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勞很鬱悶,他給人關在這裡已經超過一個星期了,可是除了一個給自己送飯的啞巴老頭,斯特勞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就連是誰綁架自己的,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管怎麼樣,活着是最主要的,能夠在第二天睜開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這就是斯特勞現在最大的心願了。
月上樹梢,斯特勞睡不着覺,便蹲靠在被木條釘死的窗戶下看月亮。這幫人還真是可惡,爲了防備斯特勞逃跑,他們居然用木條把房門和窗戶都釘死了,要不是害怕斯特勞餓死了,那房門下方爲了送飯和取馬桶的小洞都不會留下。斯特勞從口袋裡摸出塊乾巴巴的饅頭啃了幾口,這是斯特勞爲了逃跑備下的儲備,可是他一直沒有找到出逃的機會,攢下來的幹饅頭也就成了斯特勞晚間的點心。
突然,斯特勞回身撲到了土炕上,窗戶外邊有動靜了,一定是像前幾次一樣,有人趁着斯特勞熟睡的時候來窺探他的情況。微微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斯特勞明顯能看見窗戶外站着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大概幾分鐘之後,假寐的斯特勞感覺到那一直在打量自己的目光消失了,窺視自己的人應該是離開了吧。
斯特勞當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躡手躡腳的下了土炕,側身將耳朵貼在了靠近窗戶的地方,他想要偷聽外面的聲音,所有的聲音,一切對自己有用的聲音。剛纔窺探自己的人沒有那麼快離開院子,斯特勞是想通過他們之間的談話,來分析出自己是被哪一方勢力綁架來的。
窗戶外面的人的確沒有想到斯特勞剛纔是在假寐,這個老外被抓來已經一個星期了,每天夜裡都有人透過窗戶窺探他的情況,看上去這個老外還是很安分守己的。和斯特勞猜想的一樣,在窗戶外面的不止一個人,這會子正用日語嘰裡咕嚕的交談。斯特勞是中情局裡的一朵奇葩,他能熟練的使用英語、德語、中文和日語,而且還能用中文書寫古代的詩詞。
原來自己是被日本人抓來的,斯特勞老臉一紅,剛被抓來的時候,他在心裡盤算過抓自己的勢力,想到了德國和中國,居然偏偏漏掉了這個不起眼的日本。從日軍進駐北平城開始,中情局就嚴令所有潛伏在中國的特工把工作重點放在日本人身上,可是斯特勞是個資深特工,可能是他腦子裡的大國思想作祟,反正斯特勞從來也沒有把日本小矬子放在眼裡。
“小野君,咱們還是把這個洋毛子殺了吧,關在這裡遲早會出問題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入了斯特勞的耳朵裡,使得斯特勞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看來這些日本人是對自己動了殺機了。
“井上,現在還不是時候,上面已經派人搜過這個外國人的住處了,可是什麼也沒有找到,現在留着他還有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上面自然會通知咱們的,現在咱們的任務就是要看好這個外國人”一個冷冽的聲音5了起來,那個先前說話的井上立馬就沒了動靜,看樣子,這個叫小野的應該是他的上司,最起碼是能管着他的人。
聽了小野的話,斯特勞不由的心中一驚,看來日本人已經找到自己的住處了,可自己並沒有和日本人又什麼交集呀?是什麼原因致使這些日本人把自己當做了目標的。靜下心的斯特勞一邊側耳繼續偷聽小野他們的談話,一邊在心裡默默想着自己被抓來之前的言行舉止,看自己是不是有不注意的時候,泄漏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斯特勞反覆在心裡像過電影一樣,把自己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邊篩子,也沒有想起什麼異常的地方。窗外的小野和井上的談話中突然冒出一個詞---膠捲,這讓斯特勞一驚,難道他們是因爲那個日本記者才抓自己來這的。
斯特勞想起的這個日本記者已經死了,斯特勞根本就不知道那日本記者的名字,只是從那日本記者留下的日記本中得知了他的記者身份和國籍。那是斯特勞被抓來的三天前,這天他更好從外面出診回來,正好趕上這個年輕人來求醫,看他腹部上的傷口,應該是步槍子彈造成的,由於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傷口已經發生了潰爛,腹腔裡的臟器也已經受到感染,基本上沒有救治的意義了,換句話說,這個年輕人很快就會使死人了。
這個受傷前來的年輕人當時非常的虛弱,聽斯特勞說完自己的傷勢之後,便暈厥過去,無計可施的斯特勞只好把那年輕人暫時的留在了自己的診所裡。本想着給他用藥止疼之後,能把這個瘟神送走,可是天有不測風雲,這個住進斯特勞診所的年輕人居然一病不起,第二天就一命嗚呼了。
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和住址,斯特勞只好自己出錢,把他的屍體送去了教堂,那裡有免費的墓園。再收拾那年輕人遺物的時候,斯特勞這才知道自己救的居然是個日本記者,而且還是個隨軍記者。日本記者留下的東西不多,只有一架照相機、幾卷膠捲和一個用日語書寫的筆記本,這些不值錢的東西都被斯特勞存放在了自己的好友---牧師特爾那裡。
斯特勞的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自己只是出於醫生的天職幫助了那個年輕的日本記者,可萬萬沒有想到,令自己身陷囹圄的竟是這個已經死去的記者。難道抓自己來的日本人是爲了那記者留下的遺物不成?斯特勞現在的腦子已經徹底亂了,作爲一箇中情局資深的特工居然是爲了不相干的事情被人綁架,這要是傳出去了,那自己的名聲豈不是就臭不可聞了嗎?
院子裡小野和井上的談話已經停止了,斯特勞還以爲他們是離開了,可是從窗戶裡飄進來的血腥味讓斯特勞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環視了屋子裡所有的地方,沒有找到合適工具的斯特勞只好脫了自己的皮鞋抓在了手裡,皮鞋那堅硬的鞋跟也是有一定殺傷力的。“咣”是一聲巨響,釘在窗戶上的木板被重物撞斷,一個蒙着黑布的腦袋探了進來,斯特勞來不及細看,使勁的用皮鞋跟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