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有點吃驚的看了眼前的老將一眼,想不到這個老滑頭還有這樣忠烈的一面。“鈞座倒也不必太過悲觀,我軍現狀,戰區乃至軍委會都是知道的。鈞座可以立刻把當前的局勢向戰區彙報,向戰區請示下一部作戰指示。我想戰區李長官也不想看到我第三軍團被日軍全殲的吧?” 龐炳勳雖然見多識廣,最近一段時間被阪垣老鬼子刺激的腦子經常短路,連這樣簡單的矛盾上交的方法都沒想起來,此刻一聽高全的建議,老龐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對啊!諫之,一眼點醒夢中人!李長官當然不會坐視我三軍團全軍覆沒!這樣,諫之你立刻去把你在城裡面設的那些機關埋伏都啓用了,我去召集部隊準備撤退事宜,現在我就去給戰區長官部發電報,長官部真要不理睬,我就給武漢軍委會發報!我就不信軍委會真的要消了我三軍團的番號!”
在戰鬥中,如果一支成建制的部隊,尤其是像軍團這樣一級的大型軍隊編制,如果被敵人全殲的話,上級軍事主官是說什麼也要承擔責任的。李長官再是權勢滔天,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前一段時間還在全國各大報紙上刊登的抗戰英雄,龐炳勳的第三軍團真的與臨沂城共存亡的。尤其是聽龐炳勳說,臨沂城裡的居民早已撤離,這座城市其實已經早成一座空城,而李長官也確實手頭沒有多餘的兵力往這邊派的時候,下令撤退,也就成必然的趨勢了。
當然,軍委會的委座大人既然上次都能越級指揮五十九軍增援臨沂,這次李長官把第三軍團和臨沂城的爛攤子推給委員長,當然也是一個政治家應有的氣度了。
委座比李長官更要關注臨沂。臺兒莊大捷之後,委座大人就一直想要在徐州地區再次聚殲一次日軍,第五戰區的部隊,現在都在向徐州附近集中。而日軍也調集大軍,第三、第五、第九、第十、十三、十四、十六、一一四等多個師團,二十餘萬人,從幾面向我第五戰區主力圍攏而來,並從幾路攻佔我軍陣地,圍攏之勢漸成。
委員長此時已經有些猶豫了。第五戰區的部隊雖多,卻都是久戰疲兵,且武器裝備和日軍的精銳師團相差甚遠,兩軍若是正面對決的話,鮮少有軍隊能正面扛得住日軍的飛機坦克的猛攻的。第五戰區到底能不能頂得住日本人的攻勢,委座心裡真是沒底。就在這個時候,收到第五戰區轉來的電報,裡面提到第三軍團的現餘兵力情況,以及臨沂居民已經撤離,是戰是撤,請委座看着辦。這哪裡是決定什麼戰鬥?這分明就是讓委座大人選擇,第三軍團這支部隊的番號還要不要?
就算這個軍團最終要撤銷,那也應該是由軍委會下命令改編,哪能讓一個建制還在的軍團,送過去讓日本人給全吃了呢?關於這點,委座比李長官還要在意。今天他要敢把第三軍團送給鬼子,明天全國的各地方軍系的大佬們,就敢把他委員長的中央軍給晾那兒!沒有了地方軍隊的掩護,中央軍那些精銳部隊怎麼抗日?委座那精明的頭腦在第一時間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一封電報發至第三軍團,命令該軍團近日尋機轉進!
委座聖諭一到,龐軍團長立刻安排轉移事宜。他的嫡系部隊現在已經真的不多了,爲防日軍跟蹤追擊,必須留有斷後部隊,那這支斷後部隊當然是非高全的獨立旅不能勝任了。總不能讓他整個軍團爲獨立旅斷後吧?
對此高全倒是沒有意見,誰讓他現在是三軍團裡面最“兵強馬壯”的一支部隊呢?個子大的挑重擔,對此,他根本就不能有任何異議。
軍團部及其他幾個師旅級單位,剛剛開始撤出城外,鬼子的前鋒部隊就過了沂水了。這次鬼子過河之後,不像上次那樣在河邊乾等了,鬼子的前鋒部隊直接就向臨沂城發起了攻擊。
臨沂城的城牆,自然是不如羅文峪、居庸關這樣的千古雄關,高全的獨立旅也沒有一四三師或者十三軍強大,就算是他不計血本的把人全投入進去,估計也擋不住發了瘋的鬼子幾個波次的攻擊的。好在,臨沂城裡,高全早給鬼子準備好了一場盛宴,在城牆上的戰鬥做做樣子,炮連把炮彈打了一輪之後,從炮連開始,獨立旅的所有部隊開始了全面後撤。
鬼子先頭部隊是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的國岐登指揮的第九旅團。國岐登自從在南京城中呆過一個禮拜之後,再回到第五師團之後就人性大變,現在就連原來對他還算頗爲賞識的板垣徵四郎師團長都有點厭煩他了。這傢伙現在整個一個變態殺人狂,整天只對殺人感興趣,關於戰略戰術,甚至是作戰的指揮藝術,對部隊的掌控方式,等等,對於一個指揮官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這位國岐少將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退化。阪垣中將覺得,國岐登已經不適合在在軍隊裡呆着了,他應該去看醫生,去治療心理疾病,這傢伙有病!
今天也是一樣,在上次沂河發大水中逃過一命的國岐登,一過沂河之後,就控制不住心頭瘋狂的念頭,帶領着他的部隊,兇猛的向城牆撲了過去。就在士兵們以爲這貨會一頭撞死在城牆上的時候,總算是最後恢復清醒的一絲神智制止住了國岐少將的自殺行爲。城牆內,幾十發炮彈越過城牆,落入了日軍羣中爆炸了。好在國岐少將現在離城牆比較近,基本上算是炮彈射擊的死角,瘋狂的國岐登這纔算是躲過了必死的一劫。
遭到炮擊的國岐登更加瘋狂,命令他的士兵沿着城牆往上爬。第十一聯隊的士兵們都感到奇怪,爲什麼放着大炮戰車不用,不先把城門轟開,卻要像古代的戰爭一樣爬城牆?習慣了執行命令的日軍士兵們還是執行了長官的命令,雖然在攀爬途中,有幾十名日軍不幸摔下來,被摔斷了手腳、扭斷了脖子,總還算是最後看似高大的城牆被日軍爬了上去。
獨立旅此時已經從另一處城門撤了,城市早已成了一座空城。一心想要屠城的國岐登領着他的部隊一進城,就開始穿街走巷的到處搜索,想要在城裡找出平民泄憤。平民沒找到,進城的日軍卻陷入了一場空前的危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