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23集團軍連續猛攻的開始,國崎登旅團的防禦逐漸開始變得被動起來!
那些一輩子都沒有吃過罐頭的川軍弟兄,託了曰本人的“福”,第一次吃上了罐頭。
前方在那酣戰,而立下大功的3營,則再次變得輕鬆起來。唐式遵似乎暫時沒有把3營再度拉上前線的打算。
老黑總是閒不下來,合和俞振海、鄭逸兩個,不知道從哪去打了一條大黃狗回來,招呼了一羣要好的兄弟,說要弄個麻辣火鍋。
這些四川出來的弟兄們,一聽到麻辣火鍋幾個字,一個個雙眼放光,垂涎三尺,恨不得現在就能開席。
“只有一條黃狗,做麼子的火鍋喲。”雷霆有些不屑地說了一句。
老黑瞥了雷霆一眼:“你沒見謝依不在?”
幾個人一起“嗤嗤”笑了出來,正在那笑着,忽然看到一輛吉普車朝這開來,坐在車上的,不是謝依是誰?
車子一停穩定,兩名士兵從車上跳下,恭恭敬敬的請謝依下車,接着,一大堆的東西被從車上搬了下來。
罐頭、一大片豬肉、醃魚甚至還有鍋碗瓢盆
3營的弟兄早已經見慣不怪了,一個個都笑嘻嘻的上來幫忙,好半天把東西都運了下來,隨車的兩名士兵對着謝依一個敬禮:
“長官,沒有事的話,我們先回去了!”
謝依“傲慢”的點了點頭:“回去告訴你們孫軍需,我會在唐總司令面前幫他美言的,他小舅子的事情,沒有問題!”
“謝謝高長官!”兩個士兵上了車,很快離開。
老黑上來,上下打量着謝依,怪不得老覺得謝依穿的衣服不對,原來是把高飛的軍裝給偷了出來。
“高長官?”俞振海賊眉賊眼的走了過來:“你就是那個高飛?”
謝依笑嘻嘻的脫下了軍裝:“現在高飛這名字響,能嚇唬人,老子不用一次,不是太可惜了?”
那邊已經飄來了香味,鄭逸在那大聲叫着:“兄弟夥,來了!”
一陣歡呼,一個個忙不迭的朝那跑了過去。
一口炊從事班偷來的大鍋架在了火堆上,冒着騰騰熱氣,鍋裡“突魯魯”的在那滾着,香氣誘人,惹得邊上的弟兄大咽口水。
忍着燙,老黑從鍋里弄出了一塊狗肉,啃了一口,鮮的差點把舌頭吞了進去,含糊不清:“才下了雪,這天這天弄個火鍋,硬着要得”
這一下哪裡還有客氣的,就看到無數的胳膊朝着大鐵鍋伸了過去
謝依打開了幾瓶酒,給弟兄們都倒上了,自己一手抓着一塊狗肉,一手捧着酒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纔想說話,忽然看到醫療隊的幾個姑娘和娃娃過來。老黑趕緊招呼着她們坐下,拿了幾雙筷子在衣服上蹭了蹭,順手遞給她們:“那,快吃。”
眼下的荊戀雨、符小甘、官依蘭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一點也不嫌棄的接過了筷子就吃。戴目和林白羽臉上的表情更是雀躍不已,好久都沒有吃上這麼香的東西了。
“剛纔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148師的傷員又送下來了一大批,那裡打的可慘了。”荊戀雨忽然說道。
老黑把謝依騙來的東西,扔了一些在鍋裡,嘆了口氣:“這一仗下來,148師也和老子們當初在大場一樣,要被打殘了”
官依蘭的目光落到了謝依身上,謝依好像躲避似的把目光移開,趕緊說道:“何止是打殘?聽說148師連副師長都受傷了,有的營連都被洗白了!”
符小甘有些好奇:“怎麼打的這麼慘?我看咱們3營打的挺輕鬆啊?”
“爬!”老黑一個“爬”字纔出口,發現對個女娃子說這話不太妥當:“你當我們輕鬆?要不是秀才腦筋轉的快,打的巧,3營早洗白幾次了。話又說回來了,秀才到底不一樣,正經念過書的,一張嘴,有的話老子根本就聽不懂”
話題很快就帶到了高飛身上,荊戀雨和符小甘聽的非常認真,老黑唾沫橫飛,把當初自己在大場時候,和高飛如何奮戰的事,添油加醋,誇大十倍的說了出來。
什麼高飛一個人單挑十幾個鬼子,渾身一點傷都沒有受到,什麼鬼子的坦克一見到高飛,掉頭就跑
雖然十句裡面倒有一半是在那幫高飛吹牛,可邊上聽的人都信以爲真,再加上鎖柱從來就最崇拜飛哥,也一直在幫着符合,弄到高飛在弟兄們的眼裡,簡直成了無所不能的了。
“我看高飛很快得升團長了。”俞振海吃的最猛、最快,話又說的急了,噎得連翻白眼,趕着喝了一大口酒,這才舒服了許多:
“被授予那個啥子獎章來着?”
“三等寶鼎勳章。”謝依終究是個大學生,幫着回答了這個問題。
“騙子,這三等寶鼎勳章是個啥子東西?”
一看老黑那麼“虛心”的向自己請教,謝依得意洋洋:“這是民國十八年制定的,分一至九等,頒授捍禦外侮或鎮懾內亂,著有戰功的軍人。什麼是鼎,都知道不?鼎是傳國之寶,象徵榮獲此章者,衛國有功,國家珍視如鼎,榮譽之光四射”
聽謝依說着,這些弟兄一個個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認真聽着,官依蘭眼看心上人如此博學,眼中也露出了崇拜的神色。只聽謝依繼續說道:
“寶鼎勳章頒發條件一共有十四條,高飛符合第一條,身先士卒迭殲鉅寇者;第二條忠勇奮發達成任務有事實證明者;第三條殲滅頑寇獲致勝利者;第七條長官因公陷於危急極力救護以立功者”
鎖柱“嘖嘖”不已:“飛哥都那麼多功勞了,怎麼才弄個三等?”
“你懂什麼?”謝依大是不屑:“寶鼎勳章,校官只能頒至三到六等,三等寶鼎勳章,已經是能給高飛的最高榮譽了。”
“我看,秀才早晚得當將軍。”老黑把自己的碗裡塞的滿滿的,生怕晚下手了自己就吃不着了:“秀才當將軍,老子們一個個也弄箇中校、上校噹噹哎,我說荊醫官,符醫官,到時候,你們當秀才的大小堂客,那多風光,兩位將軍夫人”
“轟”的一下,邊上爆發出一陣鬨笑,荊戀雨和符小甘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哪有老黑這麼說話的?
謝依連連搖頭:“別看高飛打仗行,可這方面就和木頭一樣”
話纔出口,忽然見到官依蘭正看着自己,想到自己何嘗不是這樣?乾咳了兩聲說道:“老黑,你也算是和高飛在一起資格最老的了,你得幫高飛張羅着啊?我看等這裡打完了,回徐州後,乾脆找個機會幫高飛張羅起來得了”
荊戀雨和符小甘的又羞又喜,這些當兵的,也當真是口無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
“張羅什麼?”後面忽然響起了聲音,一衆兄弟朝後一看,是高飛、馬德弼、余文正三個主官來了。
衆人面面相覷,高飛表情嚴肅,走到鍋前,拿着勺子翻看了幾下:
“第一罪名,這些東西哪來的?不是偷的就是騙來的,關你們幾年都是輕的。第二罪名,誰允許你們喝酒的?嚴重違犯軍規。第三罪名”
看着弟兄們越來越緊張的樣子,高飛忽然笑了:“第三條罪名,有這好東西,爲什麼不叫我們這些當長官的來一起吃?嚴重目無長官!”
弟兄們一怔,接着一片歡呼,趕緊着讓出位置,請三位主官坐了下來。
拿過三隻碗,倒滿了酒,謝依討好的把幾快狗肉分在了三位長官的碗裡,高飛吃一塊,讚不絕口:
“好東西,好東西,他媽的,老子們在司令部裡度曰如年,你們一羣龜兒子的在這享福,以後再有這機會不叫老子們,軍法從事!”
“是,是,長官英明,長官英明!”老黑一臉諂笑,連連勸肉勸酒。
高飛舉起了酒碗:“弟兄們,這次殲滅田野聯隊兄弟夥們都辛苦,我高飛敬大家一碗!”
一片叫好聲中,兄弟們紛紛舉碗,連荊戀雨幾個也都喝了一口。
在那聊了一會,老黑忽然問道:“秀才,我們實話實說,當初出川的時候,你是在半道上加入隊伍的,我也沒怎麼瞧得起你,總當東洋人的炮一響,你就得拉稀,可結果哎,我們老實地說,你以前是不是早吃過這碗飯了?”
這話很快引起了弟兄們的好奇,對於高飛的身世,始終都是一個謎,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問題有些難爲高飛了,在那想了一會:“以前也拿過槍,只是和東洋人打,還是頭一次”
說着,趕緊把話題岔開:“這都是自己的兄弟夥,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瞞着大家。這次我被授予三等寶鼎勳章,其中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是上面想把我們變成‘自己人’吧?”余文正在邊上接口說道。
他和馬德弼終究是在中央軍裡呆過,並且當過軍官的,餘傳韜一來3營,兩人很快就判斷出了其中的緣故。
高飛點了點頭,馬德弼嘆了口氣:“我和文正都是從中央軍裡出來的,還是嫡系中的嫡系,要說中央軍武器好,裝備好,薪餉好。再看看咱們川軍。誓師出川,一心抗曰,可閻錫山不要,程潛不要,到哪哪都不要,就他媽的生怕老子們拖累他們。現在好了,老子們打出威風來了,連上面都來拉攏我們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說到這些問題上,老黑他們就一竅不通了,老黑抓了抓腦袋:“我就奇怪了,這中央軍也是國府的軍隊,川軍也是國府的軍隊,爲什麼非得分的那麼清不可?”
“士兵們不想分,也分不清楚,可上面有人非要分的那麼清楚”高飛面色凝重:“我們川軍雖然武器落後,訓練不高,可現在大後方就在四川,再加上這次我們圍住了國崎登旅團,誰都不要的孩子,一下變成了香餑餑,誰都想來分食。一張餅就那麼大啊”
“營長,我們該怎麼辦?”馬德弼眉頭緊鎖:“老子們的根子就是川軍,可要是不順從上面的意思,我看沒有好果子吃”
“走一步看一步。”高飛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我們現在第一要緊要做的,是殲滅國崎登旅團,其它事情暫時放到一邊。其實說穿了,也輪不到我們去多考慮。我們,只是一羣小卒子而已”
高飛說的是實話,但卻也有一些悲哀。
高飛和他的弟兄們,都不過是一羣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卒子,可以利用的時候,上面會對他們格外“恩寵”,可一旦他們失去了利用價值,又會被像一口破麻袋一樣被拋棄。
但是,高飛嘴裡雖然說“走一步看一步”,但他一直在思考的,是如何幫自己的弟兄們找到一條路出來。
被動接受,不是自己的姓格!
這有些像在鋼絲上跳舞,鋼絲下面佈滿了尖刀,只要一失足,就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了
“對了,這狗肉從哪弄來的啊?”眼看氣氛有些凝重,馬德弼撈起了一塊狗肉,把這話題輕巧的帶了過去。
“誰知道哪來的,村口那條大黃狗,老子饞它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老黑吃的滿嘴流油,不管不顧地說道。
高飛、馬德弼、余文正聽的面面相覷:“村口的?那,那不是袁寡婦家的我的天,那袁寡婦可是個潑辣的主”
“老子哪管得了那麼多”
老黑話才說到一半,忽然一聲尖利的聲音瘋了一般的在不遠處傳來:
“哪個天殺的貨,不要臉的東西,把我們家大黃給拐走了,這個挨千刀不得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