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座，叢虎電報……”
“還真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查清楚了嗎？”
“自稱是69軍的人。”
“石漢章沒這個膽子，他明知道是我的彈藥補給，敢明搶，真以爲他躲在山溝裡打游擊，我就奈何不了他嗎？”冷鋒冷哼一聲，他知道，石漢章這是明顯給人當槍使了，而且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這趟軍列運送的彈藥補給是給誰的。
有人給他挖了一個坑，他還真就跳進去了。
“師座，要不給石漢章去個電報？”
“他的人動我的彈藥補給，我還給他電報，難不成他不應該先給我一個解釋嗎？”冷鋒冷哼一聲。
石漢章的名聲在外不假，可也不是什麼好名聲，何況這種人最是牆頭草了，雖說這在亂世中，不少人的生存之道。
可這種生存之道恰恰是冷鋒不喜歡的，如果是純粹爲了活而活，還是可以理解的，可到了石漢章這種地步，那更多的是爲了權勢和奢靡的生活。
正在山溝裡打游擊的石漢章接到鄭州發來的電報，看到電報內容，當時就覺得眼前一黑，手底下這些混賬東西真是越來越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不打聽清楚，就敢隨便跑過去搶軍火？
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自己手下這個駐鄭州的辦事處的主任是腦子進水了。
妻弟？
最煩的就是這沾親帶故，狐假虎威的了，這下好了，惹上不能惹的人了，這冷鋒是什麼人，榮譽一師的師長，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日本人都管叫“冷血屠夫”。
自己人也的尊稱一聲“冷閻王”。
這樣的人，麾下數萬精兵強將，就現在的中央軍的精銳當中，他敢說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就是胡壽山，湯克勤之流，那都稍弱三分，估計也就只有陳辭修的土木系的18軍才能力壓一頭。
這冷國光真的要爲難自己，不用自己動手，就有人搶着上了，這個時候，誰不想攀上冷國光這顆如日中天的大樹。
冷國光年輕，戰功顯赫，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就連李德鄰這樣的桂系巨頭都十分看好，並且與之交好，如同忘年之交。
冷鋒還有一個聲名顯赫的老師，門生故舊滿天下，這資源一旦動用起來，那可是相當強大的一股力量。
這樣的人能與之交好，自然最好不過，不能夠交好的，也不要去得罪，至少石漢章他這樣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人，本來就在夾縫中求生存，就更不能隨隨便便得罪了。
於是，在得知自己下屬闖禍之後，馬上下令在鄭州的部署將那個辦事處的主任給抓了起來，然後再給冷鋒去了一封言辭懇切的道歉電文。
石漢章知道，雖然冷鋒年紀輕，要論輩分的話，自然是小一輩，可論聲望和地位，這個年輕的師長遠遠的在他之上，今後的成就自然不必說了。
如果自己倚老賣老的話，這仇怨結下來，最後吃虧是他自己，他能在夾縫中生存下來，靠的就是這份審時度勢和圓滑，凡是都硬碰硬，那他早就死多少回了。
他跟冷鋒和榮譽一師並無大仇，這一次估計也是有人從中給他下套了，他要真是計較面子，死硬頂着，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白白便宜了那暗中使壞的人。
服軟，低頭，石漢章還是看人的，不是誰都能讓他低頭的，這世道，一個一路殺出來的混世魔王，要沒一點兒驕傲，脊樑早就彎了，膝蓋也磕破了。
“師座，這石漢章的速度蠻快的，這是他發來的道歉電報，69軍在鄭州辦事處主任也被他抓起來了，說是交由咱們處置？”
“看來，石漢章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他是被手下人給坑了。”
“這個69軍鄭州辦事處的周宗元，的確有給69軍籌措糧餉，一戰區司令長官部之前也答應調撥一部分彈藥補給給他們，但是拖了三個月了，還是沒給，經辦人是一戰區軍需處的葛建剛上校副處長……”
“我軍彈藥專列的消息應該也是軍事機密，何人泄密，可曾查到？”
“閻長官那邊已經回電，不是他們那邊的泄密，現在問題都集中到了鄭州方面，而在鄭州，跟我們結怨的也就只有……”
“河南省主席兼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劉經扶，對嗎？”
“是的，不過，他一個黨國大員不應該會如此不顧大局吧，用這樣陰險小人的劑量算計我們，就不怕失了身份？”
“就算我們知道是他下的手，也查不到直接證據。”冷鋒幾乎百分之百的肯定，彈藥專列泄密事件跟劉經扶脫不了干係，但是，想要找到證據那可就難了。
這些人做事，豈會給你抓到把柄，事後早就把痕跡抹乾淨了。
“既然咱們的彈藥補給沒事兒，這件事以後慢慢算就是了。”冷鋒道，“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對付土肥原師團。”
嗚嗚……
5月28日清晨，細雨之中，一列長達上百米的列車緩緩的駛近曹莊車站，進站的汽笛被拉響起來。
草叢裡，高橋浩已經耐心的趴了一個晚上了，身上蓋着雨衣，以及僞裝的青草。
他們昨天晚上就摸過來的，這裡距離曹莊車站很緊，昨天下午整個車站就被部隊控制起來，列爲軍事區域。
普通旅客稍有東張西望或者逗留，馬上就會被帶走審查，車站內部人員進出也要嚴格檢查，還有軍犬。
高橋浩也是費了好大勁，才擦着天黑混進了一個比較靠近，有隱蔽的位置，從這個位置，大致能夠看到柵欄內列車到站時候的情況。
監視這種活兒是極其考驗毅力和耐心的，一個晚上，趴在冰冷的草叢裡一動不動，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高橋浩經歷過那樣的殘酷的生死邊緣，這樣的考驗對他來說，完全只是小兒科。
碭山鐵路橋被他炸燬後，在鐵路橋沒有修復之前，徐州的列車過不了，鄭州，洛陽方向的列車過來，也大多數到虞城就停了。
只有軍列纔會到達曹莊，而曹莊的軍列大多數都是空着過來，然後滿載士兵或者其他物資往西開走。
很少有滿載人或者貨物過來，所以判斷是不是有裝載軍火物資的列車過來，這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何況，再這之前，高橋浩收到了有關軍火專列的出發的消息。
這輛長長的貨運專列停靠下來，車上下來一羣荷槍實彈的士兵，迅速的列隊，警戒，高橋浩一眼就認出來了，這跟車站內負責警戒的那些中國·軍不一樣。
在腦海裡一對照，他馬上認出來了，這些士兵是晉綏軍，那麼這趟列車就是運送軍火的專列了。
土肥原賢二閣下爲什麼要自己確認這趟軍火列車呢，難道這趟軍火列車上運送着什麼特殊的武器不成？
如果有特殊武器，他也應該收到消息了。
高橋浩望着列車上下來了一羣人，運送軍火的專列上居然走下來一羣沒有穿軍服的人，難道土肥原賢二閣下關注的是這些隨車過來的人？
“是他們？”
高橋浩心臟抑制不住狂跳起來，這羣人中居然有好幾張他熟悉的臉，那一次，他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就是這些人，他們就是魔鬼部隊裡最神秘的“夜叉”行動隊。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了“夜叉”，高橋浩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腦袋，這麼近的距離，一旦被發現，他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他太瞭解這些人的可怕了，一兩個他還能應付，可如果是一隊人的話，單個的一個人，只有一個選擇，有多遠，跑多遠。
“老虎，頭兒也太謹慎了，有我們護送，這一路上還有人敢對我們下手？”姚黑子從車上下來，伸了一個懶腰，朝叢虎走過去說道。
“日軍一支小分隊潛入進來，炸燬我們的鐵路橋，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們，還是小心一點兒爲好。”叢虎低聲道。
“會不會是高橋浩？”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上一次讓他逃了，這一次如果他再來的話，我一定要把他抓住，問一問他是怎麼逃過那一劫的。”姚黑子咬牙切齒道。
“先幫運輸隊的兄弟們裝車，咱們還要等一下軍統的行動隊，他們不認識路，等跟他們一起上路。”叢虎道，冷鋒的電報中特別交代過的，軍統跟他們一路過來，一明一暗，這也是一道安全保障。
他們做火車，舒舒服服的一路過來，人家軍統的人可是坐汽車，一路顛簸，人家糟了一路的罪，這情得領。
“先祭一祭我這五臟廟，坐了一.夜的火車，餓了！
“這裡可是小站，附近恐怕沒有什麼吃的，走，去咱們運輸隊的營地，那裡肯定少不了吃的。”叢虎招呼一聲，“跟晉綏軍招呼一聲，一會兒我們派人過來接替他們警戒，換他們下去吃飯休息，等列車回去的時候，他們直接跟車回去就是了。”
“好的。”
“剛子！”
“老虎，黑子，是你們？”
李曉剛原來也是夜叉老隊員，他是唯一的一個負了傷之後，沒有留在夜叉的人，斷了一條手臂，截肢了，冷鋒先是安排他在師部，他不願意，待不下去，就去了汽車團，一隻手居然學會了開汽車，比一般人雙手開的還好。
李野去擔任裝甲大隊的大隊長後，汽車團一分爲二，變成汽車運輸後勤保障大隊，李曉剛就擔任了這個大隊的大隊長，歸老沈調遣使用。
“我們已經從當地徵集了兩百多民夫，就等你們過來。”
“38師不是有一個營要過來呢，人呢？”
“他們昨天晚上纔出發，估計，這夜裡下了雨，路上不好走，得有一會兒猜到，反正彈藥交付，裝車，至少也要等到晚上才走，避免鬼子飛機的轟炸。”李曉剛解釋道。
叢虎等人都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們都懂的。
“這裡安全嗎，可不能讓鬼子發現這裡，一通轟炸，可就麻煩了。”
“隊長，發現可以電臺信號，跟昨天傍晚發現的一樣！”
“什麼內容，能破譯嗎？”李曉剛在電訊出幹過，雖然不太適應那邊的工作環境，但基本業務還是熟悉的。
這一次出來，運輸的又是彈藥補給，所以他非常謹慎，臨行前更是親自去見了冷鋒，調了一個偵聽小組過來。
“不能，用了加密算法，但可以可肯定是日軍的電臺。”
“我們的周圍有一部鬼子電臺在發報！”李曉剛沒有隱瞞，而是十分嚴肅的對叢虎、姚黑子說了情況。
“也就是說，我們的位置暴露了，日軍的飛機最多四十分鐘內就能夠到達我們的上空？”叢虎和姚黑子聞言都是一驚。
“有這個可能！”
“老虎，這你軍銜和官兒最大，你來指揮？”姚黑子和李曉剛對視了一眼，毫不猶豫的將指揮權交出來。
就憑叢虎在兗州空戰的表現，顯示出非常優秀的指揮才能，他們兩個是比不了的，何況叢虎如今身份地位也不同了。
“好，事關重大，我就不推脫了，先給師座發電報，說明情況，鬼子肯定有一個精幹的行動小組在車站附近，先不要大範圍的排查，外鬆內緊，馬上將列車上的彈藥以及物資搶運下來。”叢虎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四十分鐘，我們的人手不夠？”
“跟駐軍聯繫，請他們加派人手。”叢虎當機立斷道，“車站的電話能通道駐軍指揮部嗎？”
“能，曹莊站附近駐紮了46師的一個團……”
“要快，雖然我們的時間很短，但日軍未必會選擇現在動手，這兒附近有防空預警嗎？”叢虎問道。
“有。”
“有就好辦，鬼子的飛機無論從東邊，北邊還是西邊過來，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只有南邊，我們的縱深太短，反應時間也是最短的，但也好過沒有，所以，一旦日軍飛機過來，起碼的疏散時間還是有的……”叢虎去了空三大隊一段時間，除了研究空戰和學習飛行之外，對防空作戰也做了一定的瞭解。
這是冷鋒提醒他的，要做一名合格的空軍指揮官，會駕駛飛機與敵人搏殺長空只是其一，還要懂得空戰，有超前的戰鬥意識，還要懂得空地協防作戰，尤其是防空作戰，這是目前中國這個航空弱國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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