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清晨。
一層薄霧被軍隊踏行的腳步聲直接踩碎。鬼子的黃軍裝在揚起的塵土中慢慢的顯露了出來。
116師團早早的就開始渡過黃河，對岸有16師團的接應，架起了三座浮橋，大隊人馬快速的通過。集聚與蘭封一帶。
第13師團在徐州損失了三千多人，104聯隊也在徐州城外被重炮羣差不多轟沒了，山炮聯隊也同樣沒有拉出一門。雖然損失近半，但13師團的戰鬥力依舊不能小視。他們過了黃口後，坐上了第十師團接應過來的列車，一起到了商丘。
兩路人馬準時在太陽剛剛跳出地面的時候發起了進攻。
“鬼子等不及跑來送死來了！”胡鳴鶴爽朗的笑道。
他的旅對面就是第十師團，老對手了，打得他們丟盔卸甲的兩三次了。不過昨天，第十師團那些新兵不怕死的攻擊，卻是讓他吃了一驚。那種不顧惜傷亡爲代價的攻擊確實很讓人頭疼。鬼子排成的密集的人牆，若不是先鋒軍中的機槍多，恐怕就要被推到跟前了。但最終冰冷的子彈排成的金屬彈幕蓋倒了人牆。
只是今天鬼子是不是又要排人牆？
日本人早早的集合在了十公里以外的地方，那裡是先鋒軍火力的極限了。那種75毫米左右的火炮有時候也能落到，但準頭偏差了很多。
最先展開決鬥的是空中的騎士。
鄭州和新鄉的機場起飛了六十多架飛機，其中還有十幾架是來自太原的。他們的目的不是攻擊，而是牽制，讓先鋒軍的飛機不能參與對地面的攻擊。鬼子此時對先鋒軍飛機俯衝的尖嘯聲特別敏感，無論是集束炸彈還是雷電的大口徑機槍都讓不少鬼子半夜嚇醒的。
爲了這一次攻擊，鬼子南京的飛機也跑到南線戰場來騷擾牽制，最大限度的減小先鋒軍的空中打擊。他們的飛機性能不好，只能採取牽制。
在鬼子的步步推進中，地面上的交鋒也開始了，雙方的火炮互射，第十師團的重炮沒有補充很多，只有三門九二式105加農炮。其他的75和70炮遠不是zis-3炮的對手，但鬼子的炮兵技術確實不錯。一時之間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
“第13師團的人也上來了！”胡鳴鶴聽到偵查人員的報告後，臉色纔有些凝重。13師團在南京的時候，已經和他們交過手了，當時胡鳴鶴所在的團差不多都犧牲了，只有他和李鐵俠等幾十個人在先鋒軍的幫助下跑了出來。
“今天和你們一起算總賬！”胡鳴鶴恨道，對於13師團這個南京大屠殺的劊子手之一，孟享的意見還是不留俘虜，胡鳴鶴是堅決的貫徹執行。
炮火轟了半天，各有傷亡。
一隊鬼子衝了上來，胡鳴鶴看了看不由撇了撇嘴，那點人手是鬼子的炮灰前鋒，專門來試探火力點的。
但這一招對先鋒軍似乎沒太大作用，幾處大口徑機槍的射擊就把那些炮灰給打成了肉醬。
“這一次，鬼子該來真的了吧？”胡鳴鶴咧嘴笑了笑道。
而此時站在前線的張靈甫卻是面色凝重的望着遠方，鬼子行進時的揚塵被席捲上天，滾滾而來。
“鬼子這一次動真格的了，來的人真多。要是像昨天黃昏的時候那樣不怕死的集體衝過來，子彈也來不及打。”張靈甫再一次看向前邊的三道防線，那裡集中了旅裡的大部分機槍，已經達到了一個班兩挺。
在以前，張靈甫很不屑與這種只靠子彈堆積的法子，但見識到鬼子的人牆式的衝鋒後，也就只有這種密集射擊最有效果了。
“遠近距離的攻擊一起配合會更好！”
張靈甫想着邊回頭看了看身後遠處的那個陣地。
“要像潮水涌起，一鼓作氣把他們全部掀翻。”新任職不久的第16師團師團長藤江惠輔中將沒有對先鋒軍那麼小心，倒是第116師團師團長清水喜重中將多了些慎重。昨天的衝擊後帶來的巨大雙亡，也讓他心驚肉跳，但不如此，恐怕不能衝開先鋒軍的防線。昨天臨近黃昏的時候差一點就衝開先鋒軍的防線了，就連先鋒軍的那個旅長都跳出來跑到第一線親自參與攻擊了。
看來，今天同樣需要一鼓作氣的衝過去。
鬼子的部隊依舊在慢慢的向前靠着。
步兵作戰，不要看鬼子的三八式步槍能打2300米，但實際交戰中，如果超過400米不借助瞄準鏡，普通士兵想打中一個人只能是憑運氣和感覺。所以，正因爲步槍的有效傷害距離是200-300米，所以纔有了後來的突擊步槍的興起。
即使機槍，有效傷害距離一般也不會超過800米。超出這個數值被打中的只能是說明你運氣不佳。
而清水喜重給先鋒軍的mg-42重機槍估計的安全距離是1200米。密集的彈雨噴過來，隔着遠點都容易碰到流彈。
“敵軍前部已經進入1500米，主力部隊也已經進入攻擊範圍！”空中飛着的偵察機，一邊彙報一邊躲避着鬼子飛機的騷擾，但很快一架雷電給他解了圍。
“烈火攻擊準備開始！”聽到提示，張靈甫也把目光注意到了後邊的陣地上，第一輪的攻擊將由那裡發起。
張靈甫剛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一片比朝陽還要耀眼的紅色火光就劃過先鋒軍的陣地灑向了對面還處在集結狀態的鬼子隊伍的核心處。一瞬間猶如流星雨的燦爛，讓衆人都一時失神，但緊接着卻是雷鳴虎嘯的爆響的氣浪衝到了耳邊，猶如百虎齊奔般震響着每個人的耳膜。
猶如天河傾瀉下碎裂的星雨，遠處鬼子的陣地上到處是爆起的火光，騰起的一團團火焰猶如地裂冒出的翻起氣泡的熾熱熔岩一樣在顫抖的大地上四處流淌。空氣也似乎被急速墜下的火焰摩擦到了融化鋼鐵的溫度，而燃燒的鋼鐵又把周圍的一切都引燃了。
沒有喊叫聲在空中迴盪，火焰中的鬼子一律都直接化成了齏粉，而其他的人無論鬼子和先鋒軍全部都在呆滯中，忘記了驚呼。其他所有的聲音也似乎被火焰引燃成了一團團濃煙，只有天空中10秒的震顫在每個人的耳旁迴盪。
10秒過後，整個陣地上出現了有一秒的絕對的寧靜，只有還在燃燒的鬼子陣地上，不斷地冒起的濃煙直衝向空蕩蕩的天際。
“啊！”鬼子陣地上的一聲慘烈的嚎哭聲，驚醒了所有的人。隨即哭喊嚎叫聲似乎剛剛從熾熱空氣的壓縮中釋放了出來，此起彼伏的在鬼子的陣地上響起。
“鋪天蓋地！排山倒海！勢不可擋，勢不可擋啊！”張靈甫緩緩放下一直擡着手腕，喃喃的低語道。
“這就是那個怪玩意發出的？”同一時間，胡鶴鳴也是張大着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萬箭齊發下，這士兵還有的跑？根本沒地方躲，這以後碰到可怎麼打仗啊？”看到對面第十師團陣地上依舊在燃燒的火焰和滾滾的濃煙，胡鳴鶴也同樣喃喃自語道。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炮都是處在絕密的狀態，但胡鳴鶴也沒有把這個看似簡單的東西看在眼裡。但就是他說的那個像是放焰火的東西卻是直接在鬼子的陣地上開了一次勝利的焰火晚會。
剩餘的鬼子在陣地上四散奔逃，爲了躲避在一輪的攻擊，他們一時忘記了他們的職責。
“都停住，不要亂跑！”第十師團的師團長筱冢義男大聲的喊着。身後不遠的執法隊連續擊斃了十幾名明顯已經瘋癲的士兵，才把場面控制了下來。
先鋒軍那邊的陣地上靜悄悄的，沒有趁此攻擊。就連先鋒軍的士兵也沉浸在剛纔猛烈轟擊的驚奇當中，那簡直不像是人類的力量，只有上天的暴怒纔會有如此地動天搖的轟擊。
“快點救治傷員！”看到士兵的情緒稍稍穩定，筱冢義男大喊道。
“要不要取消行動？”他旁邊的參謀長堤不夾貴面色緊張的提議道。
筱冢義男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那些慘呼的士兵，沒有做聲。新兵一旦被提起士氣來，固然勇氣可嘉，不顧生死，但一旦受到挫折也很容易沮喪，最終自暴自棄。剛纔的猛烈打擊，使得他們的信仰在一瞬間崩潰了。
“這樣的士兵還能打嗎？”他聽着不遠處一個斷腿的士兵不斷的在大聲哭喊着媽媽，讓他心裡一陣煩躁。
“先鋒軍到底是用了什麼新式武器？這是什麼樣的火炮啊？”他心中不斷的猜測着。
“這個叫做暴雪！叫它暴風雪也行！我們平常都叫它一窩蜂，咱們老祖宗很早的時候就這麼叫它！”夏達餘再給一旁的胡鳴鶴解釋道，身爲火箭炮副團長的他負責在胡鳴鶴這邊的火箭炮的發射。
“一窩蜂？很像啊，就是時間短了點，半分鐘都不到！”胡鳴鶴意猶未盡的搖了搖頭，要是多來這麼幾次，不用步兵突擊，鬼子就只剩下渣了。
“十秒鐘！一次齊射只需要十秒鐘！”夏達餘豎起了右手食指笑道。
“十秒鐘？”親自壓陣到前線的清水喜重此時猶如一樁木雕一樣，呆立不言。剛纔只有十秒，鋪天蓋地的爆炸火焰就把他的隊伍全部吞沒了。火光黯淡後，到處是碎裂的屍體和崩潰慘呼的士兵，這樣還怎麼打仗？
剛纔同樣親臨戰場的藤江惠輔已經只剩下了一根大腿，這樣的火炮來勢突然，誰也沒有預想到，直接從站立的地方消失不止是他，衆多的鬼子軍官都站在外邊，打算親眼見證一下帝國士兵的勇氣。但僅僅只有十秒的地動山搖的爆響卻讓人無處可躲藏。
但就是這十秒，卻是把二百門喀秋莎火箭炮打空了。每個旅的陣地上都佈置了一百門喀秋莎，也就是6m-13火箭炮。一門火箭炮可以一次齊射16發直徑132毫米的火箭彈，剛纔十秒鐘之內，一共射出了3000多發火箭彈。
這是真正的死亡彈雨，當爆炸就在身邊響起，而周圍全是世界末日來臨一樣的火海，無處可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人瞬間全部倒下，任誰都要發狂的。
“快點裝彈，再來一輪！”自從見識到喀秋莎的試射威力後，鄧大眼一下子喜歡上了這種新式的火炮，死皮賴臉的又湊到這裡來了。兩百門喀秋莎，需要的操作人員很多，又需要保密，幾乎所有的克隆人炮兵都集中到了這裡，但人員還是遠遠不足。爲此，操作那邊二百門重炮的一半炮兵昨夜臨時抽調到了這裡。後續的後勤服務人員也填充了很多新炮手和非炮兵人員。緊急培訓後，加上分基地就近的支持，纔有了今天的齊射。
至於喀秋莎火箭炮的生產倒是不愁，孟享早就在積攢了。
喀秋莎在33年就已經出現了，火箭炮一般又只有同口徑的火炮造價的五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利用基地生產更加的便宜。所以孟享早早的就開始大量生產了，並培訓了操作人員一千多人。
只是爲了保密，而且鬼子帶來的壓力一直不大，所以火箭炮一直當做秘密武器沒有使用。即便是此次亮相的火箭炮也只是其中一半而已。
“要不要轉移？”旁邊的一個炮兵少校過來問道，這個人也是鄧大眼的一個徒弟，況且鄧大眼還掛着炮兵參謀的上校軍銜，詢問一下他也正常。
鄧大眼笑罵道：“轉個球，你沒看見小鬼子的炮兵陣地都在火海中了？剩下的那些炮也被咱們這邊的火炮壓得喘不過氣來，抓緊時間，再來一輪是正理！”
喀秋莎的最大射程可以達到5公里，鬼子的山炮步兵炮的陣地都被覆蓋在內了，即使那三門105毫米九二式也被波及，毀了兩門。此時的一門面對着剛纔火光涌動的整片地方也是無從下手。
倒是先鋒軍這邊又拉來了四門150毫米k16重炮，根據空中偵察機的指引，對着殘留的炮兵陣地又是一陣亂轟。
“什麼？先鋒軍在那邊也有重炮？數百門重炮？”杉山元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線的先鋒軍已經有了二百多門重炮，重炮的轟鳴聲和偵察機的偵查都顯示了先鋒軍沒有作假，但如果西邊16師團對面再出現至少五百門的重炮，那杉山元只能懷疑自己的耳朵或者對面的那個帶着哭腔的16師團的參謀長中衝三夫大佐的彙報的真實性了。
“這是什麼年頭，這還是支那嗎？”杉山元搖了搖頭，重炮不是紙糊的，先鋒軍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下子出來那麼多的重炮。
火箭彈132毫米的轟擊絕對是重炮威力級別的，一次性的轟擊，讓誰都要在實際火炮數的後邊乘以10。
“什麼，你們那邊也受到了四五百門的重炮轟擊？進攻無法繼續？”杉山元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此時前線的鬼子進退兩難的有些躑躅不前。誰也不知道，剛纔的炮擊還會不會再繼續。
“他們還沒有繼續攻擊？”杉山元想不出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的重炮難道只攻擊了一次？還有另有玄機？
他焦躁的走來走去，雖然戰場上戰機瞬變，但不明就裡就貿然撤離的話，一旦大軍開始撤退，遭到追擊，那後果一樣的悲慘。
想要放棄，他感覺又有些不捨。日本人固有的貪心讓他們一旦盯住了肥肉很難鬆開。僥倖和賭博的心思，讓他打算再等一等看看情況。
此時前線的幾個指揮官沒有上司的指示，也只是一邊組織着救援着傷兵，一邊安排人員做好撤退準備。這個仗已經沒法打了，剩下的只是考慮如何安穩的撤回去。
“小鬼子還挺堅強的，這樣都沒有直接崩潰，還沒有退走？”胡鳴鶴心中也是對鬼子的韌性驚奇。如此猛烈的打擊下，一般的隊伍早就崩潰了。
“什麼時候再來一輪那個一窩蜂？”胡鳴鶴心中瘙癢難耐，不由問夏達餘道。
“快了！”夏達餘擡起腕錶看了一眼道。
離着上一次僅僅過了七分鐘，不少剛穩定了情緒的鬼子還在輕聲抽泣，又一片天火從天而降，帶着呼嘯鋪天蓋地的砸向了鬼子的頭頂。即使衆多逐步後撤了數百米的鬼子時不時不安的望向天空，但當那片火雲撲頭蓋臉的砸下來的時候，鬼子們依舊無處可躲。
火箭炮悄無聲息的七分鐘讓很多人有些懷疑剛纔只是個噩夢，但現在噩夢再次降臨。地獄火的畫卷再一次在人間展開，用紅色的鮮血和黑色的死亡硝煙重新爲之上色。
所有的先鋒軍戰士都在心驚膽跳的望着遠處鬼子陣地上火焰的升騰，那裡正剩下了一片火海。
又是一個十秒鐘，好像天地崩塌，洪荒重開般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