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張昊和董壯飛等肅立向孫震將軍敬禮。
孫震將軍還禮,伸手和張昊握手,大笑說:“從宜昌過來,順道看看你。”
張昊笑說:“您過來看望,讓我受寵若驚,我和參謀長一早就在這裡等着您了。”
孫震將軍笑說:“這次你長途奔襲巧妙拿下潛江,一面抵擋住牛島滿旅團強攻,一面又過江奇襲日軍,擊潰第十五師團,在宜昌那些將軍們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據說委座把您的這一戰例還專門跟外國友人談了。”
張昊笑說:“都已經成爲過去,任何仗只要一不小心,就會前功盡棄。”
張昊請孫震將軍坐進吉普車,兩人坐後座,孔小姐開車。車的兩側一側是騎戰馬特戰隊,一側是孫震將軍的警衛連。
到了團部,張昊請孫震將軍上樓,在會議室請孫震將軍坐下,親手給孫震將軍泡茶。
張昊和董壯飛參謀長分坐孫震將軍兩側。
孫震將軍說:“在宜昌,將軍們看着地圖,一致建議你部想辦法把仙桃打下,你有什麼想法?”
張昊搖頭說:“獨立團不是治安團,獨立團只負責攻城拔寨,不負責守衛。仙桃打下,誰來接防?沒有隊伍接防的話,我以爲不能打。一旦打下仙桃,我獨立團就必須分兵。從此只能陷在這裡。抗戰是持久戰,攻佔重要城市並不是我們現在的選擇,宜昌是戰略要地,全力保衛是必須的。仙桃深處死地,收復了反被其拖累。我們仍然應該把隊伍撤在外圍,千萬不能被局部的小勝利衝昏頭腦。即使是潛江,我都沒有興趣守衛。您必須明白,一旦日軍從宜城和襄陽攻下,江漢平原內各路大軍,將成爲甕中之鱉。我以爲,荊州都得思考有沒有必須強守,都存在問題。”
豐盛晚宴,張昊安排董壯飛參謀長、趙大志副團長、謝應麟代縣長陪坐。
張昊坐孫震將軍身邊,端酒杯敬孫震將軍,笑說:“自家人,就只准備便飯,獨立團是您的隊伍,有招待不週處,還請海涵。”
孫震將軍和張昊碰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大笑說:“你現在可是地主老財,比我這個集團軍司令牛,我要靠你吃飯嘍!”
張昊叫小花把酒添滿,看董壯飛參謀長,董壯飛參謀長心領神會,端着酒杯站起來,敬孫震將軍酒,笑說:“張團長知道您要來,立即叫我盤庫,說什麼要我把獨立團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送您。我留了一點小心眼,藏下一萬大洋,送您五萬。”
董壯飛參謀長確實留了小心眼,何至留下一萬大洋?他是獨立團大管家,張昊也許會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送孫震將軍,董壯飛參謀長可不會。一萬兩千人的吃喝都要他管,一旦手中沒錢可不行!
孫震將軍趕緊站起來,端酒杯與董壯飛參謀長碰杯,又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看着張昊大笑說:“太好了,有了這筆錢,我可以暫度難關了。”
趙大志並不知道獨立團有多少錢,他還以爲董壯飛真的只留下一萬大洋呢!張昊和謝應麟代縣長都很清楚,那些漢奸家裡搜出來的金銀就有十個這麼多,但兩人都不揭穿董壯飛參謀長。
張昊在心裡直罵董壯飛參謀長小氣鬼,不過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晚上,孫震將軍和張昊在辦公室喝茶,小花坐一旁續水。
孫震將軍隔着茶几,握着張昊的手,看着張昊的眼睛,說:“第六戰區在攻打荊州過程中,傷亡慘重,不經補充,無力再戰。日軍第十三師團退往江陵後,目前也不具備進攻能力。但據可靠消息,日軍第六師團今村旅團即將到達江陵,我不能保證日軍不會反擊。”
張昊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日軍一個旅團就敢橫行霸道,唉!”
孫震將軍說:“萬一今村旅團和牛島滿旅團兩面夾擊潛江,怎麼辦?從南往北攻,都是平原,門戶大開,日軍機械化隊伍暢通無阻。”
張昊用力點頭說:“是啊!不得不防啊!打下潛江的目的是阻擊在漢江北側日軍南下,任務雖然已經完成,我獨立團卻也釘在了這裡,讓我感到好被動。”
孫震將軍說:“陳誠將軍也說起了王勁哉,說王勁哉趁亂謀反,驅逐政府官員,火併國家軍隊,建立獨立政權,私自徵稅納糧,儼然獨立王國,爲很多地方武裝樹立了很不好的榜樣,王勁哉不除,早晚會是禍害。陳誠將軍有可能會請求統帥部,要獨立團剷除王勁哉。”
張昊怔了怔,小聲說:“王勁哉部分散在廣闊江漢平原,雖然搞獨立王國,但畢竟仍然在堅決抗戰。剷除王勁哉必須四面圍剿,在他的周圍都是日本軍隊和漢奸隊伍,我想剷除都沒法用兵。王勁哉已成氣候,雖然不遵國家法令,但卻能在日軍控制心腹地帶牽制日軍。第六戰區必須謹慎行事,現在剷除條件不成熟。”
陳震將軍看住張昊的眼睛,笑說:“你張昊被第六戰區當成鏟妖除魔無所不能的孫悟空了。”
張昊重重嘆氣說:“孫司令,要是孫悟空,我纔不高興在中國和日本人打仗呢!我會趕到日本去,第一個把天皇幹掉,第二個把日本國內發動戰爭的官員們全都殺了。關鍵問題是,我張昊和日本人拼命,只是僥倖取得了一點戰果。沒有飛機,沒有坦克,每打一仗,都有上千甚至幾千官兵流血犧牲。假如在這一帶同時和日本人、王勁哉開戰,我獨立團就不能談未來,只能談什麼時候全軍覆沒。這裡太亂,太刺眼,我可是您的隊伍,您一定要跟李宗仁司令官好好說一說,趕緊把我調離。”
孫震將軍說:“聽你說後,我全都明白了。我回去後,會找李宗仁將軍好好談上一談,讓他調支隊伍過來接替你部。讓你擺脫出來,象往常一樣自由打仗。”
孫震將軍在歷史上搞教育給張昊留下的印象最爲深刻,所以,張昊對他極爲敬重。張昊的起步,與孫震將軍的關懷分不開,張昊把孫震將軍當長輩看待。
張昊和孫震將軍聊了很多,直到很晚,兩人才分開各自回房睡覺。
張昊和孫震將軍聊天之時,武漢11軍司令部圓部和一郎召集蘭機關長和知鷹二中將、中部防衛司令巖鬆義雄、第六師團司令官稻葉四郎、第十三司令官田中靜壹、第三十九師團長、陸軍特務機關長、海軍特務機關長、武漢警備司令古賀開會,研究江漢平原戰事。
圓部和一郎對大家說:“請來這麼多司令官,還請了三位特務機關長,目的是集合智慧和力量綜合解決江漢平原戰事。現在中國方面第六戰區大軍壓至江陵,我部已不能退縮,再退縮就到了監利。張昊獨立團在潛江,時刻威脅着仙桃和漢江北側的天門。江漢平原戰事,我大日本皇軍處在極其被動局面。江漢平原物產豐富,土地肥沃,人口衆多,文化發達,是武漢西側最重要的糧倉。得江漢平原,我11軍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糧食補給,失江漢平原,我11軍將步步退縮。當前,我大日本皇軍已經深陷中國戰場泥淖,短期內已失去打敗中國逼迫重慶投降的可能性。大本營正在籌劃實施南進策略,海軍正準備和美國開戰,中國戰場地位正在下降。八路軍開展了規模宏大的破襲運動,毀壞我交通線,把我幾十萬大軍拖在了華北。岡村寧次司令官正謀劃反擊,決定對華北八路軍實施重點圍殲策略。山西閻錫山部擋住了大日本皇軍進一步西進路線,東條山雖然消滅了大量中國軍隊有生力量,但大日本皇軍仍然不具備跨過黃河能力。我海軍在中國東南沿海控制住了大量城市和港口,但蘇聯軍援仍然能滲透進中國。大日本皇軍在中國的戰事形勢非常複雜,前景並不光明。和中國政府軍的交戰過程中,我大日本皇軍精英傷亡慘重,不得不不斷補充,不然無法維持戰鬥力。爲了鞏固佔領區,增強作戰能力,國內已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徵兵工作。16至50歲的男人都在徵兵之列。大日本男人是有限的,不斷消耗的結果,大日本是會亡國的。現在物資出現嚴重匱乏局面,大日本皇軍不得不實施以戰養戰策略。每佔領一個區域,就不得不奪取其物資。但中國沒有橡膠,沒有石油,大日本不得不把目光瞄向東南亞。大日本皇軍主力南下,勢在必行。爲了提升11軍地位,我們也不得不果斷採取措施,務必在中國戰場取得大成果。在11軍的周圍長江東南有第三戰區顧祝同,長江北側有第五戰區李宗仁,西有第六戰區陳誠,南有第九戰區薛嶽。河南湯恩伯集團兵強馬壯,時刻威脅着我大日本皇軍的安全。湯恩伯不除,消滅十個中國雜牌集團軍都白費精力。但湯恩伯比泥鰍還狡猾,屢屢逃脫我大日本皇軍的追剿。現盤踞河南開封,扼守黃河中段,導致我華北皇軍與我11軍無法取得聯絡。歐洲戰場,德軍橫掃歐洲,大有一統歐洲之勢。德軍暗中與我大本營聯絡,有與我國建立同盟瓜分全球之設想,全球形勢對我大日本有利。”
武漢11軍司令部內氣氛一片肅殺,將軍們全都重重嘆氣。
圓部和一郎說:“遠的近的,國內國外中國歐洲我都簡單說了一下,下面還是回到主題,怎麼解決江漢平原事宜,這是眼前我11軍迫在眉睫的大事。蘭機關長和知鷹二中將特地從南京趕來,目的就是幫助我們解決江漢平原戰事,下面我們請蘭機關長和知鷹二中將說說想法。”
蘭機關長和知鷹二中將掃視各位將軍,抹了把濃密脣髭,小眼珠轉動,慢條斯理說:“解決江漢平原戰事,首先要解決張昊獨立團。張昊獨立團成爲我大日本皇軍的心腹大患,或者堅決消滅,或者誘其投降。目前圍剿張昊獨立團條件不成熟,一是荊州失守,第六戰區大軍集結於荊州,隨時都能增援,我大軍假如從南側進攻,很容易導致腹背受敵。二是第十五師團和第三十九師團剛受重創,還得守衛鍾祥,不具備過江圍剿可能性。第六師團需要扼守江陵,防備第六戰區主力進一步東進。對付張昊獨立團在我看來用軍事手段解決,目前不具備條件。我的想法是,採用非戰手段,讓中國軍隊內訌,由王勁哉部和張昊獨立團交戰,從而達到消耗張昊獨立團之目的。”
第六師團司令官稻葉四郎冷笑說:“怎麼可能?這兩支隊伍雖然政見不同,但都是中國軍隊,我最擔心的是他們聯合起來,攻打仙桃。”
蘭機關長和知鷹二中將看住第六師團司令官稻葉四郎的眼睛,小眼珠滴溜轉着,笑說:“假如讓牛島滿將軍把隊伍撤往江陵,結果會如何?”
第六師團司令官稻葉四郎大驚說:“什麼?您叫我部放棄仙桃?不行!萬萬不行!”
蘭機關長和知鷹二中將抹脣髭,笑說:“把仙桃空城做爲誘餌,讓張昊和王勁哉同時都咬鉤。牛島滿旅團在的話,張昊獨立團和王勁哉部最終會聯合,牛島滿旅團撤走的話,張昊獨立團和王勁哉部必然會內訌。將軍閣下,您只要動腦筋想一想,就會明白其中道理。牛島滿長期堅守仙桃,會兩面受敵。牛島滿撤離仙桃,您師團就可以集合重兵進攻荊州,而張昊獨立團與王勁哉部將會陷入內戰之中。當其兩敗俱傷之時,我們再來收拾這兩部,豈不唾手可得?嘿嘿!將軍閣下,中國有句俗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您說是不是?”
第六師團司令官稻葉四郎皺着眉頭想了想後,看圓部和一郎,小聲問:“這樣做行嗎?”
11軍司令官圓部和一郎點頭說:“完全可以試上一試。”
蘭機關長和知鷹二中將笑說:“鑑於我軍行動,中國方面軍隊常能摸進進攻路線,我懷疑軍方電報已被破譯。爲此,我建議今後一階段的行動,必須使用各部特務機關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