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讓讓！”王老帽沙啞的聲音在戰壕裡響起，他正沿着那條戰壕往北跑去。
就在那戰壕的一個拐彎處，王老帽與迎面走來的一個士兵便撞在了一起。
王老帽是小跑着的，那個士兵是走着的，那麼小跑着的人在撞上之後當然就佔了便宜。
也只是一下那個士兵手中懷中抱着的一堆手段便掉了下來，還砸在了他的腳丫子上，賊疼！
“你特麼的瞎呀！”東北人脾氣暴着呢，那個士兵也是東北人，他當然有理由罵王老帽。
可是他把那被撞的貼向了戰壕壁的身體再次扭正的時候，就又被王老帽後面奔跑過來的士兵給鎮住了。…
因爲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就剛剛撞自己的那個人已經跑過去了，可是他的身後卻又跟着幾十名持槍核彈的士兵，且有士兵雖然在他身邊跑過還對他怒目相視！
這個士兵不罵了，他就把自己的身體像一張畫似的貼在那戰壕壁上，看着從後面跑過來的士兵一個個的從自己身旁跑過，而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手榴彈則被踩到了泥土裡。
這個士兵也不知道王老帽這夥人是否有任務，也不知道他們是旅警衛連的人，可是他知道這夥人他惹不起！
王老帽當然有理由往北面跑，那是因爲他在戰壕中聽到了，在他的東北方向又有槍聲傳來，他便猜那槍聲應當是秦自強他們打響的。
而這一切也只是源自於剛纔秦川和原警衛連人的一番對話。
秦川問他們說秦自強的槍法怎麼樣？能不能打？人家回答說秦自強挺能打的，槍法也不錯。
要是這麼說也就罷了，可是人家卻在最後嘆了一口氣，而正是因爲嘆了一口氣，便讓王老帽那張老臉有了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雖然王老帽知道自己就是順着這條戰壕往北跑，也不可能救到秦自強他們，但是他就不受控制的跑了起來，彷彿那兩條老腿不是他的一般。
而現在就在那座山上，秦自強他們三個人真的與日軍又打了起來。
只不過這回他們只是纔打了幾槍就開始被動挨打了，直至乾脆就不發一槍了。
原因是，他們現在看不到日軍在哪裡了，或者說，他們儘管看不到日軍在哪裡卻又明明知道日軍在那裡。
可是偏偏他們就沒有辦法，只因爲日軍這回動用了擲彈筒。
開頭他們打響了的那幾槍，是因爲他們發現有日軍在山腳下現身了。
本來他們距離那山腳也沒有多遠，那自然是要開槍的。
可是他們一開槍之後，卻發現這回日軍如同泥鰍一般滑溜的緊！
他們山上槍一響，山下的日軍就藏起來了。
而緊接着就有榴彈從前方飛來，直接砸到了小山頂上爆炸開來。
到了這時，他們三個才知道，山下的日軍只是誘使他們暴露位置的誘餌罷了，日本鬼子真正的殺手是後面的榴彈。
可是他們沒有辦法，子彈拐不了彎兒，那他們可不是就得被動挨打了嗎？
“快藏好了，別讓小鬼子的炸子兒給逮着！”秦自強就喊，只是沒等他說完就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好幾顆榴彈同時爆炸的聲音。
而這回他也喊完了，可是他身後的張勇卻已經再沒有聲音傳來了。
“張勇，張勇！”秦自強就喊，可是張勇並沒有回答。
“老秦我過去看看。”在秦自強的側面，李亮子的聲音傳來。
秦自強看了看山腳下，眼見着並沒有日軍現身出來，他咬了咬牙便也轉了身往後跑去。
也只是片刻功夫，秦自強和李亮子便又聚到了一起，只是這回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因爲就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他們發現了已經不可能再說話的張勇。
張勇斜靠在那塊大石頭上，他的太陽穴處正有血汩汩的流了出來，而他的胸口腹部依舊有血，很不幸，張勇被日軍的榴彈直接炸了個正着！
“我日你姥姥，小鬼子。”李亮子就罵，他拿着步槍就想從旁邊探頭出去，卻是被秦志強一把給拽住了。
“着急有啥用，現在別露頭，別把咱倆也扔到這裡！那要是小鬼子不往上爬，咱們兩個再不打死幾個小鬼子，又咋給張勇報仇？”秦自強倒是保持了冷靜。
一聽秦自強這麼說。李亮子也冷靜了下來。
他們兩個避開張勇的屍體找到隱蔽的所在，偷偷的往山下望去。
這時便又有日軍的榴彈飛來落在了山頂上，那爆炸所產生的石屑從天上落下，有的便砸在了他們兩個的身上，雖然不致命，但是卻很痛。
他們這兩個一心想替同伴報仇的士兵便仔細尋找，過了一會兒，李亮子說道：“老秦，你看到山根兒底下的那個土包沒，我覺得小鬼子的擲彈筒就在那裡。”
秦志強沒有吭聲，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個土包，毫無疑問他也發現日軍的制彈筒藏在那個土包後面了。
可是那又如何就？土包就在那裡擺着，遮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可並沒有任何一名日軍露出頭來，他們也根本不可能看到。
人家日軍用的是曲射武器，他們兩個手中要說也有能曲射武器的話，那也只是那能扔出去的手榴彈。
可是現在手榴彈有什麼用？日本鬼子距離他們有一千米或者有一百米於此時並沒有區別，因爲別管是一千米還是一百米，他們都沒本事把手榴彈扔到那裡去。
那麼，現在如果他們兩個想替張勇報仇，就只能從山上衝下去。
可是秦自強和李亮子都明白，現在下面已經是小鬼子的地盤了，只要他們兩個敢露身，就對面的這夥日本鬼子絕對就會像雨後田野裡的蘑菇一般露出頭來，然後把他們兩個打成篩子！
“咱們兩個轉回去，那頭的小鬼子該上來了。”秦自強說道。
原本三人守一個山頭，那根本就不夠用。
那就像什麼呢？就像三個人在堵一個到處都出現孔洞開始漏水的堤壩，堵了這頭那頭又冒了出來，而且一回還是好幾個眼兒，這根本就來不及！
秦自強和李亮子已經認定他們兩個也是必死無疑，他們也只是想多殺死幾個侵略者罷了。
這頭日軍的榴彈雖然打得猛，可終究沒有人往上衝，那兩個要是轉過去，那頭的日軍應當往上衝了吧？
而此時就在北面的陣地上，王老帽卻也準備讓自己的人往出衝了。
他們是在戰壕裡從南往北往跑的，跑到了這個位置，就聽到對面有槍聲。
雖然他們不可能看到秦自強他們在哪裡，可是他們卻能看清楚日軍是在圍攻某個山頭。
“老王叔咱們不能往外衝啊，咱們還是開槍吧。”仇波在一旁勸道。
“是，副連長，咱們不能往外衝。打仗不就是這樣嗎？總是有人要付出犧牲的，咱們得活下去，才能好好給他們報仇。”這時程鵬也在一旁說道。
王老帽陰沉這個臉不吭氣，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他現在確實不應當帶人往外衝。
可問題是他這個人好臉面，他怕原警衛連的人說他讓原警衛連的人斷後！
那以後一旦有人提起這個話題，會讓一貫都顯得牛逼閃閃飛揚跋扈的他，情何以堪？
看着王老帽那陰沉的臉色，這時劉正業也勸道：“是，副連長。兄弟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你能帶着咱們大多數人跑出來已經很好了。”
劉正業也是警衛連連的一個排長，一共警衛連三個排長，有兩個都和王老帽他們在一起，現在這兩個都說話了，那王老帽可就得“斟酌斟酌”了。
王老帽陰沉着臉，終究沒有再次下達進攻的命令，那麼他所能下的命令便也只能是射擊了。
於是他們這頭雜亂的槍聲響起。
這可能是王老帽他們最揮霍的一回了，這是因爲他們並不知道日軍在哪裡，他們也只是向着有可能有日軍存在的地方射擊。
幾十人同時的射擊，立刻給這片戰場增加了新的因素，可是接下來卻又接連發生了幾幕情形。
情形之一，有榴彈從那個土包後飛起來，直接炸在山頂上，恰恰就堵住了秦自強和李亮子的轉身。
情形之二，就在一片混雜之中，有一發榴彈直接落在了日軍擲彈筒所藏身的那個土包後。
而這一點恰恰讓王老冒他們發現了。
“不是喬雄和連長他們在那頭吧？”錢串兒大叫道。
就在那個山頂上的秦自強和李亮離那裡更近，他們也察覺到了。
“咱們兩個快從這裡下去，有幫手了！”秦自強說道。
情形之三，忽然又有“嗵”“嗵”的炮聲響起。
只是只是這回動靜卻大了許多，因爲已經不是榴彈筒了，而是迫擊炮。
有炮彈在王老帽他們所處的陣地上炸響，可是這回冒起來的卻是白煙，那是日軍的毒氣，因爲風向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