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君,你怎麼回來了?”第二軍參謀長飯田祥二少將見到一身風.塵的土肥原賢二,嚇了一跳。
他現在也是焦頭爛額,佔領地區的治安作戰嚴重拖累了日軍在山西地區的進展,晉綏軍和***聯起手來對付他們,就靠一個20師團外加一些治安部隊,只能守住一些戰略要點,大部分地區都無法有效的控制。
“飯田君,我是迫不得已才趕回來的,我必須要面見新任司令官梅津閣下。”土肥原賢二鄭重的給飯田祥二鞠了一個躬。
“梅津閣下剛到北平,恐怕一兩天內還不會到任,你擅自離開部隊,這要是讓人發現的話,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目前戰局穩定,我離開一下問題不大。”
“土肥原君,我實在搞不清楚你爲什麼當初不執行寺內閣下的命令?”飯田祥二苦笑的問道。
“我們的對手遠非東京那些坐在辦公室內動動嘴皮子的參謀們所能想象的。”土肥原賢二臉色陰鬱道,“中國人是一羣羊,可等一隻獅子在領導一羣羊的時候,羊羣就有了對抗狼羣的力量。”
“你是說榮譽一師的那個冷鋒?”
“沒錯,我跟他不是第一次交手,這個冷鋒他是個意志堅定,而且十分狡猾多智的中國·軍將領,過去我們對此人一無所知,這令我們在跟他的交鋒中多次吃虧,這一次要不是他阻撓,也許我們早已達成大本營制定的戰略目標了。”
“他一個人,有那麼大的能量?”
“他能帶出一羣被困在難民營內的敗兵殺出我們重兵駐守的南京城,還將這支敗兵打造成一支精銳的部隊,其戰鬥力遠在蔣政權麾下的任何一支軍隊,這樣的人不值得重視,不覺得可怕嗎?”土肥原賢二盯着飯田祥二重重的問道。
“你說的有些道理,可這不是你擅自改變作戰命令的理由。”
“飯田君,我相信我的判斷。”
“好吧,我馬上聯繫北平方面,看梅津司令官什麼時候能到太原。”飯田祥二嘆了一口氣,參謀長的權力並不大,只是一個助手而已。
“多謝飯田君了。”
“土肥原君,你先休息一下,梅津司令官一到,我會馬上派人通知你的。”飯田祥二道。
土肥原賢二點了點頭,他也只能賭這一把了。
北平,華北方面軍司令部。
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在司令部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內部歡迎宴會,歡迎從東京飛過來,即將上任第二軍司令官的梅津美治郎中將。
從陸軍次長到第二軍司令官,這對梅津美治郎來說,跟流放沒有什麼區別,遠離了權力核心,自然有些失落。
在這之前,他的前任香月清司中將已經跟他進行了短暫的交接,然後兩人私下裡密探了半個小時。
他才瞭解了一些實際的情況。
香月清司因爲一直跟寺內壽一意見不合,主要是關於對華戰爭的戰略,香月清司是個“不擴大”派,而寺內壽一是個激進的“擴大派”,兩人自然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寺內壽一以權壓人,香月清司索性就醉生夢死,在這一年多的司令官的任期內,幾乎就沒有幹成一件像樣的事情。
寺內壽一不顧日軍兵力和後勤不足的情況,命令第二軍攻略山西,雖然取得了一定的勝利,可也深陷其中,所得與所消耗不成比例,造成了現在深陷泥潭的困局。
寺內壽一一味的攻伐,不但給日軍造成巨大的傷亡,還給國內錯誤的判斷,認爲中國可以迅速的被征服。
可實際上呢,日軍現在所能控制的只是鐵路大動脈的沿線城市,而廣大的鄉村和大量的縣城還是中國人的天下。
中國人的反抗越來越激烈,要維持佔領區的治安和利益,就需要大量的治安部隊,可帝國對中國的征服並沒有一個清晰的戰略,是直接武裝佔領,併入日本,還是跟在滿洲國一樣,走漸變式的道路,先扶植一個傀儡政權?
這種不滿的情緒,梅津美治郎從香月清司身上體會到了。
而他也現在也已經是寺內壽一的直系下屬了,他也必須考慮這個問題,是跟寺內壽一一路配合下去,還是有自己的主張呢?
望着寺內壽一那面帶熱情微笑的面孔,梅津美治郎的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香月清司今天的結局會不會是他的未來呢?
“……”副官在他耳邊低語一聲。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我見了寺內大將閣下之後,馬上就去太原。”梅津美治郎聞言後,臉色微微一變。
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是他還是覺得這一次職位變動是他職業軍事生涯中最爲兇險的一次。
一個不慎,或許他連回東京養老的機會都沒有。
梅津美治郎見過寺內壽一後,並沒有返回自己的住處,而是直接驅車去了機場。
在機場,他見到了一個人,大本營作戰部的部長,橋本羣少將。
橋本羣也是要去太原。
兩人被安排在同一架飛機,梅津美治郎不知道橋本羣是否已經知道土肥原賢二返回太原,兩人在飛機上隨意的聊着。
寺內壽一在辦公室內發了脾氣,梅津美治郎的態度讓他感到惱火,對於他的命令,梅津居然沒有當場答應下來。
對於違拗自己的人,寺內壽一從來就沒有好感。
這個時候,畑俊六的電報來了,要求他交出徐州會戰的主導權,意思很明顯,畑俊六要把最大的功勞攬下來。
這本來是華北方面軍擔任主攻的,現在華北方面接連吃敗仗,損失慘重,已經沒有能力擔任主攻任務了。
畑俊六這個時候來要主導權,分明就是來示威,讓他認輸。
這個“輸”他寺內壽一是不會認的,他堂堂貴族,怎麼能輸給一個地位比他低的人呢?
好在高橋浩沒有出賣土肥原賢二,不然,此時此刻,寺內壽一可能已經知道土肥原賢二離開自己部隊的消息了。
梅津和橋本羣乘坐的飛機沒有直接飛太原,而是先在濟南機場降落了。
兩人一起去見了第一軍司令官東久邇稔彥王中將。
梅津美治郎來華出任華北方面軍第一軍司令官,自然需要了解於他平級的第一軍司令官的想法,倘若東久邇稔彥王跟寺內壽一穿一條褲子,那他也只能學香月清司,乾脆天天在家夢遊好了。
如果東久邇稔彥王對寺內也不是那麼認同,又跟自己有相同的想法的話,那兩個人倒是可以聯手抗衡。
第2軍的情況非常糟糕,直屬最精銳的第10師團幾乎是全軍覆沒,雖然還有108、16兩個師團,可一個只是二等師團,一個還只是在賬面上的。
16師團從調去參加南京戰役,就一去不復返了,直到最近才從本土重建,並且打算派了一支部隊過來,正在配合日本海軍第三艦隊的陸戰隊進攻沂州,魯西南這邊根本指望不上。
從關東軍那邊調過來的兩個混成旅團,原本指望他們把榮譽一師佔領的兗州、濟寧給奪回來,結果,戰無不勝的關東軍也吃了敗仗。
兩個旅團加起來一萬多人,現在就剩下半數,還傷兵滿園。
本土還在積極的調兵,但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趕到的,第2軍比第1軍更加可憐,就剩下一個108師團和一些地方治安部隊,還有就是僞軍了,人數倒是有幾萬人,但日軍可不敢拿他們去跟榮譽一師打。
因爲,打着打着,人就沒了,不但人沒了,就連武器都帶過去了。
這倒是給魯西兵團帶去了不少優質的兵員。
梅津美治郎瞭解了第2軍的實際情況後,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大本營制定的那些個什麼戰略計劃簡直就是狗屁不通。
天天凱旋的電報,實際上什麼都不是,都被人家打的龜縮在堅固的工事裡不敢出去,這還是戰無不勝的大日本帝國皇軍嗎?
其他的戰場情況不清楚,至少第2軍的實際情況就是這樣。
通過對第2軍的情況的瞭解,梅津美治郎也大體上了解了一些有關魯西地區的戰況,土肥原師團雖然強勢,可接連在冷鋒和榮譽一師手上受挫,損失不小。
這還是明面上的,暗地裡的兇險是看不見的,綜合戰場的情報分析,梅津也不得不承認,土肥原師團現在的處境真的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兇險萬分呀!
他現在有一點兒理解土肥原賢二爲什麼在曹州遲遲不肯南下隴海線的原因了,除了自身的原因之外,這在曹州周圍集結了至少十萬以上的中國·軍。
土肥原賢二若是南下歸德,很有可能是第二個臺兒莊。
這樣兇險的局面,誰敢那一個主力精銳野戰機械化兵團的生死開玩笑,這就是寺內壽一大將閣下眼裡的膽小懦弱?
開玩笑,明擺着敵人擺開陣勢等着你過去,你倒是硬要撞進去尋死?
“如此兇險的局面,寺內大將閣下不知道嗎?”
“寺內司令官閣下並不認爲,第14師團是重型機械化兵團,還有重炮第二旅配合,十幾萬中國·軍背腹受敵,土肥原師團長當以破釜沉舟的勇氣,徹底擊破當前之敵,完成大本營包圍徐州第五戰區的戰略構想!”橋本羣苦澀的一笑道。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第一軍作戰參謀友近美晴憤怒的咆哮道。
“那又怎麼樣,寺內閣下只問結果,不要過程。”
“野蠻,獨斷專行,寺內閣下怎麼能如此不顧帝國前線將士的性命?”友近美晴眼睛腥紅的質問道。
“慈不掌兵,到了寺內閣下這個級別,犧牲在他眼裡只是一堆數字而已。”
“寺內閣下還堅持他的意見嗎?”
“是的,他要求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嚴厲督促土肥原賢二南下隴海線,切斷中國·軍的退路,保證在徐州地區殲滅之。”
“這是妄想,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