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折磨

故此方漢民在開始攀爬之後,他每一次換手,每一次落腳點,都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因爲他很清楚,今天他的成功與否,已經不再是隻關係着他一人的生死,現在全隊人員的生死,都維繫在了他一人身上,所以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也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剛開始攀爬的前十幾米的時候,他的體能還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上升速度很快,但是過了十五米之後,崖壁上的可供換手的地方就開始減少,加之崖壁開始產生輕微的內傾,這樣一來對他的體力消耗就瞬間增大了數倍。

攀巖運動對於手指的力量要求非常大,在這樣的峭壁上,朝上攀升,主要就靠手指的力量,很多地方甚至只能供一兩根手指摳住,連腳蹬的地方都沒有,全身重量都集中在一兩根手指上面。

另外對於腰背的力量也同樣要求很嚴格,很多地方騰挪需要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腰背和腹部肌肉甚至於全身肌肉都需要調動起來,方能完成一些高難度的動作,任何一點失誤,都可能導致墜落。

而且現在的環境是,在山谷的谷口方向,槍聲不斷,他的手下和日軍正在谷口一帶,和日軍正在展開殊死搏鬥,這也使得他經常會被劇烈的爆炸聲所幹擾,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弟兄們的情況。

所以他在最初上升十五米之後,再攀升每一寸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而他的手上只纏了一些繃帶保護他的手指,連一雙防滑手套都沒有,在他上升到二十多米的時候,手指上的繃帶已經磨爛,手指的皮膚,在粗糲的石縫和石塊上,很快就被磨破。

這就使得他的手指因爲出血和滲出液,變得溼滑了起來,而且十分疼痛,可是到了這裡,他已經是沒有退路可選,因爲只要他放棄,那就意味着他們全隊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這裡。

再繼續攀升幾米之後,方漢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了很長時間,因爲他的雙臂肌肉都已經開始出現痙攣,手指也不怎麼聽使喚了,於是他只好找了一塊僅容下半隻腳駐留的凸起石頭,雙手不斷輪換摳住一條僅容兩根手指的石縫,在這裡休息了好一陣子,否則的話繼續攀升,只會撕裂他手指、雙臂和肩部的韌帶,使得他功虧一簣,摔死在這裡。

大滴的汗水從他身上冒出來,他不得不取下腰間的水壺,用牙咬開壺嘴,喝了幾小口水,補充一些體內失去的水分,另外還摸出一塊難吃的巧克力,咬了一口,嚼巴了幾下吞了下去,補充一下能量和體力。

但是這樣的休息,根本無法讓他恢復大量的體力,因爲他根本無法放鬆身體的肌肉,時間長反倒是可能消耗更大的體力,於是在喘息了一陣之後,他便再次開始攀升。

可是接下來的攀升變得更加艱難了起來,磨破的手指滲出的血和組織液讓他的手指越來越滑,每一次摳抓石縫和凸起物,都要付出比先前更多的力量,才能抓牢,手指皮膚像是針扎一般的疼痛,手指的肌肉韌帶,也如同針扎一般的疼。

方漢民只覺得雙臂,特別是小臂肌肉羣,痙攣的越來越頻繁,疼痛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經,當他攀爬到三分之二高度的時候,體力已經開始徹底不支,渾身肌肉都開始突突直跳,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體能耗盡的前兆,如果再不能得到一些有效的休息,他隨時都可能墜落下去,可是想到背後那些還在谷口方向,跟日軍拼死作戰的弟兄們,他只能咬着牙堅持下去。

而偏偏這個時候,他規劃的路線之中,到了最艱難的一段路線,這裡的崖壁內傾角度越來越大,雙腳已經不能有效蹬踏住巖壁上的凸起物,來給他雙手提供些許的休息。

他幾次都險一些脫手墜落下去,但是最終還是憑藉着過人的頑強本能,把他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回去。

眼看着他的體能就要徹底耗盡,方漢民終於發現了一條石縫,拼盡全力猛地展開雙臂,把身體蕩了過去,伸出手指,死死的摳住了這條石縫,動作驚險萬分,如果他稍微偏差一毫米,便可能錯過這條石縫,那樣的話便會立即墜落下去。

好在他的控制力很強,還是成功的完成了這次轉折,在抓住了這條石縫之後,他趕緊把兩隻手都插入石縫之中,雖然手指被粗糲的石縫磨的非常疼,可是他卻還是堅持住,低頭朝下望了一眼,不由得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

五十多米高度,聽起來似乎沒多高,但是換算成後世的樓房的話,就是十幾層樓的高度,普通人一口氣走樓梯上到十幾層樓的時候,還會累的氣喘吁吁,而方漢民卻要憑着兩隻手的手指,一點點的攀上這樣的高度,便知道有何其艱難了。

現在他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的高度,低頭看一眼,這裡已經比十層樓還高了,恐高症的人,到了這裡,都會頭暈目眩,方漢民之所以有些頭暈,並不是因爲他恐高的原因,而是因爲他體力消耗過大,大量出汗,已經開始出現了輕微脫水的症狀。

好在他帶了一壺水,在低頭找了一下之後,他終於用右腳的腳尖,踩住了一小塊突出於崖壁的小石塊,這塊石頭小到只能容得下他一個大拇腳指踩牢,不過即便如此,對於他現在來說,也終於可以讓他的手指休息一小會兒了。

趁着這個機會,他趕緊取出水壺,這一次大口喝了好幾口,才收了起來,接着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燻肉,塞在嘴裡大口的嚼了起來,大量出汗會導致人體鹽分大量流失,而燻肉含鹽量很高,這個時候不但可以給他提供熱量,同時也可以讓他補充一些流失的鹽分。

爲了讓雙手得到更好的休息,他拔出了狗腿刀,把狗腿刀插入了石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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