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林家兩兄妹的心思跟決定,正在視察麾下連隊的胡彪,自然不會過多關注。那怕林雅詩確實很不錯,可對此刻的胡彪而言,他還真沒心思談情說愛。
發完幾封電報,胡彪沒等軍統方面的回覆。那份看似請示的電報,更多是例行通知。那封電報看上去是發給戴笠看,實際上卻是給老蔣看的,試探老蔣的態度。
請示上級給番號的另一層意思,便是胡彪希望通過這封電報,明確告知戴笠還有老蔣,他不會去後方,更不可能去後方組建部隊當什麼官,他更願意待在淪陷區。
如果胡彪沒猜錯,早前在金陵時他跟陳恭樹說的話,相信陳恭樹也跟戴笠彙報過。軍餉跟軍銜什麼的,胡彪根本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就是不受任何約束。
不論戴笠還是老蔣,又或者其它的國軍將領,想要指揮他給他下命令,也要看胡彪願不願意。既然雪恥營選擇集體留下,那麼胡彪就要確保雪恥營作戰自由。
還是那句老話,沒胡彪的允許,雪恥營任何人都休想調動一兵一卒。我的地盤我做主,這就是胡彪的決定跟態度。至於如何在敵後生存下來,那纔是胡彪需要考慮的。
考慮到目前營地中,還有數量不菲的輕重傷員急需治療。一早便來到傷員聚集區的胡彪,很快看到無數躲在木板牀上的傷員,有些傷員都柱着柺杖在發呆。
看到一早過來的胡彪,剛剛開會回來的杜子洋跟錢鍾,也很意外的道:“營長,你怎麼來了?你昨天趕了一晚的路,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休息嗎?”
“不着急!對了,重傷員都在那裡?你們帶我去看看!”
“是!”
“除了藥品之外,其它還有什麼需要解決的嗎?”
面對胡彪的詢問,杜子洋看了看錢鍾最終道:“營長,早前副營長請了些土郎中,幫忙找了些中草藥。主力部隊突圍的時候,也給我們留了一些藥品。
可那些藥根本不夠用,甚至連繃帶之類的東西都很欠缺。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最近天氣還算不錯,吃跟住都沒問題。其實輕傷員還好,真正麻煩的還是重傷員。”
對杜子洋說出的情況,胡彪清楚這是抗戰部隊普通存在的問題。那怕做爲穿越者,胡彪同樣沒辦法短時間解決這種問題。除非等後方醫院組建起來,或許情況會好一些。
來到重傷員聚集的木屋,看着那些臉色都不太好的重傷員,胡彪也很適時的道:“趙兵,去看看兩位醫生醒了沒?讓他們趕緊過來一趟,替這些傷員檢查一下傷勢。
這邊是我從金陵帶回的藥品,有消炎跟治療槍傷的藥。這些藥品,優先供應重傷員。無論如何,也要儘量保下這些重傷員的性命。有什麼難處,我們再想辦法解決!”
“是,營長!”
聽着胡彪說出的話,很難原本準備等死的重傷員,流露出希望的眼神道:“長官,我們還有救嗎?我這腿,就算治好了,往後也很難再上戰場。你還救嗎?”
躺在木屋中的重傷員,想起那些傷勢過重在痛苦中死去的戰士,內心多少都沒抱什麼希望。從他們被部隊留下那一刻,他們便知道被放棄了。
能不能活下來,或許要看天意。若是傷能好,他們或許能活下來,可變成殘廢,等待他們的很有可能被掃地出門。沒了部隊的庇護,他們在這亂世如何活下來?
對於這名重傷員的詢問,胡彪也很直接且大聲的道:“兄弟們,相比那些戰死的兄弟,你們能活下來,已經值得慶幸。受傷雖然很不幸,可這命終就還是保住了。
腿瘸了,手斷了,眼瞎了,可只要活着,生活就會有希望。腿瘸了,手還能用。手斷了,腿還能走。眼瞎了,手腳都還能動。只要你們肯努力,就一定能活下去。
雖然我這次帶的藥不多,可我從金陵帶來兩個醫術精湛的醫生回來。等過些日子,我會繼續想辦法替你們買來藥品,直到你們把傷養好那天。
只要你們自己不放棄希望,我跟你們連長,就不會拋棄你們。也許你們不能上戰場,可至少守着營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心情好壞,有時也能影響傷勢恢復。保持好心情,或許不會讓傷勢快速痊癒。可心情沮喪自暴自棄,那麼傷勢只會不斷惡化下去。而胡彪要做的,就是給這些傷員希望。
“長官,你真不會拋棄我們?真不覺得我們是累贅?”
“雖然我跟你們是第一次見面,你們應該都沒聽過我的名字,以及我所做過的事。我想跟你們說的是,不拋棄、不放棄,就是咱們雪恥營的規矩,任何人都必須遵守。
從你們住進營地,成爲雪恥營的傷員那天起,你們就是我的兄弟。只要你們不放棄自己,那麼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替你們治療,直到你們傷勢痊癒那天。”
就在胡彪跟傷兵們做出莊嚴承諾時,兩名剛休息沒多久的醫生,也很快被趙兵請了過來。看到木屋中那些躺着的傷員,兩名醫生同樣覺得壓力山大。
可胡彪還是很快上前道:“王醫生,陳醫生,對不住,一大早又把你們叫過來。打仗這種事,我是行家。治病這種事,你們是行家。這些傷員,就拜託兩位。
這些是我從金陵收集的藥品,雖然數量不是很多,可暫時替傷員們治療應該夠用。等過幾天,我會回滬上一趟,你們有什麼需要購買的醫療器械,可以例個清單給我。
儘管我知道,讓兩位留在這裡有些屈才。可我保證,兩位有什麼需要,我都會盡量滿足。而且我也打算,想讓兩位牽頭組建一座後方醫院,還請兩位幫我!”
從胡彪這番話中,兩名醫生也能聽出胡彪的誠意。雖然他們很想去後方,可胡彪不派人護送,他們根本不敢外出。世道這麼亂,他們也沒什麼自保能力。
既然胡彪打算組建一座後方醫院,他們也能幹本職工作,兩人想了想都沒拒絕。被陳恭樹找來救治傷兵時,兩人都知道,進了部隊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好在一路上,胡彪對他們也禮待有加。這個時候提出告辭,他們也說不出口!
做爲西醫師的王彬很快道:“胡長官,言重了。做爲醫生,救死扶傷也是我們的責任。只是我們留在這,希望胡長官能跟陳處長髮封電報,讓他妥善照顧我們的家人。
早前我們的家人,都被陳處長派人送到後方。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胡長官能讓陳處長替我們帶個話,告訴我們的家人,我們現在的情況,另外能善待我們的家人。”
聽到這話的胡彪皺眉道:“老陳當初把你們找來,是不是用了脅迫的手段?”
“沒有,沒有!做爲醫生,我們也想爲抗戰出份力。可當時的情況,胡長官應該也清楚。如果沒人幫忙,我們的家眷很難安全出城。因此,我們只是跟陳處長做了個交易。”
做爲醫生,王彬跟陳力誠都清楚,千萬不能招惹軍統的人。真把軍統的人得罪了,只怕他們怎麼死都不知道。況且,眼下他們的家人,也需要軍統幫忙安置照顧。
知道這件事後,胡彪很快道:“王醫生,陳醫生,關於你們家人的下落跟安置情況,我會盡快跟陳處長聯繫。有消息,到時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如果你們不想跟家人分開,我可以找關係或派人,把你們家人接到這裡,或許給你們家人一筆錢,讓他們在後方安頓下來。究竟怎麼做,到時兩位都考慮一下。”
“好,那就多謝胡長官了!”
跟兩名醫生達成合作協議,胡彪又繼續道:“杜連長,錢連長,找兩個讀書識字的戰士,給所有輕重傷員做病情登記,優先治療傷勢嚴重的戰士。
王醫生擅長西醫,陳醫生擅長中醫,在治療過程中,兩位醫生有什麼需要跟意見,你們儘量想辦法解決。你們解決不了的,就報告給我,我來想辦法!”
“是,我代兄弟們,謝謝長官!”
“自家兄弟,用不着謝!你們要記住,他們是打仗受的傷,我們有責任跟義務替他們把傷治好。做爲連長,你們也要跟他們做思想工作,讓他們別有什麼包袱。
咱們雪恥營上千號人,再窮也不差他們一口吃的。那怕他們往後真的什麼都做不了,那咱們也養着他們,不能讓這些爲國奉獻的傷員流血又流淚。明白嗎?”
“是,長官!”
“謝謝長官!”
伴隨胡彪擲地有聲的話,那些傾聽的傷員,都覺得胡彪是個好長官。如果說早前他們不太相信雪恥營那些老兵的話,那麼這一刻他們不會再有任何懷疑。
那就是,胡彪這樣的長官,值得他們替其賣命!
看着胡彪剛一回營,便獲得所有傷兵的愛戴跟擁護,兩名醫生也覺得,這或許就是胡彪的人格魅力。或許就是這種與衆不同,胡彪帶出來的兵纔會格外有血性。
能待在這樣一支與衆不同的部隊工作,或許也是一種榮幸。有了這種覺悟的兩名醫生,也開始細心的替重傷員們檢查傷勢,根本傷員傷情制定相應的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