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義一郎這一路上一直在回憶佐佐木中佐被殺時的慘狀,腦子裡始終在考慮回去之後怎麼交代才能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擺脫出來,再加上當時周圍人羣的起鬨、環境的嘈雜,以至於就在幾步之外手下們的慘叫他竟然沒聽見,現在猛的聽見兩個手下的哭訴,山本義一郎是真的被驚到了。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打你們了。”拿着隨身的提包一陣摸索,從裡頭摸出一把手電,“啪”一下打開往兩人臉上照了過去,“把手放下,嘶,,。”這一照之下,山本義一郎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日本特務聽話的把手從臉上拿開,就見這兩位整張臉都是紅彤彤的,比剛纔在招待所二樓看見的時候腫了兩圈都不止,臉蛋紅亮紅亮的,圓鼓鼓的,像個紅氣球,嘴脣腫着,鼻子上帶着血道子,耳朵又紅又大,渾身上下全是腳印子,就像被二十個人圍着踹了一個小時一樣,這兩位也不知道剛纔遭受了什麼樣的虐待才變成這樣了。
“八格牙路。”也不知道是在埋怨兩個手下形象欠佳,還是在責怪招待所裡那些人下手太重,反正是山本義一郎好沒來由的罵了一句,那兩個日本特務趕緊又把臉捂上了,這幅模樣太難看了,沒看山本君都氣得罵人了嗎。
“怎麼樣,山本君,這回你相信佐佐木中佐是被新五軍殺害的吧。”高全強忍住笑,及時的提醒了山本義一郎一句。
“嗯,我已經完全相信了,佐佐木中佐閣下就是被新五軍,被孫殿英給設計殺害的,我這就回去報告司令官閣下,孫殿英竟敢殺害、侮辱我大日本國高級特工人員,這是一定要受到懲罰的,告辭了,新佑君,多謝您今天的幫助,我會向上彙報您仗義援手的行動的。”說完之後,山本義一郎站的筆直,衝高全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撒有那拉。”帶着他那兩個倒黴的手下走入了黑暗中。
“我們也走。”高全招呼一聲自己人大步往前走了下去,洪瑩瑩疾走兩步扶住了他,高全腳脖子上抹藥酒已經超過三天了,洪瑩瑩仍舊堅持着每天給他擦藥按摩,在新五軍招待所的時候纔剛給他擦過,高全現在雖然獨立行走已經沒問題了,可當周圍沒外人的時候,洪瑩瑩還是習慣性的扶着他走。
“軍座。”往前走了不到兩百步,從黑影裡就走出十幾個人,打頭的正是五百軍偵察團長石磊,“怎麼樣。”
“完事兒,孫殿英這回想投降都找不到門路了,鬼子非跟他玩兒命不可了。”高全語氣裡充滿了喜悅。
“嘿嘿,軍座出馬,無往不利。”石磊把兩隻手的大拇指都伸了出來。
“少給我拍馬屁。”高全笑罵了一句,“走,我們回去。”
天黑走夜路,不管是偵察兵還是高全的警衛戰士都不是問題,可高全由於腳腕上的傷勢初好,卻不能長久的步行,更不用說是走夜路了,洪瑩瑩始終在旁邊扶着,寸步不離,好在這樣的連夜趕路並沒有走太長時間,往前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遇到來時坐的那輛卡車了,卡車被偵查員們找地方藏了起來,高全要離開,卡車又出來接人了。
“石頭,哪位戰士累了可以上車歇歇,咱們事辦完了慢慢走,讓司機把車開慢點,你帶戰士們跟上。”洪瑩瑩第一個把高全扶到了卡車上,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看着車下面的戰士,高全猶豫了一下,決定一起走。
“那敢情好,能跟着軍座的車一起走,大家夥兒肯定高興,司機師傅,開慢點沒意見吧,給你。”偵察團長多會來事兒,伸手扔給司機一包香菸。
“嘿嘿,石團長太客氣了,謝謝了啊。”司機把香菸直接塞進了上衣口袋,開車的時候不能抽菸,尤其當車上坐的是高全的時候就要更加小心了,“開慢點好啊,省的顛着軍座,軍座坐上我的車,又有偵察兵兄弟在下面陪着,這是俺牛大江三輩子積來的福氣,軍座,石團長,啥時候要坐車了,可記着還點俺牛大江當司機,也不是吹的,咱這駕駛技術在整個輜重團裡都能排上前十名。”
其實牛大江還是客氣了,就他的技術,要不是全團前三名,輜重團長也不敢把他派來,不光駕駛技術好,人還得機靈、活套、有眼色,軍事技術也得差不多,只有各方面都有兩下子的全才司機,才能在這次任務中被選拔出來,這活兒不是誰想幹就能幹的。
“走嘍。”高全衝着戰士們喊了一聲,隊伍緩緩啓動,向着夜色中的北方走了下去。
“混蛋。”孫殿英氣得擡手抽了招待所長一記耳光,“你這個王八蛋是怎麼當所長的,在你的轄區裡發生了人命案子,你這個所長竟然毫不知情,孃的,老子現在就槍斃了你。”說着話伸手就去牆上掛的槍套裡去掏手槍。
“軍座息怒,軍座息怒。”旁邊的副軍長邢肇堂趕緊開口勸阻。
按說一個小小的招待所長,和他邢副軍長又沒什麼親戚關係,根本就不值得邢肇堂出面求情,只是邢副軍長此人在孫殿英的部隊裡一向是個特殊的存在,現在的新五軍各項軍事訓練基本上都是他在主抓的,邢肇堂在新五軍裡相當受官兵的愛戴,別看孫殿英是軍長,其實邢肇堂在部隊裡的威信一點都不比孫殿英小,某些方面甚至還蓋過了孫殿英。
而孫殿英這個老軍閥之所以在他的部隊裡能容得下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主要還是因爲邢肇堂能力強,孫殿英手下缺不了這麼一個能帶兵、會打仗的指揮官,尤其當邢副軍長始終對孫殿英保持着足夠的尊重和忠誠的時候,孫殿英對邢肇堂就更加器重了。
這麼一個招待所的所長,其實殺不殺的都無所謂,邢肇堂主要是從孫殿英的表情上看出來,他這位軍座其實並不想殺這個招待所長,現在之所以又是發脾氣又是掏槍的,估計還是在表演他那手恩威並用的用人之道。
邢肇堂雖然不是太喜歡孫殿英這種御下方式,總覺得這是舊官僚,舊軍閥的作風,可他也不得不承認孫殿英玩的這手很有效,最起碼新五軍的所有官兵對這位軍長是又敬又畏,沒人敢違抗了孫殿英的命令,包括他邢肇堂,既然軍座在演戲,他邢副軍長在邊上配合一下,還不是應有之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