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嗎.”高全緊跟着又追問了一句.聲音比剛纔拔高了兩度.語調也變得嚴厲了.
“我爲什麼要知道.難道高軍長以爲我尹某人私通匪徒嗎.哈哈.你是桐柏的駐軍軍長不假.我尹增強現在是不得勢也不假.可我到底還是國民政府任命的桐柏縣長.”
“你要是懷疑我這個縣長和那個什麼農民救國軍有聯繫.或者說我就是農民救國軍中的一員.你大可以去省府.去中央告我去.中央只要來了命令.我尹某人二話不說就和你上陪都打官司.現在.你一沒有中央政府的電報.二沒有民國法院的傳票.那就請回吧.恕不遠送.”尹增強和以往一樣對高全的態度還是那麼強硬.
高全盯着尹增強仔細審視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什麼破綻也沒發現.“好吧.既然尹縣長說不知道.那我就當成不知道好了.尹縣長要是有什麼關於農民救國軍的消息.還請告訴高全一聲.告辭了.”
本來也沒打算在尹增強這裡混頓酒飯吃.眼看尹縣長態度這麼不友好.在這兒又發現不了什麼破綻.那還待着幹啥.偵查員們已經把這個新縣衙搜查一遍了.剛纔石磊從門口對高全輕輕搖了搖頭.那意思就是沒發現可疑之處.高全起身.衝着尹增強一抱拳.昂首出了縣政府大門.
“石頭.讓偵查員加強監視.要注意隱蔽.別讓尹縣長髮現我們在監視他.”出了大門.石磊湊過來剛要請示軍座還用不用繼續監視.高全先給偵察團長下了加強監視的命令.
“是.”石磊小聲答應一聲.轉身隱入了人羣.
外面的人羣還沒散.雖然不像進縣衙之前那麼多了.看上去卻仍舊是人山人海的.洪瑩瑩一露頭.人羣立刻歡呼起來.洪處長揮着手和羣衆打着招呼.人羣熱烈的迴應着.高全站在洪瑩瑩身邊滿臉的微笑.今天他完全成了陪襯洪瑩瑩這朵大紅花的綠葉了.
這一路走得雖是艱難.每個人心裡卻滿滿的全都是愉悅.羣衆的歡呼竟管都是衝着洪處長去的.可他們這些人也都是和洪處長一起的.本着一榮俱榮的想法.這次跟着一起來的官兵全都感受到了一回被成千上萬老百姓夾道歡迎的那種令人受寵若驚的極度幸福、極度榮耀.享受了一回讓人頭暈眼花、血壓升高的那種極強烈的的幸福感.
一直到回了軍部之後.高全還在不住口的誇讚洪瑩瑩.把個洪處長誇得是兩頰酡紅、眼泛水光.明媚亮麗得令人目炫神迷.
城外縣政府.高全領着人走了之後.尹增強一直坐在縣長辦公室裡呆呆的發愣.他已經就這樣坐着一動不動快一個小時了.就連外面的敲門聲都沒有驚動尹縣長.
門一開.一個身穿中山裝外表精明幹練的年輕男子推門走了進來.這是縣政府的秘書長姜成文.
“縣長.他們早都走了.”姜成文輕聲提醒尹縣長.
“走了.誰走了.”尹縣長反應明顯比平時慢了許多.
“是高軍長他們走了.”
“高軍長走了.哼.走了好.走了最好.永遠別來才最好.”提起高全.尹增強恨得咬牙切齒的.
“縣長.五百軍的人把縣政府翻得一塌糊塗.我們的檔案文件全都搞混了.想要重新整理出來又得加班了.”姜成文小聲抱怨了一句.看縣長對此沒有一點兒反應.他眼珠一轉趕緊給縣長出主意.“您看您是不是去省裡告這個高全一狀.他這樣搞咱們就沒法辦公了.萬一咱們這邊整好了.過幾天他再來了怎麼辦.”
他再來了怎麼辦.這句話好像炸雷一樣在尹增強耳朵邊炸響.炸的尹縣長渾身一哆嗦.“他還會再來嗎.”
“那誰知道呀.看他今天來的時候.咱這兒的老百姓好像很歡迎的樣子.誰不喜歡百姓夾道歡迎.說不定他哪天想起再來享受一回這種萬衆歡呼的場面了.順便來咱縣政府搗個亂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成文.你去門口看看.看高全有沒有派人在門口監視.”
“是.”姜秘書長轉身出去了.
尹增強在房裡轉了兩圈.最後一咬牙.“高全.這都是你逼我的.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打算好過了.”嘴裡嘟囔着.尹縣長翻箱倒櫃的開始翻找東西.等十幾分鍾之後姜成文再次進來的時候.尹增強已經換了一身打扮了.上身穿着露胳膊的紐襻短褂.下身穿一條蓋不住腳脖的半截長褲.再往下光腳蹬着一雙草鞋.手裡還拿着個爛了邊的破草帽.十足的一個當地山民的模樣.
“你.”姜成文一進門就看見這麼個鄉下佬當時讓嚇了一跳.下一眼他就認出了縣長大人.倆人整天呆在一起.就算尹增強換身衣服.姜成文也能認出他來.“縣長.你怎麼穿這身打扮.”
“我要微服私訪.出去找找高全違法的證據.我要給中央寫信告他.讓委員長把五百軍從桐柏調走.成文.我換裝出去微服私訪的事你一定要保密.對任何人都不能泄露知道嗎.這關係到咱們以後還能不能在桐柏立足.能不能繼續爲桐柏人民服務的大事.”
“你放心吧縣長.我保證不向任何人泄漏.回家我連內人都保密.”姜成文拍着胸脯向縣長下了保證.
“好.我就知道你是最可靠的.你放心.等高全離開桐柏之後.我親自給省裡寫信.推薦你擔任副縣長.”
“多謝縣長栽培.”秘書長滿臉都是感激.激動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你是我的親信.不栽培你我栽培誰.好了.別做這種姿態了.我讓你出去看的情況怎麼樣.外面有沒有五百軍的探子.”
“有.我看最少有五六個.”說起這事.姜成文一臉的緊張像.其實他哪能看出誰是探子.石磊派過來的偵察兵要是能讓他一個縣政府的秘書長給發現了.那偵察兵就太不合格了.
高全走了.石磊卻留了下來.頭一天監視.石團長得給偵查員們安排好監視位置.坐在縣政府對面的茶攤上.一邊慢條斯理的品着大碗茶.一邊有意無意的往縣政府門口看着.縣政府大門裡出來個人.鬼頭鬼腦的到處亂看.石磊心裡暗笑.也不做聲.繼續喝他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