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護城、楊森、程均德等人站在山嶺上,舉起望遠鏡,觀察着公路。
公路上很平靜,波田重一的車隊還沒有來。
這裡離安慶城十公里,公路兩邊盡是山丘。
林護城笑道:“楊將軍,我看這大別山區,真是殲滅鬼子的好地方。你看,公路兩邊,都是山丘,在哪裡埋伏都行啊。”
楊森觀察着兩邊陣地安排,十分不解:“林團副,你的排兵佈陣,我有看法,恕我直言,你可不要生氣。”
林護城笑道:“你說。”
楊森忍不住說:“野戰炮在七裡外,安排得很好。坦克利用四周的小路,隱蔽得非常完美。迫擊炮陣地離公路三裡,也對。擲彈筒大隊,爲什麼要離一千米呢?擲彈筒最遠只有七百多米。還有,伏兵離公路一千米,這也不對,步槍的有效距離只有四百吧。一千米,除了護國上校,誰打得準?”
林護城還沒說話,程均德忍不住笑了。
楊森愕然:“程營長,你笑什麼,這是常識啊。”
程均德笑道:“楊將軍,我們團長經常說,戰術不變的要素,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變’。你看,我們匆匆來圍殲波田支隊,陣地都沒有挖好,無法正常隱蔽。同時,根據團長對波田重一的瞭解,這個人極其狡猾。是不是,楊將軍。”
楊森點點頭:“不錯,正確。”
程均德繼續說:“所以,波田重一來到這裡之後,發現地勢適合埋伏,就一定會派偵察中隊進行偵察。一到六百米,甚至八百米,都是他們偵察的範圍。如果埋伏在三四百米處,肯定會被發現。那麼,伏擊戰就會變成硬碰硬,縱使我們勝利,犧牲也很大。”
楊森一聽,還真是這個道理,但他不服:“就算如此,我們埋伏在一千米外,有什麼意義呢,根本打不到?”
林護城笑了:“楊將軍,到時候,野戰炮、坦克、迫擊炮、飛機出擊,肯定能打得鬼子一團亂。這個時候,我們的伏兵利用地形的掩護,只需要跑步幾百米,就能進入有效射程。”
楊森愕然:“跑步,跑步進入陣地?”
“我計算過了,跑七百米,只需要三分多鐘,沒問題。”林護城果斷地說。
楊森恍然大悟,暗忖:我的天,“雄起團”原來打戰如此靈活,如此多變,如此有效果。怪不得他們能連續不斷地取勝,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服,我服了。
一位通訊兵跑過來:“報告林團副,團長來電。”
林護城道:“念!”
通訊兵大聲念:“日寇水路進攻已被打敗,敵軍四艘戰艦沉沒,五千日寇被殲,‘衣笠號’重創狂逃。”
楊森忍不住大聲吼了起來:“好,太好了,太好了!”
他的手下也歡呼起來。
突然,楊森發現,“雄起團”的人雖然微笑,但沒有一個歡呼。
他不禁問:“咦,程營長,你們爲什麼不歡呼?”
程均德哈哈大笑:“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我們當然高興,但等殲滅波田支隊之後,再歡呼吧。”
在“雄起團”的將士看來,殲滅幾千日寇,還是伏擊,成就感不是很大。
楊森長嘆一聲,暗忖:他們勝仗太多,已經“麻木”了吧。如果是我部,殲滅五千日寇,擊沉四艘戰艦,絕對要有大肆慶祝三天三夜啊!
通訊兵道:“團長,電報還沒有讀完。”
林護城笑道:“繼續。”
通訊兵讀道:“陸路進攻,由林護城全權負責,程均德協助。我呢,回去吃飯、喝酒、睡覺。”
楊森愕然:“我的天,有沒有搞錯。這麼重大的戰鬥,上校居然如此輕鬆,喝酒、睡覺,心得有多大啊!”
程均德哈哈大笑:“楊將軍,你是不是很不理解呢?團長說了,戰鬥要取得勝利,中下層軍官極其重要。所以,團長一有機會,就會讓中下層軍官放開手腳,盡情發揮。”
楊森瞠目結舌,暗忖:我的天,鍛鍊用小戰來練啊。這可是圍殲波田支隊,一萬五千人。雖然對方沒有重武器,但戰鬥力是極其強悍的呀。
林護城似乎看穿他的心意,道:“只有大戰,才能真正提升指揮官的實力。”
這時,楊森部的一位參謀狂奔而來。
這位參謀,是楊森特意留在岸邊,觀察水路大戰的。
說真的,他有點不信“雄起團”之前的戰績,認爲“雄起團”雖然厲害,但不可能有傳說中那麼恐怖。
參謀上氣不接下氣,興奮地叫道:“將軍,將軍,勝了,勝利了,水路大捷啊!我看到,親眼看到了。四艘戰艦,全被擊毀,只有‘衣笠號’拖着黑煙逃跑。”
楊森這下完全相信了:“殲滅多少日寇?”
參謀搖搖頭:“不清楚,反正,江面上都是浮屍。那些女子狙擊手厲害啊,幾乎是一槍一個,每打一槍,就叫‘去吧’。落水的日兵,全被她們槍斃,痛快,痛快啊!”
楊森駭然:“連女兵都這麼厲害?”
參謀興奮地說:“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絕對不信。以前,我還以爲報紙爲了宣傳效果,吹捧女子狙擊營呢。我的天,她們比報紙上寫的更厲害。如果我是日寇,肯定視她們爲女魔鬼。幸虧是我們的人,幸虧,幸虧啊!”
程均德傲然道:“你們可知道,她們的營長孫月茹,是誰的人。”
楊森道:“當然是‘雄起團’的人。”
程均德哈哈大笑:“是老子的人,老子的女人。六天後,我們就成親。”
楊森拱手作揖:“恭喜,恭喜!”
林護城故意說:“我聽說,孫營長不答應。”
程均德有點尷尬,但他馬上說:“不過,不過,月茹說了,只要我能親手擊斃波田重一,就答應嫁給我。大家都聽好了,波田重一是我的,交給我處理。能不能娶到老婆,全看這一招了。”
衆人哈哈大笑。
一聽到娶老婆,風流的楊森興趣來了:“程營長,憑我的經驗,孫營長肯定嫁給你,跑不掉。就算你殺不了波田重一,也會嫁給你。”
程均德連忙作揖:“這是爲什麼?還請賜教。”
楊森笑道:“結婚這種事,最怕女人沒條件,一旦她提條件,就證明她心中已經有你。如果心中無你,根本不會提條件。”
程均德恍然大悟:“是啊,對,說得對。有條件就是好事,好事啊!”
這時,觀察手大聲說:“團副,鬼子來了!”
林護城等人舉起望遠鏡一看,果然,灰塵滾滾之中,軍車氣勢洶洶飛奔而來。
看他們的模樣,很像一隻怪獸,想一口吞下安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