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家吃了一頓飯,趙鐵虎也並未急於離開。相反讓吳小伍領着,在村子裡四處轉了轉。進行地形偵察之餘,趙鐵虎也得知村子有不少跟吳小伍年齡相仿的年青人。
這些大多都是吳小伍兒時玩伴的年青人,大多都待在家裡種地。對於吳小伍能夠去晉中城學廚,這些年青人都顯得很羨慕。
‘小伍哥,晉中城好玩嗎?是不是很熱鬧,街上應該都人擠人吧?你坐過火車沒?’
看着這些七嘴八舌詢問的玩伴,吳小伍真想說一句‘我踏馬根本沒去晉中啊’。可嘴裡依舊道:“我是進城學手藝,又不是去玩的。城裡也就那樣,沒啥可稀罕的。”
說多錯多,這也是吳小伍知曉的道理。反觀在一旁的趙鐵虎,卻適時的道:“既然你們都想去晉中城,那爲什麼不自己去看看呢?晉中城離這裡,也不算太遠吧?”
‘趙大哥,我們可不像你這樣的城裡人。出了這榆社,接下來腳往那走都不知道呢!沒人領着,我們怎麼敢到處亂走,這兵荒馬亂的,亂走會死人的啊!’
對於這些年青人的無奈,趙鐵虎也清楚這是教育跟思想的差距。事實上,真想走出這個村莊甚至於榆社,只要走出第一步,接下來的路其實沒那麼艱難。
可問題是,往往就是這第一步,就令很多年青人望而怯步。不是什麼人,都有一顆敢於嘗試冒險的心。或許正是如此,小村的年青人才一代傳一代,都窩在村子裡種地。
在他們看來,或許這就是他們生來註定的命運吧!
看着這些嚮往外面,卻又不敢邁出第一步的年青人,趙鐵虎也很清楚。這些年青人只要稍加引導,都會是不錯的兵員,未來也有可能改變自身的命運。
但這個時候,趙鐵虎不會急於求成。對他而言,支隊需要招收新兵,卻也需要有選擇的招。並非任何人,都有資格加入他的支隊,成爲他的部下。
就在吳小伍被村中年青人圍起詢問時,有一個年青人似乎很渴望般道:“小伍哥,你這次回來應該還出去吧?若是出去,能帶上我嗎?我想去城裡看看?”
面對這個年青人的詢問,吳小伍一時間不知做何回答。反倒是一旁的趙鐵虎適時接話笑問道:“你爲什麼想出外面看看?你不知道,現在外面世道很亂嗎?”
對於趙鐵虎的詢問,這位年青人苦笑道:“我也知道外面的世道很亂,可我還是想出去找條活路。最不濟,找份能養活自己的事情做也好。
我年齡大了,也不能天天待在家裡,就伺候那些地吧?而且我是家裡的老大,終歸要養家。家裡的地收成不好,今年只怕租都交不齊。不出去找事做,怕是隻能討飯去了。”
說到底,都是貧窮惹的禍。對於很多當下的華夏年青人而言,他們很多都有種窮則思變的衝動。或許就是這份衝動,令很多人那怕不想卻依舊走上抗日的道路。
他們很多人的要求很簡單,只爲一口吃的,只爲能在這亂世活下去。看似去當兵吃糧,是條找死的路。可實際上,這也是一種死中求生的無奈選擇。
畢竟,就算他們待在村子,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如今已經佔領榆社的小鬼子,又豈會讓這些年青人這樣平凡的生活下去呢?抓壯丁當苦力,這事小鬼子也常幹啊!
聽着年青人的話,趙鐵虎想了想道:“去城裡找活做,只怕也不是什麼好出路。實際上,如今晉中也亂的很。正是因爲城裡亂,我跟小伍纔想着出來避避風頭。
想進城找活,只怕也不容易。但要想找個能吃飯的地方,我倒能替你想想辦法。只不過,你能吃苦嗎?要知道,我給你找的活,有可能很幸苦,甚至也很危險。怕嗎?”
‘都要餓死了,那管的了那麼多。只要趙大哥肯給個機會,我一定不怕苦不怕累!’
‘行!那這事我記下了,等我離開榆社的時候,我到時讓小伍通知你。這幾天,我應該會在村子跟榆社城裡待幾天,待回去的時候,我再來帶你們走!’
這些話說出來之後,確實令很多年青人有些意動。只是他們並不知道,趙鐵虎所謂又苦又有危險的活,實際就是參加八路軍打鬼子。
但這話,這個時候還是不能說的。說到底,那怕是招新兵,趙鐵虎同樣需要花時間,好好考察一下這些年青人的品性。考察合格,他纔會考慮將其吸收進隊伍。
那怕是後世,徵兵還有一個政審的過程。這年頭幹革命,那是掉腦袋的活。隨便拉個人進來,既是害了對方,也有可能害了自己。這種事,趙鐵虎覺得應該謹慎行事纔對!
正如趙鐵虎所預料的那般,有了第一個開口想走出村子的年青人,其餘同樣不想一直待在村子的年青人,也陸續找到吳小伍,希望能幫他們走出村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對於吳小伍而言,他無法給這些年青人真正的答覆,只能告訴這些年青人,具體的事情還要看趙鐵虎。若趙鐵虎願意幫忙,他也沒什麼說的。
面對吳小伍的糾結,趙鐵虎卻很平靜的道:“小伍,他們都是你兒時的玩伴,都希望能換一種新的生活。只要他們肯吃苦不怕死,加入部隊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如果他們能加入支隊的話,我也會盡我所能,教他們戰場活命的本事。你加入部隊的時間也不短,你應該知道打仗不是鬧着玩的,那是會死人的。
可就算他們不加入隊伍,待在村子裡種地幹活,你覺得他們的生活就能太平嗎?說句難聽點的話,一天不趕走小鬼子,這世道就太平不下來。
樹挪死,人挪活,這是老人常說的話。若是他們真願意加入八路軍,我也願意給他們一個機會。只不過,關於是否吸收他們進隊伍,我也要考察一下。”
或許趙鐵虎也沒想到,他今天在吳家村做的事情,未來會讓吳家村成爲榆社著名的將軍村。從這個村子走出去的年青人,後來的軍旅生涯都得到不小的發展。
這些從抗戰時期走出村子的年青人,真正獲得了改變命運的機會。那怕有人在戰爭中犧牲,可對於大多數年青人而言,他們能碰到趙鐵虎,確實是他們的幸運。
而這些從吳家村走出去的年青人,對於趙鐵虎都會尊稱一句‘教官’或‘老首長’,以此感念趙鐵虎給予他們的機會,以及授業傳道般的恩情。
在觀察吳家村的時候,趙鐵虎自然免不了看了一眼吳老財所住的宅院。看到吳老財的宅院,竟然還安排了持槍的家丁,確實令趙鐵虎有些意外。
反倒是吳小伍卻很平靜的道:“隊長,這年頭世道亂,他們這些有錢人,也很怕有人會打他們的主意。整個榆社,但凡家裡有錢的地主,都豢養了一批持槍的家丁。
這個吳老財豢養的家丁,大多都是他的一些親戚子侄。只不過,他家的家丁雖不多,但大多都當過兵,在部隊上混過一段時間,後來又回村子給吳老財看家護院。
事實上,他兒子當初能當個晉綏軍的營長,聽說也是他花錢給晉綏軍的大官送了禮。眼下他兒子當了小鬼子的狗腿子,估計他也怕有人找麻煩,才增加了一些持槍的家丁吧!”
‘無妨!今天晚上,我帶人摸進去,找他好好聊聊。接下來,我們想搶在小鬼子到來前,將村子的糧食全部收割完畢。沒有這傢伙的支持,估計也會有些麻煩。
我也想看看,這傢伙對小鬼子是不是真的死心塌地。若真是如此的話,我不介意這次來個摟草打兔子,把他給剿了。再怎麼說,他這種人,也是我們的打擊對象。’
‘隊長,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吧!’
‘嗯,先回去!等下我們去村口,跟成武他們商量一下。先前我在村子轉了轉,發現村子後山應該可以做爲臨時的營地,這兩天就待在山上過夜宿營吧!
從明天開始,以你們村子爲中心,周圍的幾個村子都看看。如果不出意外,你們這幾個靠近公路的村子,都將成爲小鬼子下一步徵糧跟搶糧的重點村莊。
爲了確保村民的安全,我們也需要提前準備好撤退的預案。一旦小鬼子大部隊來襲,也要儘可能多的將百姓轉移進山。不然,小鬼子看到糧食沒了,一定會拿百姓泄憤的。’
相比如今榆社很多普通百姓,都覺得小鬼子應該不會跟他們這種平頭百姓過不去。趙鐵虎卻深知,那些下鄉參與掃蕩的小鬼子,根本沒有一點軍人的素質。
說的直白一點,那就是一幫持槍的畜生。不早做準備的話,只怕免不了會有百姓遭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