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部署了縝密的戰術,但日軍異常兇悍的進攻,也讓李子元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甚至東面的防線一度一部日軍,展開的錐形攻勢衝進了村子。在這種平原地形上,日軍在炮火掩護之下的衝鋒力度,絕對是極具殺傷力的。
沒有料到日軍第一波的攻勢,就一鼓作氣撕開了自己在東面的防線,直接衝進村子的李子元。幾經苦戰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纔打退了日軍第一次進攻,將第一輪攻擊就衝進村子的日軍給打了出去。
李子元是制定了在巷戰之中消耗日軍有生力量,但是並未打算在日軍第一輪進攻之中,就將日軍放進村子來打。在沒有給與進攻日軍一定殺傷的情況之下,一線防禦體系過早的放棄。讓元氣未傷日軍第一輪進攻就打進自己縱深,很容易自己的防禦體系被分割開來。
所以在日軍第一輪就衝進村子的時候,李子元可謂是拼了老命,甚至不惜提前調動預備隊,又將日軍打了出去。巷戰要打,但是必須要保證自己防禦體系完整,至少將村內戰場的主動權,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要是被日軍這麼橫衝直撞,第一輪就攻進村內,自己的防禦體系一旦被打亂,部隊陷入各自爲戰境地的話,那麼自己根本就堅持不到天黑。這也是何三亮在戰鬥打響之前,再三提醒他的。
在戰鬥打響之前,何三亮再三告誡李子元。無論形勢在危險,整個防禦體系一定要保證進退有序。尤其是自己防禦的兵力過少,只有一個加強連的情況之下,各個方向之間的聯繫一定不能被日軍分割。
一旦整個防禦體系被日軍打亂,部隊陷入各自爲戰的境地。以雙方的兵力和火力對比,部隊想要重新集結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的可能。這樣整個防禦體系,會直接被日軍順勢給沖垮的。
李子元決心採取的這種戰術,雖說避免了日軍炮火的有效殺傷,但是也是一種極其冒險的方式,很容易打虎不成自身反倒被敵分割。不僅對部隊的心理素質要求高,對於指揮員的應變能力也要有相當高的要求。
如果想要在這裡堅持到天黑突圍,那麼整個體系絕對不能被打亂。尤其是李子元這種頂一面,放開一面的戰術安排,對防禦體系的掌控能力要求極高。一旦有一個方向陷入混亂,整個體系將會有全面崩潰的可能。
尤其是在眼下部隊,根本就經受不住太大傷亡的前提之下。那怕一個班被分割出去,都將給防禦帶來相當的危險。而整個防禦體系能不能在日軍猛攻之下保持完整,就看能不能在日軍第一輪攻擊之下抗住。
所以無論壓力在大,但如果想保證整個防禦體系進退有序,不被日軍給打亂,李子元就必須將這股突入村中的日軍給趕出去。幸好突入村內的日軍兵力不多,只有加強了一挺輕機槍的十餘個人步槍分隊。
劉連明的直屬排,利用斷壁殘垣掩護用手榴彈和駁殼槍配合,硬生生的將他們給趕了出去,還俘虜了一個日軍傷兵和繳獲了一挺九六式輕機槍。滲透進村子的日軍被趕出去,李子元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雖說打退了日軍第一次進攻,可日軍並未撤離太遠。就在村外五百米的距離之外,重新調整部署,等待炮兵再一次炮火覆蓋停止後準備再一次的衝鋒。而此刻日軍密集的炮彈,又一次的落入之前暴露的陣地。
將原來用作掩體的圍牆和斷壁殘垣,徹底的打成了一堆廢墟。尤其是東面之前的防禦陣地,被日軍炮火給炸成了一片廢墟。幾門日軍九二步兵炮,在身後山炮和迫擊炮的掩護之下,將自己的炮兵陣地推進到距離李子元的防禦陣地僅二百米的位置。
準備作爲直瞄火力,支援日軍第二輪的攻勢。這個位置一般作爲輕機槍陣地可以,作爲重機槍陣地都有些過近。但日軍擺出了這麼一副架勢,卻讓李子元明白了日軍這是準備要破釜沉舟了。
看着眼前的形勢,知道這種死打硬拼的做法,不能在維持下去的李子元立即調整部署。除了南面曾生指揮的部隊不動之外,日軍重點進攻的東面,則採取了收縮防禦的辦法,也就是說李子元這次準備將東面的日軍,放進村子內來打了。
李子元調整防禦體系,當面的日軍也一樣在調整進攻重點。這一次日軍雖然在炮火的掩護之下,還是準備分別從東、南兩個方向起進攻。但是卻明顯加強了東面的炮火支援力度,以及兵力上的投入。
這邊的李子元加緊時間,利用日軍炮火覆蓋的空隙,調整火力和兵力部署。而在那邊看着被炮火又一次覆蓋的村子,奉命坐鎮指揮此次清剿的第二二二聯隊長葛目直幸大佐,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這位葛目直幸大佐得意洋洋的,對着身邊的鶴田沼楠道:“帝國赫赫軍威,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一支土八路居然也敢螳臂當車?這次既然抓到了這羣臭蟲一樣的軍隊,那就徹底的消滅他們。”
說罷,轉過頭對身邊的一個大隊長道:“告訴炮兵,不要顧及炮彈的消耗。只要能消滅掉這股土八路,師團長閣下是不會在乎炮彈消耗數量的。命令炮兵,在打半個基數的炮彈。等炮聲停止後,我不想在看到村中有任何的房屋還立着。”
“命令前面的部隊加大攻擊力度,這次一定要徹底的瓦解八路的防線。什麼一個營,我的望遠鏡裡面,最多不過一個加強連的八路。我如此多的皇軍居然還要多次突擊,才能瓦解敵軍的防線,他們的臉面何在,至帝國赫赫軍威於何地?”
“我在給他們一個小時,如果還解決不了問題。攻進村子內後,再被土八路給趕出來的話,那麼就請兩個中隊長自己去和師團長解釋。帝國6軍不需要這樣的廢物,更不需要這樣垃圾的軍隊。”
葛目直幸大佐的話,同樣正在舉着望遠鏡觀察炮火覆蓋結果的鶴田沼楠卻並未回答。但對於他給前面部隊的命令,鶴田沼楠儘管沒有表態,但私下卻是搖了搖頭。鶴田沼楠一直認爲對於這種狡猾之極的土八路,不能以常規來判斷。
這股土八路極其狡猾,幾乎很難被捕捉到。之前洛合勘四郎多次集中潞東地區的駐軍,想要徹底的解決這股土八路,卻依舊被他們給溜走。自己也多次想方設法的調集兵力,對其多次圍攻。
但在師團多次掃蕩、清剿之下,這支土八路非但沒有被削弱,甚至還在師團眼皮子底下壯大。甚至還多次專門在師團部署重點區域,實施偷襲作戰,給師團造成了嚴重的損失。景家莊野戰機場遇襲,平川鎮白晉鐵路線多次受到嚴重的破壞。
甚至敢於在師團眼皮子底下,偷襲運輸高級軍官的專列,打死了方面軍的高級軍官巡視團。越是守護嚴密的地區,這股土八路越是敢幹。對於這樣狡猾與兇狠並存的對手,根本就不能以常規判斷。
如果這股土八路真不堪一擊的話,那裡還會讓師團如此的大費周章。這次師團對壺北東部山區掃蕩,集中了那麼多的兵力,封鎖了所有出山的道路。卻還是被這股土八路,尋找縫隙給鑽了出來,徹底打亂了師團的全部計劃。
其膽大包天的在平川駐軍眼皮子底下,偷襲師團決勝瓦斯運輸隊。導致了師團,乃至整個第一軍,陣亡了自組建以來第一個少將軍官,成爲整個三十六師團的奇恥大辱。這麼一股土八路在這裡與你死磕,問題肯定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事實上鶴田沼楠認爲,師團長派這位葛目直幸大佐指揮此次清剿,並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這位葛目直幸大佐是七月份到任的,對付這些狡猾的土八路並無太多經驗。而且這位葛目直幸大佐爲人固執、死板,恐怕很難適應戰術多變的八路。
相對這位剛上任的葛目直幸大佐來說,鶴田沼楠認爲到任時間更久,對八路作戰更有經驗的二二三聯隊長高木正寔大佐,或是二二四聯隊長近藤新八大佐更爲合適一些。但是師團長閣下的態度很堅決,即便是參謀長閣下也沒有辦法反對。
看着這位對於派自己前來打土八路,而很是不滿意甚至對面前的對手,很是不屑一顧的葛目直幸大佐。根據這段時間之內,鶴田沼楠與這支土八路交手的經驗來看,鶴田沼楠認爲此次如此興師動衆的圍剿,最終可能就砸鍋在這位葛目直幸大佐身上。
他太固執了,只知道使用對付國民政府正規軍的戰術死打硬拼,卻是忽視了兩支軍隊完全不同的風格。鶴田沼楠不認爲這支土八路,會一直都死守這個不大的村子。在利用村莊巷戰拖到天黑之後,肯定會選擇突圍的。
之前自己建議三面合圍、一面進攻,不僅要在三面嚴密佈防,就連濁漳河北岸也要派出騎兵進行封鎖。只可惜這位葛目直幸大佐卻是固執己見,認爲濁漳河那邊根本用到防禦。那些土八路,根本就沒有能力渡河。用炮兵封鎖河道,就已經是足夠了。
既然眼下將這股師團部,勢必要消滅的土八路圍困到這裡,那就要趁着天色還早儘快的動進攻,早解決問題早點休息。三十六師團不可能將太多的兵力,都放在壺北一個縣境內。眼下更應該做的是趁熱打鐵,以便儘快的騰出兵力來。
面對着葛目直幸大佐的堅持,鶴田沼楠也無話可說。人家是大佐聯隊長,自己只是一個情報參謀,雙方的地位相差太遠。只是鶴田沼楠有一件事情有些不明白,就他所知八路軍的各級幹部,大多數都是泥腿子出身,甚至有些人在當兵之前一個大字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