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司令員提出的問題,李子元卻是搖了搖頭道:“首長,您要是問我究竟有什麼計劃,我只能說我現在也沒有。在沒有詳細敵情的情況之下,我現在也無法制定什麼作戰計劃。一句話,我現在只能根據那邊的敵情打着看。”
“但儘管敵情還有些不明,可這個機會對於我們來說,也是我們最後的一個機會。除非這批糧食我們不打算要,否則我也只能冒一冒這個險。首長,今年的旱災已經很嚴重。明年究竟旱情究竟會不會有一個緩解,這一點我們不是老天爺,也不可能清楚。”
“可這批糧食如果能夠真的截下來,至少明年全分區的部隊,可以很輕鬆渡過明年有可能是最艱難的春荒。地委和行署的手裡面,也可以有一批機動糧食,應對明年可能會持續的旱情。”
“大旱年間,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二位首長不管敵情如何的變化,我還是想試試看。不單單是爲了我們,更是爲了整個潞東分區和潞東行署,還有整個潞東的老百姓。再說憑啥這邊咱們連瓜糊飯都吃不飽,那邊的小鬼子卻在哪兒吃細糧?”
說到這裡,李子元看了看還有些猶豫不決的二位首長,咬了咬牙道:“二位首長,我相信只要我們能保證機動靈活的打擊敵人,不要輕易被鬼子給咬住,我想我們未必就是一點的機會沒有。”
“採取這個行動,雖說要冒一些險,但未必就會全軍覆滅,而且對於明年可能會持續的旱情,我們手中也多了一張底牌。如果不動,固然沒有什麼風險,可明年如果持續大旱,我們又該怎麼辦?”“
“今年年成本身就不好,鬼子從春季開始到現在已經連續發動三次掃蕩。從春耕開始到現在的秋收,每次都卡在農忙時候節骨眼上。春季鬼子的掃蕩,讓只能跑反、轉移的老百姓不能下地。而這次冬季的大掃蕩,鬼子明顯就是衝着秋季打下來的秋糧來的。”
“就算咱們堅壁工作做的再好,也很難保證秋收的糧食不遭受一點的破壞。如果明年還是一個大災年,到時候部隊要是吃不飽飯,還怎麼行軍作戰?誰能保證鬼子因爲明年還是大災年,而不再對我們發動大規模的掃蕩?二位首長,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殺民養兵的事情,咱們八路軍是做不出來的。可問題是原本就慘烈的人禍,再加上連年的天災,咱們還怎麼保持戰鬥力?上級要求部隊在訓練閒暇開荒,可問題是老天爺不下雨咱們開荒又能怎麼辦?”
李子元的斬釘截鐵這番話,讓分區的司令員和政委卻是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在慎重考慮了很長時間之後,最終點了點頭道:“那好,你的這個作戰思路我可以批准。不過有一點你小子要一定注意,任務既要完成,但你小子和部隊都給老子活着回來。”
“你還有什麼需要,就跟我和政委說一下,分區這次就是當了褲子也想辦法給你們辦到。從部隊到武器裝備,只要分區能拿出來的都沒有問題。至於幹部,你要那個我就給你們那個。就是點到我的頭上,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分區司令員的這番掏心窩子的話,李子元點了點頭的同時又微微搖了搖頭道:“別的東西我不要,彈藥我也可以上繳軍分區一批,以解決部隊眼下彈藥奇缺的問題,我這邊現在彈藥充裕的很。我只要一些咱們製造的地雷,另外再給我一個收發報員。”
“我在礄口繳獲了一部電臺,但我手中沒有收發報員。有了電臺,我和分區司令部隨時可以保證聯繫。從這次的作戰全局來看,我們和分區之間必須保證緊密的聯繫。啓動這部電臺,是我們眼下唯一的解決辦法。”
提完條件,李子元又走到地圖前面,指着壺北東部山區道:“我這次走,得將留守的一個連也帶走。這樣整個壺北東部山區防務,就只能靠着壺北縣大隊來負責。但至少在眼下,他們沒有這個實力。如果可以的話,請分區對那裡多關注一下。”
“如果獨立一團還繼續停留在潞東境內,那麼可以將眼下齊裝滿員的潞東獨立營,調到壺北境內臨時接替我們的防禦,並對黎城境內的日僞軍進行監視和警戒,以保證咱們分區背後的安全。”
“我們這次一口氣拔掉了日僞軍,深入壺北東部山區的四個據點,並將日僞軍駐紮在壺北東部的絕大部分兵力都解決掉。日僞軍在壺北東部山區僅剩的何家峪據點,眼下孤立在壺北東部的山區。”
“但我擔心的不是僅剩下的這個何家峪據點,這裡面僅剩下的那十幾個日僞軍,根本就沒有實力威脅到我們,也掀不起來什麼太大的風浪。我已經讓縣大隊,暫時先將他們給圍困起來。”
“我最擔心的就一個方向,那就是東面的黎城境內日僞軍,會不會調過頭對壺北東部山區實施報復性掃蕩。鬼子瑕疵必報的德性,二位首長也很清楚。壺北這次被我捅了一個底朝天,鬼子不報復那就怪了。”
“眼下縣大隊羣龍無首,常娟又是一個女同志,對於行軍作戰更是完全一個外行。我希望分區能派一個得力的幹部,去壺北接任縣大隊長。並在我跳出外線的這段時間之內,儘可能的多關注壺北東部山區一下。”
李子元的這幾個要求,分區的二位首長沒有絲毫猶豫的都點頭應承了下來。分區政委馬上就讓參謀長,從分區司令部中選人。而分區司令員在慎重的一下後,讓參謀長從分區司令部以及獨立一團之中,又給李子元抽調了一百名老兵。
上級已經要求各部隊和機關,進行精簡和整編,保證各級機關的靈活機動。以避免再出現夏季掃蕩期間因爲總部機關過於龐大,而遲遲無法擺脫日僞軍追擊一幕重新上演。分區司令部雖說經過了整編,但從軍區又下來了一批人員。
這次分區司令員,將這批軍區下來的人員,臨時編成了一個加強排都給了李子元。而且還應李子元最後一個小小的要求,將分區修械所的一個槍法最好的工人也給了李子元。這個工人雖說歲數大了一些,但卻是抗戰前太原兵工廠的老工人。
從軍分區修械所組建的那天起,就是主要的技術骨幹。多年造槍的生涯,讓這個老工人現在玩的是一手好槍,在槍法上並不比當初的郭老三差的太多。唯一的差別是這位老先生常年穩定的生活,與刀頭舔血多年的郭老三之間,在某些東西的敏感性上差了一些。
在郭老三犧牲之後,李子元就盯上了這位老兄。不過管理修械所的分區後勤部長,是死活都不肯放人,才讓李子元一直肉疼到現在。這次外線作戰,李子元總算找到藉口,將人給死皮賴臉的要了出來。
看着分區後勤部長一臉肉疼的樣子,知道這樣的人對本身就沒有什麼設備,修理武器全靠工人經驗。這個幾乎造了一輩子槍的老工人,對於分區修械所重要性的李子元也拍着胸脯保證。只要這位老兄能夠給他教出來十個神槍手,保證戰後完璧歸趙。
不過在等到分區挑選的機要人員,以及抽調的老兵的期間。司令員和政委仔細詢問了一下,李子元和曾生之間產生的矛盾過程和問題關鍵。在聽完李子元的彙報之後,司令員轉過頭對政委道:“看來,這個幹部的選拔上,我們有些犯了官僚主義了。”
“總認爲曾生是老基幹團留下來的骨幹,無論是軍事水平還是紀律觀念都沒有問題。但現在看,這個傢伙有些言過其實。在指揮上慎重有餘、果斷不足,身上束手束腳的地方太多,缺乏身爲軍事主官應該有的一些東西。”
“不過現在選拔一個大隊長容易,可問題是這個人選進入狀態的速度,以及對壺北熟悉的程度,卻是很難趕上形勢發展的要求。如果進入狀態緩慢,反倒是容易耽誤事情,我的意思還是從你的部隊選人。”
司令員的話音落下,政委在點頭之後仔細想了想道:“我看,還是讓張子健暫時代理這個縣大隊長,這樣也有利於壺北縣大隊能儘快的進入狀態。他們的政委也就暫時不要留在分區了,讓他馬上趕回壺北臨時主持李子元走後,壺北境內的軍事鬥爭。”
聽完政委的思路,司令員沒有立即點頭。而是轉過頭看了看李子元,很明顯司令員還是想要徵求一下李子元的想法。接受到司令員的目光,李子元略微沉思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表示自己同意。
儘管李子元不認爲眼下調離張子健,對於自己這次行動是一件好事。在這次跳出外線行動中,自己極有可能會分兵。這個時候能獨當一面的張子健,就成了在分兵的時候一個相當不錯的人選。
可問題是司令員說的也沒有錯,新調過去的幹部對形勢和環境都要熟悉一陣子,進入狀態肯定要慢一些。就算是熟悉壺北情況的人,也不見得能夠在第一時間,就馬上熟悉眼下整個壺北的態勢,這樣是很容易誤事的。
在壺北本身無適合人選的情況之下,張子健就成了最佳的人選。這個傢伙雖說比曾生要滑頭的多,可在關鍵的時刻也絕對不含糊。而且這個傢伙腦筋比曾生靈活的多,自身也不教條,很適合自己走後壺北的軍事鬥爭形勢。
在李子元點頭之後,這件事情基本就這麼定了。只是李子元想要問問上級對曾生的處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司令員和政委都沒有提,也就是說現在對曾生的處理意見,分區很有可能還沒有拿出來,自己恐怕問了也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