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靠近頭等艙的一處玻璃窗附近,一名二十歲左右,略微有些微胖的年輕人,正面色有些潮紅的盯着筆記本電腦上的屏幕看着什麼。後面的人正在與領座的人交談着,沒有注意到前面座位上人在看的是什麼。
如果有人發現胖子的激動模樣,卻並沒有看到電腦屏幕的話,可能會猜測這位年輕的胖子是個深宅猥瑣男,以爲他觀看的是人體藝術一類的優秀動作片,其實還真的不是。
他不是一位愛好探究異性人體結構的肥宅,而是一位十分熱愛遊戲的肥宅。他的筆記本屏幕上,佔據了大半的全是行走緩慢的殭屍。胖子操縱的角色,以第一人稱的視角,不斷的掃射,點射,瞄準殭屍的頭部打去。
胖子的槍法還算不錯,幾乎能夠做到槍槍爆頭,面前的五米範圍內,全是倒下的屍體,幾乎能夠堆成一座小山了。
然而殭屍似乎是無窮無盡的,剛剛倒下了十幾具屍體,又有一隊隊的殭屍從不知哪裡的黑暗中冒了出來,晃悠悠的向着主角走來。
胖子的槍法確實不錯,然而即使每一發子彈都能打死一個殭屍,路面上的殭屍還是在不斷的增加。低吼聲,惡臭味,彷佛撲面而來。
眼看着子彈快要用盡,而殭屍卻沒有盡頭,主角終將逃不過一死的下場,胖子不盡露出了有些絕望的神色。儘管如此,胖子並沒有就此雙手脫離鍵盤,還是繼續操縱着人物,不停的射擊,殭屍的浪潮只能在主角的五米範圍外肆虐。
子彈很快用盡。小手槍用的十毫米口徑子彈已經只剩下了最後的十顆,而步槍用的5.56毫米口徑子彈則早已在一梭子掃射過後,完全沒有了。如果可以,胖子寧願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將手槍那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主角的太陽穴,一槍打下去,就此結束遊戲,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遊戲中並沒有自殺的選項,而且也沒有製造出自殺的動作畫面。
胖子眼睜睜的看着殭屍浪潮迅速衝過了角色身前那隱形的五米防線,最後視野中所看見的是一張張扭曲怪異的臉,有的褶皺的皮膚上還流着五顏六色的液體,接着整個畫面轉變爲灰白色,屏幕的中央也顯示你已死亡的字樣。
胖子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沮喪,不過轉瞬間又憤怒起來。他的臉上還帶着那絲病態的潮紅,這絲潮紅就像鮮血浸染干燥布匹一樣,正在慢慢的擴大,很快,胖子的臉上又已潮紅一片。
一次次的死亡讓他感到絕望,也讓他感到憤怒。不知什麼時候,仇恨的火焰在他的心中滋生,每一次的死亡,都是給火焰添加了了一次柴油。最後一次人物的死亡,終於讓他崩潰了。
胖子感受到了徹底的,深深的絕望,這種感覺又助長了仇恨的火焰。這種火焰竄得越來越高,最後衝破了他的道德底線。
他需要發泄,而世俗的一切條條框框都是可有可無的。身後兩個人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彷佛是在嘲笑他的無能。前面也有一些人正在竊竊私語,他覺得他們正在偷偷的恥笑着他。
放眼望去,似乎好多人都在議論着他,無論是前邊的,右邊的,後邊的,都在嘲笑他的技術,更有甚者,似乎還有一兩人在嘲笑他的體格。
胖子的雙眼快要冒出火來。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胖子倏然起身,雙手各握着筆記本電腦的一側,擡起來,轉身就朝着一位乘客的腦袋上砸了過去。
“讓你嘲笑我,砸死你看你還笑不笑了!”胖子一邊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一邊不斷的揚起落下,一次又一次的將筆記本電腦砸在那個已滿是鮮血的腦袋上。
旁邊的乘客尖叫一聲,竄出了老遠。這位女乘客雙手捧着,放置在胸前,整個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着,顯得非常的害怕。
一聽到聲音,王戚立刻趕了過來。他和他的手下們上前阻止年輕的胖子,而年輕的胖子就把筆記本當做了武器,胡亂的揮舞着。
王戚費了九牛二虎的力量,才把胖子制服。和其他幾起突發事件一樣,年輕的胖子同樣力大無窮,彷佛吃了大力丸一樣,四五個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耗了有二三十分鐘後,王戚瞅準胖子稍微愣神的功夫,果斷而上,在屬下的配合下,纔將胖子就地制服。
拷上手銬之後,原本還想例行公事的問一問,卻發現人已經暈了過去。王戚使勁拍了拍胖子的臉,左扇一下,右扇一下,兩邊臉頰都給他打腫了,也不見胖子有醒來的跡象。
王戚站起身來,愁眉苦臉的望着已經昏迷不醒的胖子。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如果能夠有一丁點兒的線索,王戚心中還能感到安定一些,可是現在他完全沒有頭緒。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因爲什麼而發狂,也不知道這些人爲什麼要殺死別人。
事情發生之後,醫生也很快趕了過來。草草檢查了被砸之人的腦袋後,就已經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記錄下了死者的死亡時間。
走廊的另一邊,一個男人正連連擺手,他的臉上滿是詫異,臉頰還有些酡紅。
正對着他的是一個打扮入時,年輕漂亮的女子,她此刻帶着淺淺的微笑,雙手輕柔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臉就這樣湊了過去--她在向男子索吻。
女子雖然沒有說話,但任何一個男人都知道女子這樣行爲的含義。他在興奮的同時,當然有些許的詫異。他不敢相信,女朋友何時會這麼主動了?
男子半推半拒的接受了女子的親吻。兩片脣碰到了一塊兒,男子感受到了那處的柔軟,恐怕平生的愜意和滿足都抵不上此刻的萬分之一。
然而美妙總是短暫的,幾秒鐘的享受過後,女友忽然咬住了男子的舌頭。男子還以爲女友要尋求刺激,一驚之後,也沒有太過抗拒,任由對方施爲。
但漸漸的,女子咬舌的力度越來越大,一股鹹溼味開始瀰漫口中。男子很清楚那是什麼,那是鮮血的味道。
男子睜開了眼睛,就見女友正也望着他。他注意到了女友的眼神,那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無聊,而是充斥着瘋狂和殺意。
他驚恐的睜大眼睛,想要推開女友。他用雙手推了推女友的肩膀,卻忘記了自己的舌頭還在女友的口中,一扯之下,差點把自己的舌頭整個兒的拔出去!
鮮血自男子的口腔中涌出,它使得女子的嘴脣更加鮮豔了。男子想要掙扎,離開這個妖豔的女子,卻又不敢動,因爲稍有動靜,他受傷的舌頭就會被扯痛。
女友的貝齒,此刻就就像加緊的老虎鉗子一樣,沒有鬆動一定點兒。
男子想要呼救,卻無法發出聲音。短暫的慌亂過後,他迅速使自己平靜下來。他利用雙手在周圍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件皮質的東西。他猜那是自己的皮包。
這個**養的東西,竟然這樣對他,他要給她一個重重的懲罰。男子想要將已經拿到手的皮包,重重的砸在女友的臉上。如果有刀子的話,他恨不得在她那張漂亮的臉上,劃上個十七八刀。
可是男子的動作還不夠快。他剛剛緊緊握住皮包,正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女子的腦袋就突然的向寫後方一甩。
鮮血自男子的口中噴出,濺落在周邊的座椅上。一塊滴血的紅舌,被女子咬在嘴中,根部還正在流淌出大量的鮮血。
男子睜着眼睛,瘋狂的嚎叫着,聲如野獸。劇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經,他很快昏迷了過去。
王戚還在發愁的時候,聽見身後有動靜,立刻趕了過來。
那個咬了男友舌頭的女子,兩瓣紅脣上滿是鮮血,正朝着王戚無聲的微笑着。
王戚不懂她爲什麼要那樣詭異的笑,他還沒有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見女子雙手握着一支鋼筆,重重的向自己的胸腹部捅去。
那裡是心臟的部位,想來戳中以後一定很痛。可是那女子彷佛嫌自己死得還不夠快,她的左手握着鋼筆筆槓,右手的手掌掌根,對着鋼筆的頭部砸了下去,這一幕就好像是匠人在砸釘子,只不過匠人是把釘子砸在物件裡,而女人是把釘子砸在自己的心窩裡。
女子當場死亡,死的不能再死了。她倒在了椅子的血泊中,旁邊是掉落的一塊紅色的舌頭。
旁邊的人都看得呆住了。人們何曾見過這樣血腥殘忍的場面,遇到這樣詭異離奇的事情!經濟艙裡面安靜之際,人人面色都有些蒼白。
所有人都已意識到,他們似乎碰到了一件大麻煩。這件大麻煩看不見也摸不着,但卻能使人發瘋。
死亡在這個飛機上蔓延,死神正在逐步挑選獵物。人一旦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不願意輕易的死去。人們警惕的打量着彼此,仔細的觀察着周圍人的表情。恐怕只要有一人的動作異樣,他周圍的人就立刻會奪路而逃,多一分鐘也不會耽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