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進入大場，可不是上次護送苗秀蘭她們和紅色十字救援隊、繞道時偵察看到的情景了。
有了這些天的緩衝，國-軍的幾十萬軍隊，已經陸續到達；還有鬼子四、五個師團都匯聚在這裡，一天打沒幾個團、師的，很正常……
大場之北的走馬塘防線。
黎葉和黎德海擠在一個小泥溝裡，有些詫異：“這就是鋼軍？”
黎德海點點頭：“他們是北伐的老底子，打仗很猛的！”
桂軍確實很猛！
黎葉有些驚呆了！
“靠！你們以爲是我啊，不要命地往上衝！”
桂軍四個師的打法相當剛猛，提着槍，往前傾着身子，頂着炮火就衝，跑得飛快……
對面的鬼子都齊齊愣了愣，這麼不要命的打法，今年的戰場上，鬼子也是第一次看見。
隨即鬼子高興壞了，輕重機槍猛然開火……
集羣衝鋒的桂軍四個師，前仆後繼地倒地送死……
“我艹！要不要這樣？”黎葉緊緊捏着的手，將硬實的槍柄都捏出了指印，“這種蠻幹的打法不行啊！桂軍指揮官怎麼想的？”
黎德海看外星人似的看黎葉，提醒道：“你不也一樣？還有臉說別個！你身上挖出來的6個彈頭，還有你肩膀上被子彈貫穿的血洞，就是證據，你小子可別想抵賴！”
黎葉：“……”
那能一樣麼？我可以提升目力轉化氣血值生機能量、修復內部傷害，而且頭腦、心臟等要害都有防禦，除非鬼子炮火直接命中，否則老子怎能夠輕易掛掉？！
二人和其餘走馬塘防線的粵軍、川軍、湘軍、滇軍、中央軍等，一起呆呆看着桂軍一往無前地飛奔、撲向鬼子機槍火力線、擲彈筒榴彈……
“這樣下去，他們遲早要死光……”
黎葉不斷地在後面開槍，狙擊鬼子機槍手、擲彈兵，不少擊退鬼子進攻後的友軍的神槍手，也紛紛跟着他有樣學樣……
但是杯水車薪，而且桂軍密集衝鋒，着實也給後面支持的神槍手、狙擊手們，設置了人牆障礙。
等黎葉行動、挪到適宜狙擊位置時，這短短兩三分鐘，桂軍已經潰散多次、大部被打蒙退了回來，鬼子大隊人馬衝鋒進入戰場、四散追殺桂軍潰兵，血流成河……
堂堂“鋼軍”的表現，不愧是英勇無畏的鐵血名軍，但是實際戰績讓“小諸葛”之流的名將羞愧……
“兄弟，可別！你不能衝啊，你一上去，咱們百多號人都的跟着你，那就全毀了！咱們這點人也於事無補啊！你看其他友軍，誰不想衝上去救他們？爲時已晚，無能爲力啊！怪就怪這幫傲氣的傢伙不聽咱們的建言……”
黎德海死死抱住黎葉……的大腿，讓他哭笑不得。
起碼超過一千多的八桂子弟倒在這片泥濘冰涼的平原上，看着就揪心！
黎葉一屁股坐到地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德海擦擦手，摟住他的肩膀，說道：“你沒看出來關鍵，是因爲你年紀小，可能沒有聽過北伐時期的戰鬥風格。這支鋼軍，還是老打法！唉，他們對鬼子的飛機、重炮、機槍、擲彈筒小鋼炮的威力，是真沒有經驗啊！……”
“漲姿勢鳥！”聽黎德海細細解說，黎葉恍然！
原來從辛亥到北伐，革命戰士們，真就是像桂軍這麼衝的。
可那些年，這麼打還真經常能贏，因爲捷克式這類輕機槍還沒出來！
當年不管是清軍還是北洋軍閥，擁有馬克沁的還真不多，但即使有彈藥也不多；彈藥夠的，操機槍的兵渣，看對方那麼個架勢，中國人何苦殺中國人？乾脆把機槍扔下跑路算球。
當年北伐參戰的“鐵粵軍”，靠大無畏革命精神，“鋼桂軍”，靠八桂人血液裡的豪邁勇狠輕生死，一往無前地衝沖沖，把訓練有素武器也算精良的吳佩孚、孫傳芳等邪惡軍閥部隊衝跨。
到後來，隨着輕便好用還低價的捷克式機關槍出現，隨着戰術戰法的發展，不管是蔣氏中央軍、還是馮氏西北軍、張家東北軍、晉軍川軍滇軍紅-軍十九路軍……，大家都不這麼打了，都學着三三兩兩沖沖躲躲匍匐前進了。
偏偏他們廣西桂軍，蔣桂戰爭中原戰爭被打殘後，30年代之後居然好幾年沒經歷過大戰，軍事思想嚴重滯後，這些年腦子裡還都是以前那種逞勇鬥狠的戰法。
這種義和團戰法拿來跟日本鬼子幹，那就慘了！
鬼子別的不說，機槍多的是，每一個小隊有兩把歪把子機槍，一個大隊還配有個機槍中隊10餘把重機槍；除此之外，人家還有擲彈筒小炮、野炮、山炮，還有飛機、坦克，拿人命往裡頭填，整個桂軍填進去都不夠！
黎葉無奈地嘆嘆氣，他又不是指揮官，人桂軍也根本不理睬他這“中央軍”的小小“炮兵”！
“送死啊，真是心狠！”
黎葉唯一長見識的是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是“用兵如泥”，小諸葛的心難道真是冰冷的不成？
“沒辦法，誰都看得出桂軍是騎虎難下，他們初來乍到、寸功未立，就被鬼子給揍成這樣，他們得掙回‘鋼軍’的面子啊！”
黎德海語氣裡包含嘲諷和無奈。
“不單單是這個，他們習慣的打法，在戰場上，很難改變過來。”
“說的對，此時桂軍不能擅變，那樣士氣就完了！桂軍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了。這點小諸葛怎會看不出來，他是在拿這幾萬桂軍兄弟的命，來換來委座的認可，以保存桂軍的名號……”
兩個聲音先後輕飄飄地插進來。
黎葉看去，歡喜道：“刀疤，老吳！”
兩個老熟人，刀疤的名字他聽黎德海介紹過，叫“張來旺”；老吳自然就是那個名字很吊的“吳昊天”了！
黎德海跟刀疤狠狠地抱了抱，再跟老吳握了握手：“你們怎麼來了？”
老吳咧着嘴道：“刀疤這小子不服氣，跟老子比槍法，誰知道我倆的目標幾次被人截胡，就和他尋過來瞧瞧，沒想到是你們！”
刀疤面上一紅，訕訕道：“沒想到老黎你這傢伙，槍法練得不錯，2、300米的目標，百發百中……”
黎德海噗的一下軟靠在工事泥濘的斜面上，無奈地擺擺手：“不是我！”
三人一齊看向黎葉，他手中拿着醒目的春田步槍，上面的那個狙擊鏡，晃瞎了刀疤、老吳的眼睛！
黎葉嘿嘿一笑：“不是我咧！……是它……靠，別搶！”
刀疤依仗着年輕力壯，把老吳擠開，小心地捧着狙擊槍：“嘖嘖，好傢伙，有了它，我也能打300米……”
老吳氣急敗壞地搶先說道：“黎爺，什麼條件任你開，這槍我要了。”
他一開口，瞬間，黎德海、刀疤一起反對：“不行！”
三個傢伙，當着黎葉的面，爲了破槍爭得死去活來……
黎葉沒好氣地把抱成一團的他們拉開，“一人一把不就行了！爭什麼？”
“什麼？”
三人停下爭搶，眼睛放光地看過來……
最後，黎葉交換了魯格p08手槍1把，子彈若干，繳獲自鬼子的手雷兩箱，一枚老吳從鬼子身上收繳奪回的頂級羊脂白玉玉佩——可分爲龍鳳兩半隻、正好給他和苗秀蘭一人一塊……
等黎葉真的揹回來另外三把狙擊步槍時，三人才真正鬆口氣、開心起來。
黎葉道：“這都是三八改狙擊步槍，鬼子叫它97式，槍側是2.5倍瞄準鏡，有效射程460米，用的是6.5mm有阪子彈，和鬼子三八大蓋通用的，彈藥很好補充！”
不過，看着三人自顧自地摸索着玩槍，他也不再落囉嗦。
他撿起那把一戰揚名的美製步槍，雖然它的有效射程550米超過97式，但是7.62x63mm的彈藥，在這個戰場沒有鬼子三八子彈好找，黎葉只剩下20幾發子彈，曾試過同口徑的毛瑟步槍的子彈，但是短了……
“殺！殺殺……”
忽然爆發的聲音，四人被齊齊驚動，看去……
桂軍已經被鬼子打出血性，進攻方法雖說漸有改觀，但是還真是被動，鬼子也樂得收割上門的“麥子”……
四人互視一眼，趕緊各自找位置，開始狙擊鬼子機槍、擲彈筒、前線各級指揮官……
兩天後，超過一萬桂軍倒在四處田野上。
這時節，桂軍各級指戰員，也逐漸熟悉鬼子的打法，但是他們已經沒人了。
薛嶽和“鐵軍”粵軍能跟鬼子在蘊藻浜磨上10天，號稱“小諸葛”的白崇禧和號稱“鋼軍”的桂軍，廖磊48軍4個師，想着鬼子只是強弩之末、瞄準時機來收出出風頭，卻只跟鬼子磨了3天，便被打殘，近兩萬八桂子弟死得悲壯……
如實說，有他們這股不畏死的戰場新生力“鋼軍”消耗鬼子大量彈藥，牽制了至少一個師團的鬼子；其餘防線上守軍面對的鬼子壓力，減輕不少！
最直接的是桂軍最近的側翼的一條泥溝防線裡，黎葉等百來人，就沒有遇上過大批量的鬼子衝鋒，在後面狙擊策應，着實撿了不少便宜……
送走老吳和刀疤後，黎德海苦笑不已：“少了這些生瓜蛋子，咱們的苦頭又來了！”
黎葉呼出一口氣：“打吧！不過說好，超過兩個中隊的鬼子，才按照你的戰術撤退……”
黎德海點點頭：“那是當然！不過你的傷，沒問題麼？”
黎葉活動一下左肩膀：“沒問題，我恢復的快！”
黎德海松了口氣，隨即嘆道：“桂軍……，唉！可惜鳥哇！”
黎葉心中一動：“這和血的教訓啊，以後不能衝得那麼猛了。”
他想到的是偵察排的戰士們，他們和桂軍一樣，沒有他黎葉的保命本事，那般被小號在衝鋒路上……，還真是不值得！
黎德海總結道：“戰術太僵硬，戰士們犧牲的就無辜了！”
這時，通訊兵過來：“援軍到了！”
黎葉和黎德海直翻白眼，哪天沒有援軍到？幾十萬國軍，還剩下多少？
血肉磨坊再次啓動，粵軍、川軍、湘軍、滇軍、桂軍殘軍、胡宗南第一軍、稅警總團、江灣轉過來的宋希濂36師、王敬久87師等，繼續用血肉，跟鬼子一條又一條小河溝地磨……
黎葉第一次被分配到一門迫擊炮，有些傻眼。
沒炮彈，難道拿出自己副炮頂用？他快速在副炮位上翻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