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連需要完成的,絕對不僅僅是基礎訓練。真正讓他們成熟起來,還有更多的東西等待他們。在眼下部隊中的新兵,又佔據了相當的數量。自己想要主動出擊去撈一把,解決部隊的武器裝備問題。
即便是部隊重新整補完畢,但戰鬥力還相差的太多。部隊眼下的樣子一個長途奔襲,估計都能將建制給跑散了架子,這個樣子不加緊訓練怎麼行?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這個道理,李子元還是清楚的。
最關鍵的是,誰知道戰鬥什麼時候會降臨?而且眼下已經在壺北東部山區,紮下了爲數不少據點的日僞軍,難道就會這麼消消停停的讓自己訓練?練爲戰、不爲看,部隊早一天形成戰鬥力,也早一天安心。
那一戰之中,對李子元的印象幾乎是刻骨銘心。如果不是劉連明給自己,爭取了僅有的那麼一點時間。日軍在最後的關頭,又表現的一如既往的死板。就算這個營都打光了也未必能夠啃下來。這種情況,李子元絕對不想在出現一次。
甚至爲了鍛鍊部隊的攻堅能力,李子元還模仿日僞軍工事的構築特點,用太行山特產的石頭,構築了一個簡易的工事羣。面對所有人提出的反對意見,李子元還是那番話,暫時不打攻堅作戰,並不意味着永遠不打。
在戰場上戰術該怎麼運用是一回事,但是在訓練的時候該怎麼練還是怎麼練,不能去做因噎廢食的事情。李子元爲了加快部隊的戰鬥力形成,不斷的加大和調整部隊的訓練強度。特別是對連排班三級幹部的訓練尤其是嚴格,從機槍的使用到部隊的敵前展開都要訓練。
李子元讓何三亮去當這個幹部訓練教員,並制定了嚴格的考覈辦法。在新兵訓練上,爲了保證訓練力度,李子元還從本身就不多的子彈之中,抽出來一半的彈藥,保證新兵訓練使用。只是這麼一來,部隊的彈藥儲備就更加做襟見肘。
甚至可以說,抽調出這些訓練彈藥之後,李子元所部已經無儲備彈藥。但李子元知道這麼做是必須的,否則新兵連槍都沒有開過,上了戰場可怎麼辦?有些東西該付出就要付出,這個時候不是扣扣索索的時候。
至於那兩挺有問題的機槍,李子元留下了那挺捷克式機槍。至於那挺供彈系統有問題的機槍,則被他送到了軍區修械所看看能不能修好。如果實在是修不好,李子元打算與其他部隊換點彈藥用。
只是李子元在抓緊時間訓練部隊,但除了之前日軍發動的空前大掃蕩之外,另外一場巨大的災難也席捲了整個晉東南。自壺北大部分地區春季以來就乾旱少雨,到入夏以來更是幾乎滴雨未下的極端天氣,最終引發了一場嚴重的旱災。
在整個潞東軍分區轄區內,除了北面的情況好一些,七月份下了幾場透雨之外。整個潞東軍分區南部和東部,幾乎可以說是滴雨未下。整個壺北東部山區到處都是乾枯的溪流,從田地到山坡到處都是一片乾枯、荒蕪的景象。
到夏收時節,小麥的產量只有往年的幾成。而到了十月,整個太行根據地南部大旱已經形成。大旱降低了糧食的產量,同時也引發了部隊糧食的供應不足。在還要節省出部分口糧接濟災民的情況之下,部隊的體能受到了相當大的影響。
好在對整個潞東軍分區來說,北面的災情要小的多。剛剛結束反掃蕩作戰,身上血衣都沒有來得及更換的部隊,又根據上級的命令配合老百姓進行了搶種和補種。並組織了一定的小開荒,搶種一些產量大,生長週期短的農作物,以緩解眼下的糧食困局。
而且早在馬永成帶隊先返回壺北的時候,李子元就讓兩個人在返回之後,告訴劉雁來與常娟,同時並組織地方的民兵和各區武裝,想辦法開墾一些荒地,搶種一些生長週期短、耐旱的作物。
這批作物收穫後,再加上上級從受災相對輕的多的北面,調來了一批糧食,李子元所部纔沒有斷頓,但也只是沒有斷頓而已。五月末發起的這次大掃蕩,對整個太行根據地破壞是驚人的。大批糧食和物資被搶,畜力損失的情況更爲不輕。
在樑德那個叛徒的指引之下,整個潞東軍分區儲備糧食,超過三分之一被毀。而作爲樑德長期工作的地方,壺北境內的糧食儲備損失就更大了。日僞又加深了對其控制區的控制,造成了整個潞東軍分區極度困難的局面。
而隨之而來的旱災,也在很大程度上加重了本就已經吃力的糧食供應。就算上級調撥過來一部分糧食,可李子元的處境還是相當艱難。瓜糊飯中的糧食越來越少,葷腥更是根本基本看不到。
到了十一月隨着此次受災最重,也是此次席捲整個華北大旱的中心區河南的難民,也大量涌入災情較輕一些的晉東南地區就食,糧食的問題就更加的緊張。整個晉東南境內,到處都是從河南逃出來的難民。
日軍爲了減輕自身的糧食壓力,更爲了在某些方面取得主動權,動用大批的日僞軍兵力將涌入日佔區的災民,大部分都驅趕到了八路軍的根據地和重慶方面控制區。到十月末,整個潞東境內已經涌入數萬的難民。
看着到處都是嗷嗷待哺的難民,以及因爲自身也出現糧食困境,引起部隊自身營養嚴重不足導致的體力下降,已經無法維持部隊的訓練強度,讓李子元顯得憂心忡忡。他多次想要深入情況好的多的壺北西部地帶搞一些糧食,卻都因爲日僞軍封鎖嚴密而無功而返。
儘管劉雁來與常娟也想盡辦法,試圖給部隊多弄一些糧食和給養,以至少保持部隊的體力。但作爲之前是日軍掃蕩損失最大的地區之一,也是此次晉東南主要大旱地區的壺北東部山區,實在是太困難了。
老百姓自身也出現嚴重糧荒的情況之下,已經基本上不可能在弄出更多的糧食。上級儘管減免了壺北的公糧,可問題還是很嚴重。除非能夠重新打開壺北西部地區的局面,否則東部山區地帶的潛力基本上已經挖盡。
潞東軍分區所轄的幾個縣,除了幾個縣北面條件好一些之外,其餘的幾個縣情況也都差不多。災情較輕的幾個縣老百姓,儘管也做了最大的努力。可畢竟糧食產量是有限的,能調劑出來一部分已經是勉強了。
眼下太行山已經進入冬季,就是想開荒種一些生長期短的作物,或是採摘野菜替代糧食,也已經是不可能的。儘管李子元已經從部隊自身,眼下也已經不多的口糧之中,又擠出一部分來接濟災民,但這畢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作爲眼下已經是團級幹部的李子元,按照規定可以吃中竈。但他一次也沒有吃過,同時也不讓部隊其他的幹部吃。除了傷病員可以享受多一些糧食的伙食標準之外,其餘的戰士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
爲了增強部隊的體力,李子元苦心搞來一些經費,讓人去北面的地方買了一批羊。羊這玩意不挑食,什麼草都能吃。羊肉雖說羶味重了一些,可畢竟算是肉類,營養也相當的豐富,可以保證部隊日漸下降的體力。
李子元安排每個連,每天都要抽出幾個人來天天出去放羊。至於豬是養不起的,野菜人吃都不夠,那裡還有多餘的東西餵豬?他把分區送給自己的那匹馬,也派人送回分區去換了一批地瓜。
可糧食問題,依舊還是擺在李子元面前的一個嚴峻問題。就算能夠勉強熬過這個冬天,可明年開春怎麼辦?那可真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這纔是最讓他頭疼的問題。買來的這些羊,就算在怎麼節省,也吃不到開春以後。
爲了買這些羊,部隊那點老底都掏空了。吃光了想要再買,可就是沒有錢了。缺少糧食,單吃野菜部隊的體力怎麼保證。如果保證不了最基本的體力,其他的東西就更沒有辦法保證了。糧食和部隊的營養,讓李子元明顯有些壓力大。
這還不是全部的問題,還有其他的東西,特別是鹽也相當的匱乏。日軍對壺北東部山區的嚴格封鎖,使得根據地內的食鹽出現了相當的緊張。人長期不吃鹽不僅沒有力氣,得夜盲症的危險也很大。
每次與劉雁來見面的時候,李子元發現這個眼下承受着遠比自己,還大壓力的年輕縣委書記都在迅速的蒼老着。看着這個傢伙的蒼老速度,李子元也只能搖頭不語,這個時候地方幹部是最難的。
當劉雁來再一次來到李子元指揮部的時候,讓李子元都差一點認不出來,這個年輕的縣委書記。這次常娟沒有來,只是劉雁來自己過來的。而在見到李子元之後,劉雁來第一個反應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臉上一籌莫展的劉雁來,看着面前的李子元,卻是擡起頭來猶豫了一下道:“老李,有兩個情報和你說一下。一個是鶴田沼楠被日軍調走,至於調到那個方面不清楚。不過這個即陰毒,又狠辣的對手調走,你的壓力可是減輕了不少。”
“從地委傳來的情報來看,此次日軍高層對他連續的失誤和失敗極度不滿。上個月這個傢伙被調離三十六師團,至於調往那個方向還是退役,這就超出咱們情報網的能力了。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傢伙是調走了。”
“第二個,就是日軍從壺北的日佔區徵集了一批糧食,大概有五六萬石的樣子。準備裝上火車經白晉鐵路運往太原,供應正太路沿線的日軍。如果能夠搞到這批糧食,明年開春青黃不接的問題,就基本上可以解決了。我這個縣委書記,也就可以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