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營長花狗領着三個連的弟兄乒乒乓乓的和小鬼子打到了下午,雖然他們拼命的左衝右突,但是小鬼子早有準備,最終在一條河邊被鬼子圍得鐵桶一般,陷入了重圍。
三個連的弟兄在這半天的突圍戰鬥中折損大半,還活着的也都精疲力盡渾身傷痕渾身糊滿了爛泥,已經不成人樣了。
鬼子給副營長花狗他們設下了套,本以爲殲滅他們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但是小鬼子低估了花狗他們這些游擊隊的弟兄在絕境中求生的頑強戰鬥力,竟然連續突破鬼子數道包圍圈,差點突出去。
大半天的戰鬥讓花狗他們的弟兄死傷慘重,突圍的一路上倒滿了屍體,鬼子也沒有討到便宜,同樣傷亡衆多。
此刻鬼子將花狗他們圍在一條河邊,圍追堵截了一路的鬼子也累得夠嗆,沒有立即的發動進攻,而是死死的圍着吃飯休息,準備吃飽喝足再收拾他們。
副營長花狗他們面對四周鬼子的重兵,精疲力盡實在是跑不動的他們知道突圍的希望渺茫,索性就地構建陣地和鬼子死磕,邊休息補充體力,等待天黑看能不能尋找到機會。
鬼子的骨子裡透露着驕狂,但是面對這麼一羣戰鬥力驚人的游擊隊,他們也不敢貿然的往上衝,只是圍着等待生力軍趕過來。
拿游擊隊弟兄們長掛在嘴邊的話來講,現在肉已經捂在鍋裡了,犯不着那麼着急的揭蓋子。
一隊隊的鬼子兵正從四面八方的趕過來,將花狗他們圍了一個裡三層外三層,形勢更加的嚴峻。
陷入重圍的游擊隊弟兄們顧不得渾身的倦意,手腳並用的就地構建工事,準備頑抗到底,鬼子想要消滅他們,不付出一點代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天氣已經放晴,地面依然溼漉漉的充盈着積水,好在雨水透進了泥土裡,弟兄們挖起工事來倒也方便許多。
弟兄們在蘇北遊擊總隊訓練的時候就接觸過土工作業,此刻他們沒有多少工具,就用刺刀和手刨着。
一個個散兵坑在他們的身下形成,然後各個散兵坑相連就變成了淺淺的戰壕。
小鬼子看到花狗他們在構築工事,曾經試圖衝上來,但是弟兄們已經穩住了陣腳,沒有那麼慌亂了。
一陣亂槍和擲彈筒砸過去,鬼子撂下幾十具屍體後不得不退出了步槍的射程外。
鬼子的擲彈筒也對花狗他們展開還擊,將地面炸出了一個個的爛泥坑,反而幫助了花狗他們構築工事。
副營長花狗他們就在小鬼子的眼底下眼睜睜修建工事,鬼子雖然憤怒卻是無可奈何。
當鬼子將重機槍和迫擊炮送上來的時候,花狗他們已經將工事構建的差不多了。
“小鬼子的人數越來越多,咱們突圍難了。”
看着一隊隊的鬼子拿着各式的武裝沿着水田帶的田埂上抵達外圍和圍住他們的鬼子匯合,花狗他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只要咱們堅守到天黑,就能夠找到機會突圍出去。”
花狗看着灰頭土臉渾身血跡斑斑的弟兄們,他雖然心裡後悔不迭,但是卻不得不強自振奮精神,因爲他現在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
花狗不斷的給士氣低落的弟兄們打氣:“再說了,營長他們倘若知道我們被圍的話,也不會不管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營救我們,告訴弟兄們,堅持就是勝利。”
“營副,可是咱們沒有多少彈藥了......”
一連長的正副連長均已經陣亡,此刻由一排長兼任,他直言不諱的說出了他們面臨的困境。
聽到這個排長的話後,衆人的面色都是變得無比的凝重,他們的彈藥已經在先前的戰鬥中消耗的差不多了,此刻的確已經即將告罄。
“還剩下多少?”
副營長花狗知道彈藥的多少關係到他們能不能守到天黑,得到提醒後,也是重視了起來。
“我們一連還有五十多名弟兄,每個人不足兩發子彈,手榴彈也僅剩下二十多枚了。”
“你們呢?”
花狗的面色凝重,目光又投向了另外的兩個連長。
“我二連也差不多,有的弟兄已經打光了子彈,有子彈的也不超過五發。”
“我們的重機槍在突圍的時候丟掉了,輕機槍還有兩百多發子彈,擲彈排還有榴彈五枚,迫擊炮還有兩發炮彈......”
僅存的這點彈藥恐怕連一場戰鬥都堅持不下去,但是現在距離天黑還有四五個小時,副營長花狗從沒經歷過這樣的困境。
“輕機槍耗子彈太兇了,勻一百發子彈到弟兄們的手裡,留下一百發應急的時候用,榴彈也省着點。”花狗不得不讓弟兄們將彈藥勻一勻使用。
“營副,我倒是有一個解決彈藥的辦法。”二連長想了想後,開口說。
“什麼辦法?”聽到二連長的話後,衆人的精神都是一震。
“等會小鬼子進攻的時候,放近點再打,說不定能夠弄一些彈藥。”
“可是要是鬼子逼近了,咱們的火力弱,擋不住怎麼辦?”機炮連的連長擔憂的說。
花狗的臉上閃過一抹獰色道:“他們突進來更好,咱們手裡的刺刀又不是燒火棍,捅他孃的!”
“弟兄們,咱們穿上這身軍裝起,就應該有以身殉國的準備,下去告訴弟兄們,準備死戰!”花狗冷厲的目光掃過連排長們,語氣中帶着一絲決然。
“死戰到底!”
連排長們都是從老兵爬過來的,經歷的惡戰多了去了,早就有馬革裹屍的覺悟,也都殺氣騰騰的低吼起來。
“營副,有幾個弟兄不行了。”正當他們在這裡商議的時候,一個弟兄貓着腰奔了過來說。
“各會戰位吧,我去看看。”
副營長花狗對着連排長們揮揮手,跟着這個弟兄直奔放着傷員的地方而去。
因爲是在戰鬥中被包圍的,爲了輕裝突圍,花狗他們在突圍的時候能丟的東西都丟的差不多了,擔架也都丟光了。
此刻二十多名奄奄一息的傷員正躺在地上,身下僅僅墊了一層從河邊弄來的蘆葦稈,鮮血已經滲進了泥土裡,讓爛泥散發着詭異的鮮紅。
這些弟兄都是在剛纔鬼子炮轟的時候受傷的,有的破片將他們的肚子都劃破了,此刻用軍服緊緊的勒着,但是他們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微弱。
“兄弟,我對不住你們......”
花狗蹲了下來,看着渾身傷口的弟兄,心裡充滿了愧疚,要不是他貿然的行動,也不會落入鬼子的圈套。
“營,營副,不怪你...”看着滿臉自責的花狗,這個弟兄痛苦的面龐上強行的擠出了笑意。
“我不...不行了,等我死後,給我家裡捎一封信,告訴我爹,我不能盡孝了...”
看着這個弟兄滿臉的痛苦,聲音斷斷續續,周圍的弟兄忍不住掉了眼淚。
花狗握着這個弟兄的手,也是眼眶溼潤,努力的點了點頭:“我一定給你捎信,只要咱們還有一個弟兄活着,都會把信捎到。”
“我的家在,河南...河南中牟東邊的...劉家村....”這個弟兄的話還沒說完,就撐不住斷了氣。
“誰知道中牟?”副營長花狗輕輕的放下了這個弟兄,擡起頭問周圍滿臉淚痕的弟兄們。
“我家距離中牟有兩百多裡地,可是前兩年新八師把黃河炸開了口子,那邊已經全淹了......”一個弟兄吞吞的的開口道。
聽到這個弟兄的話後,副營長花狗和周圍的弟兄們都是沉默了。
“把地址記下來,誰突圍出去,無論那邊怎麼樣,都要把信捎過去。”花狗沉默了半晌後,吩咐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