能夠同意。”
她說的一口流利的英語,而且還帶着地方的口音。她的面孔如果不是有着亞裔的特徵,關客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本地人了。
神父停下掃地的動作,看了看花木清身後的兩人,說道:“住人是沒有問題,就是希望他們能安分一些,晚上不要隨便亂跑。”
“他們都是守規矩的人,一定會按照這裡的規章制度來的。”
“那就好。”神父說完,繼續打掃着地面。
花木清知道他同意了,向着身後的兩人看了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關客這時候也不管花木清殺手的身份了,立刻牢牢的跟在她的屁股後面。相較於血肉豐滿的花木清,皮包骨頭的神父更令人害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