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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是民國二十六年12月29日晚上七點二十三分,距離冷鋒被找回,昏迷已經整整過去了四個小時。
“雲峰,你到底行不行,頭兒都昏迷四個小時了,再這麼下去,真讓人擔心。”趙彥軍有些着急的問道。
雖說現在王斌臨時接了指揮棒,可是他的資歷和威望肯定不足以領導這樣一支混雜的隊伍。
軍統那些人可不一定跟他們同心同德,只有冷鋒在的時候,能壓得住。
麻五或許還好一點兒,齊英的手下的那些人都還聽話,這張鳳翔一時半會兒到不會起什麼心思,可時間長了就保不準了。
作爲臨時的指揮官,王斌也有這個擔心,就是夜叉行動隊內部,也有些人有別的想法,比如那董陽。
都知道他對巫參謀有意思,跟頭兒是情敵,雖然,冷鋒未必會看重這個。
但這都是容易引起一些變化。
日本人正在滿山溝的搜山,自己人內部絕對不能出事兒,這個時候,只要冷鋒甦醒,那怕他不能戰鬥,都無關緊要。
因爲大家有了主心骨了。
把這麼一支隊伍安全的帶出去,無論是王斌還是張鳳翔,都不具備這個能力。
“吵什麼,小聲點兒,別讓人家看咱們笑話。”王斌過來,臉微微一沉,輕斥一聲。
“斌子,明天日本人肯定會大規模的搜山,我們這麼多人,難免會漏出一絲痕跡,到時候,該怎麼辦?”姚黑子也很很擔憂。
“先不必擔心,我們這個山洞,日本人不會輕易找到的。再說我們也不是沒有抵抗能力,實在打不過,我們還可以跑。”王斌道。
“日本人在南京外圍設立多道封鎖線,我們手裡的力量太單薄了。”
“是呀。就憑我們這幾十號人,還要帶着這些俘虜,別說衝出日軍的封鎖線了,就是應付日軍的搜山都難。”
“那怎麼辦?”
“別吵,我剛纔看到頭兒的眉毛好像動了一下。”王斌呵斥一聲。
“斌子。我們都知道你心裡着急,可你也別騙我們吧,頭兒的眉毛哪裡動過了?”李曉剛道。
“閉嘴,你們看!”王斌手一指躺在石牀上的冷鋒。
“小虹,小虹……”冷鋒眉毛緊蹙起來,張嘴不斷的喊了起來。
“頭兒,大哥……”
感覺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冷鋒以爲自己回到了從前,他見到了秦虹,然後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但是隨着一聲爆炸,他的意識被迅速的拉了回來。
等到一睜眼,看到的還是這些個剛剛熟悉沒多久的臉。
原來這只是一個夢,稍微一動身,胸口傳來錐心的刺痛,汗珠瞬間就從額頭上滾落下來,糟糕,受傷了。
“頭兒,你受傷了,別動。”宋雲峰忙上來一下子。按住了就要起身的冷鋒。
“大家都還好嗎,叢虎,黑子,方曉陽呢?”冷鋒點了點頭。環顧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沒有方曉陽的身影,問道。
“都是他,要是早一點兒跳傘,頭兒你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姚黑子埋怨道。
“哎,不能這麼說。我的上跟方曉陽半點兒關係都沒有,人在哪兒,給我叫過來。”冷鋒嚴厲的道。
姚黑子不動,冷鋒扭頭對叢虎道:“叢虎,你去!”
叢虎可不敢違拗冷鋒的意思,點了點頭,過去叫方曉陽去了。
“斌子,說說情況。”
“我們都很好,找到這麼一個山洞,暫時棲身,張站長和麻五他們帶着人看守那些飛行員和技師,除了個別人受了輕傷外,沒有人傷亡。”斌子彙報道。
“日本人呢?”
“日本人現在已經開始搜山了,不過,他們晚了一些,現在天都黑了,他們估計也不敢貿然深入。”
“多少人搜山?”
“根據我們的偵查,現在應該有一個大隊的兵力!”王斌道。
“一個大隊,至少也得有七八百人,青龍山方圓數十公里,想要搜遍這裡,恐怕沒有十天半月做不到。”
“這青龍山上山洞很多,日本人想要一個洞一個洞的搜尋,就算給三五年也未必能完成搜索。”張鳳翔走了過來,看到冷鋒甦醒,他並沒有任何異常,這個時候,他很清楚,誰都不能代替冷鋒的作用。
能夠帶着他們安全走出去的,只有冷鋒。
“老張,大家都好吧?”
“好,好着呢,冷隊長這一仗,可是讓張某人開了眼界,僞裝偷襲機場,駕駛日本人的飛機,炸成日本海軍‘海風’號,又殺了一個回馬槍,三進三出,殺的日本人心驚膽寒呀,這三國的趙子龍也不過如此吧!”張鳳翔難以遏制溢美之詞道。
“老張真是擡舉我了,我怎麼能夠跟常勝將軍趙子龍將軍相比呢!”
“你不也是常勝將軍嗎,從炸燬日軍龍潭專列到現在,冷隊長帶着夜叉行動隊又何嘗一敗呢?”張鳳翔道。
“老張,你這麼說,我真是無地自容了,這些都是兄弟們拿命拼出來的,我一個人也做不到這些。”冷鋒道。
“冷隊長謙虛了,可惜張某人已經加入軍統了,不然我一定追隨冷隊長,也不負這一身所學呀!”張鳳翔道。
“只要是抗日,在哪兒都一樣,老張,你的長處不在軍事作戰,情報工作也很重要。”冷鋒笑道,張鳳翔這樣的軍統老油條,他的話最多能夠相信三分,剩下的還的觀察觀察。
“我看天都黑了,大家吃飯沒有?”
“吃過了,山洞裡生了火,也不怕外面看見,大夥兒吃的白米飯,還有日本罐頭做的湯,還不錯呢。”
“頭兒,給你熬了粥,給你熱了一下。”
“不忙。我還不餓,日本人肯定是看到我們跳傘了,所以他們一定會緊追不捨的,下一步。他們一定會封鎖青龍山地區,想要甕中捉鱉。”冷鋒調整了一下姿勢,雖然宋雲峰已經幫他把肋骨接上了,還做了固定,但說話呼吸。很容易就牽動到胸口,疼痛是難免的。
“我們要破日本人織的這張網,只有主動出擊,當然這個主動出擊,並不是盲目的,是要在確保自身安全情況下的主動出擊。”
“冷隊長的意思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尋找機會突圍出去?”張鳳翔道。
“是的,雖然說青龍山地區地形複雜,溶洞很多。也利於隱藏,但只要日本人封鎖所有的出入口,我們就算不被困死,也會餓死,所以,在日本人沒有把這張網織的牢密之前,撕開他!”冷鋒做了一個撕開的動作,可能是動作過大,牽動胸口的傷勢,疼的他不由的咧了一下嘴。
“王斌。有青龍山的地形圖嗎?”
“有,頭兒,這是我們根據今天走過的位置所畫的一張簡圖,您看一下。”王斌掏出一個小黑本子。
這都是出自冷鋒的調教。作爲一個特戰隊員,必須掌握構畫地形圖的能力。
“地圖!”冷鋒叫了一聲,叢虎從皮包裡取出一張南京的作戰地圖來。
“我們現在的位置在這兒!”
作戰地圖上並無溶洞位置的標註,但是對比兩張圖,加上王斌的講解,冷鋒大致可以知道溶洞所處的位置了。
“從這個溶洞的深度判斷。我們此刻應該在山腹之中,這裡是喀斯特石灰岩溶洞。”
“頭兒,什麼是喀斯特?”
“你們看,這溶洞石壁是怎麼形成的,這洞中是不是溼氣很重,而且還有地下水流?”冷鋒問道。
“頭兒,你怎麼知道,這洞深處就有一條地下河。”
“這河裡的水是不是有些苦澀?”
“沒錯,又苦又澀,簡直不能喝。”姚黑子搖頭道。
“這就對了,這裡面的水,最好是燒開了再喝,也可以從外面取水回來。”冷鋒道,有些地下水,看上去幹淨,其實重金屬超標,並不適合飲用。
“扶我起來!”冷鋒吩咐一聲。
“頭兒,你的傷?”
“我還沒那麼嬌貴,再說,雲峰不是給我固定了嗎,我就坐一會兒,沒關係的。”冷鋒搖了搖手,真要他一直這麼躺着,他自己也受不了。
宋雲峰上前,將冷鋒攙扶着做了起來,並且拿了一個墊子,放在他的背後,這樣也能舒服一些。
“頭兒,我對不起你!”方曉陽在叢虎的帶領之下來到冷鋒跟前,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幹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說跪就跪下了呢?”冷鋒斥道。
“頭兒,要不是我,你不會受傷。”
“我只是受傷,又沒死,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打仗哪有不受傷的,起來吧,這事兒我沒怪你。”冷鋒溫和的道。
“頭兒,您不怪我,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方曉陽道,“要不是我的猶豫,懦弱,您若是早一點跳傘,也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我受傷跟你沒有任何因果關係,你呀,多想了,就算我提前跳傘,那也未必不會受傷,何況,我現在好好的,就是不能殺小鬼子了,不過,不是還有你們嗎?”冷鋒道。
“陽子,我大哥說的對,這事兒只是一個意外,你不也勇敢的跳下去了嗎,誰都有第一次,要不是大哥第一點我名,我跳的時候,也以爲自己這一次要死了,結果不是好好的嗎?”叢虎道。
“是呀,要沒叢虎第一個,說實話要是我第一個的話,我心裡也打鼓呢!”姚黑子補充道。
李曉陽感動不已,自己真應該改改那膽小懦弱的毛病了。
其實李曉陽的進步冷鋒是看在眼裡的,從連開槍殺鬼子都不敢,到可以輕鬆自如的跟鬼子交談,不露聲色,能把對方給忽悠過去,這本身就是一種膽量的提升,這一次跳傘,那是很多人都沒遇到過的,從幾百米的天空跳下來,那一點兒不害怕是假的。
“陽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要克服它並不難,只要你有心,就能做到,如果現在讓你跳,你還會害怕嗎?”
“不會了,頭兒。”方曉陽搖頭道。
“你其實不是害怕,就是不敢嘗試,只要踏出這一步,不就沒事了?”冷鋒笑道,“你們大家其實也都一樣,只要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其實有什麼可怕的,日本人也是人,沒長三頭六臂,吃槍子兒也得翹辮子,對不對?”
嘿嘿……周圍一陣鬨笑聲,氣氛頓時活躍多了。
“頭兒,頭兒!”
“老董,什麼事兒?”看到董陽分開衆人,擠上上來,冷鋒驚訝的問道。
“我跟張毅帶了幾個人往這個山洞裡面探了一下,在一個溶洞裡發現了這個!”董陽遞上了一雙磨的快要散架的草鞋!
“這是草鞋,看樣子還是最近穿過的?”冷鋒接過來,仔細端詳了一下,面色凝重道,他似乎想到了歷史上一樁懸案。
南京城破之後,一支川軍團在青龍山地區失蹤了,不管是日軍,還是**,都沒有找到這個團的川軍,好像憑空消失了。
而川軍的特徵很明顯,就是人人一雙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