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盡,枯黃的樹林裡橫七豎八的躺着死去的屍體一片狼藉,弟兄們雖然渾身傷痕累累,但是眉眼之間依然有着掩飾不住的喜色,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個大勝仗,大家的心裡都很高興。
遊擊營的弟兄們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從上海到江陰再到這裡,已經記不清同鬼子硬碰硬的打了多少次,無數惡仗打過來,他們倒是顯得淡然了許多。
他們縱使有悲傷難過都掩藏在了心底,不需要班排長們的吩咐,他們打掃戰場,開始收攏犧牲弟兄們的屍體,井然有序的忙碌起來。
張鐵率領的游擊隊的隊員們雖然常年活躍在江北一帶,但是作戰的主要對象是那些地主老財的民團武裝、水匪流寇以及政府軍,同鬼子面對面的廝殺作戰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沒有經驗,同鬼子拼刺的時候損失較大,一多半人都躺下了。
“大哥啊,你怎麼就走了啊。”有游擊隊員抱着屍體僵硬的同伴嚎啕大哭,也有游擊隊員們低沉的啜泣,氣氛悲傷沉悶,完全沒有勝利的喜悅之情。
游擊隊長張鐵也是後悔不迭,他聽說只是一小股鬼子,以他們的實力加上楊凌他們的人完全可以吃掉。
但是沒有想到小鬼子這麼兇狠強悍,戰鬥力強的讓他們心驚,這一下子損失了這麼人,他現在也是滿臉的愁容,拉出來損失了這麼多同志,這回去可怎麼給組織交代啊。
老煙槍靠着樹幹擦燃火柴點了旱菸槍,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頓時感覺渾身的毛孔的舒坦了許多,只是游擊隊隊員們的哭聲惹得他心煩,看着他們就讓他忍不住的想起那些死去的弟兄,想到那些硝煙漫天的歲月,這些讓他的心如刀絞。
老煙槍皺着眉頭呵斥道:“我說你們這些傢伙把嘴巴閉上行不行,不就是死幾個人嗎,像個娘們一個哭哭啼啼的真他孃的惹人心煩——”
游擊隊員們因爲同伴的犧牲本來就心情糟糕,現在聽到老煙槍在旁邊說着風涼話,壓在心裡的火氣正愁沒出呢,眼睛一紅,騰地就站起來了。
“我們爲了打鬼子犧牲了這麼多同志,他們死的光榮偉大,你還在這裡說着風涼話,你是何居心?”火氣沖天的游擊隊員們對老煙槍怒目而視。
老煙槍砸吧了一口煙,眼睛撇了撇憤怒的游擊隊員們,反脣相譏道:“就你們的人光榮犧牲我們死的人就不光榮啦?我們死的人比你們多了去了,哭哭啼啼沒狗屁用的,有種就去找鬼子報仇。”
秦壽在一旁附和說:“就是,想當初我們在上海,一個師半天就打沒了,幾千號弟兄眼睜睜的被鬼子的大炮炸成了灰,連個全屍都沒找到,要是哭有用的話,我們還打狗屁的鬼子啊,哭死他們得了。”
聽到秦壽的話,周圍的遊擊營的弟兄們出了一陣鬨笑聲。
“你們說謊,要是死那麼多人的話,你們怎麼沒事?”游擊隊之中有人冷言冷語的開口。
“他孃的,誰說老子沒事,老子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煙槍放下旱菸槍,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一手扯掉自己身上的的破爛軍服,露出了他那乾癟瘦弱的軀體。
老煙槍那乾癟瘦弱的軀體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密密麻麻的遍佈着槍眼和刀傷,有的已經結疤,有的還纏着繃帶滲透着鮮血,那觸目驚心的軀體讓游擊隊員們都沉默了下來。
“你們不信是吧,弟兄們,都別藏着掖着了,讓游擊隊的看看。”老煙槍朝着弟兄們招呼着,弟兄們嬉笑着扯掉了自己的破軍服,露出了一具具傷痕累累的軀體。
“告訴你們,我們師同鬼子打的第一仗就死了兩千多人,我的長官死了!我的戰友也死了!那時候我也難過,也想哭!但是哭有用嗎?”
“沒用!”老煙槍揮舞着手臂大聲喊着:“你越是哭,小鬼子越是覺得你好欺負,還要過來殺咱們弟兄,殺咱們的老百姓,來搶我們的房子,搶咱們的田地,所以我們不能哭!犧牲再多的人也都不能哭!我們要硬挺着和小鬼子打!”
“只有比他們更兇狠,更不怕死,才能將他們趕出中國去!我們才能平靜下來過好日子!才能以後不死人!”老煙槍的話說的激情昂揚,讓國民革命軍的弟兄們拍手叫好。
那些因爲犧牲了戰友而哭泣的游擊隊員們也伸出袖子擦了眼淚,他們覺得老煙槍說得對,哭是沒有用的,只有勇敢的戰鬥,將小鬼子趕出中國去,那樣他們才能夠迎來好的生活。
“同志們,這位國民革命軍的兄弟說得對!咱們的同志犧牲了他們的血不會白流,我們要更好的戰鬥,我們要振作起來,同小鬼子血戰到底!”鋤奸隊的蕭天良此刻也是真臂高呼。
“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游擊隊員們停止了悲傷哭泣,挽起袖子高呼起來,老煙槍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這纔像爺們兒嘛。
楊凌率領的遊擊營和張鐵率領的游擊隊合作幹掉了鷹孝少佐指揮的鬼子特遣隊,雖然鬼子少佐鷹孝滑溜的和泥鰍一樣跑掉了,但是全殲了特遣隊,也算是獲得了巨大的勝利。
至於跑掉的鬼子少佐鷹孝楊凌倒是沒有怎麼在意,就算跑了他一個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游擊隊和國民革命軍的遊擊營合作殺敵,雙方的並肩作戰加深了彼此之間的感情,也算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合作的典範。
“所有的武器彈藥全部留給游擊隊。”楊凌按照約定將繳獲的這些武器彈藥留給了游擊隊,相對於有後勤保障的楊凌他們來說,游擊隊完全屬於自給自足,條件更加的艱難。
游擊隊長張鐵和鋤奸隊長蕭天良對於楊凌的慷慨都是表示了由衷的感謝,他們實在是太需要這一批彈藥了,並且表示,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他們就算赴湯蹈火也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