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泰、王華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們很可能遇見了農民自衛軍,聽見這消息高全當場直了眼,怎麼會這麼巧呢,對於歷史真相瞭解的越多,高全對農民起義的敬畏就越深,從第一次得到消息開始,他就嚴令五百軍各部緊守駐地,任何人不許和起義的農民軍接觸,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五百軍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和農民起義軍有了聯繫。
怎麼辦,現在就算再想置之不理也不可能了,無論是鄭國泰、王華,還是跟他們一起去的那一個排的士兵,都是五百軍中的一員,要高全放棄他們任當中的何一個人都是難之又難,尤其是鄭國泰,就不說他本人對五百軍的重要性,只憑鄭國泰領子上的少將領章,高全就不能不管不顧,任何一位長官也不會放任一個少將軍官的生死於不顧的。
“石頭,你立刻派偵查員去貼近偵察,一定要找到鄭國泰和王華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他們被起義的農民殺死了,你也要把屍體給我找到帶回來!”
“是。”石磊面色凝重的答應了。
“彪子備車,跟我去新五零一師。”高全衝門外喊了一聲,起身走出了辦公室,身後的偵察團長和幾個參謀趕緊跟了上來,“石頭就別跟我去了,你現在馬上開始着手佈置偵察任務,爭取儘快得到鄭國泰的消息,一有情報,立刻向我報告!”
石磊答應一聲敬了個禮,轉身就走,這事卻是緩不得,農民自衛軍進展神速,往往是今天還在這個鎮子,明天就到了百餘里之外的另外一個村子,這些人行動毫無規律,沒人知道他們下一步的目的地,他們就像一個火把一樣,走到哪兒燒到哪兒,凡是自衛軍所過之處,政府機構被砸,倉庫被搶,當地鄉民百姓歡呼響應、蜂擁加入,使得王川所率領的農民自衛軍在每天都以令人震驚的速度在發展壯大着。
一個廢棄的小院裡圍着幾十個人,這些人都是一副農民打扮,當中有幾個肩膀上卻掛着一根細細的皮帶,皮帶末端是個槍套,裡頭鼓鼓囊囊的顯然裝了傢伙,當中那位身穿灰色長袍的更是斜挎着一隻盒子炮,雖然看上去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的,卻也是一身的威風煞氣。
“孃的,想不到這個遊擊指揮部還挺不好對付的。”人羣裡一個粗壯的莊稼漢憤憤的罵了一句。
“有什麼不好對付的,咱們有的是人,只要司令下個命令,派上去幾萬人豁出命的往上一衝,別說是遊擊指揮部了,就是皇帝老子的金鑾殿咱們也能給他打下來。”另外一個身上穿着對襟紐襻小褂,一臉橫肉的農民滿不在乎的說着,要是不看身上的打扮,只看面相的話,這位怎麼看怎麼像是哪個山頭上的土匪。
“國泰兄弟你怎麼看。”當中穿長袍的王川看了一圈,只有鄭國泰一個人沒發表意見,其他人都是主張仗着人多硬往上衝,起義軍成立以來雖然沒打幾場仗,可就是在打得不多的這幾場仗當中鄭國泰就已經樹立了自己的威信,當過軍官、帶過部隊的和那些整天只知道種地的農民一比,高低立顯,王川現在對鄭國泰的意見已經越來越重視了,見鄭國泰沒發言,王川心裡就沒底。
“司令,各位兄弟,仗着人多,大家夥兒一窩蜂的往上一衝當然也是一招棋,但是,這卻是在拿鄉親們的性命賭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萬一那些國軍真的急了眼,開了槍、打了炮怎麼辦!”
鄭國泰一直不肯管參加起義軍的人馬叫士兵,他只是稱呼這些人叫鄉親們,在場的這幫義軍將領們有人曾對此提過意見,認爲這是鄭國泰有意貶低起義軍,使他們聽上去更像是烏合之衆,你想啊,有哪支軍隊是領着一羣鄉親們去打仗的。
最終還是王川替鄭國泰說了好話,怎麼稱呼是個人習慣性的問題,這和政治立場無關,起義軍又沒綁住國泰頭領,他要是看不起農民自衛軍,大可以自己走人嘛,人家沒走,那就是說鄭頭領還是很看重這支起義軍的嘛,有王川護着,其他人誰還敢亂說,於是,管士兵叫老鄉、叫鄉親們就成了鄭國泰的專利了。
“我想問問各位,咱們起事是爲了什麼。”鄭國泰雙眼精光閃閃的看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全都是一臉的茫然,只有王川眼中有光芒在閃動,“還不是因爲咱豫南百姓日子太苦,鄉親們都活不下去了嗎,咱們起事,是爲了給鄉親們找活路,是爲了大家能有飯吃,爲了大家能活着,可你們剛纔說的是什麼,要把成千上萬的鄉親們派上去,派到前線去試試國軍會不會開槍,他們萬一要開槍了呢,萬一要打炮了呢,那得死傷多少人,我們對的起那些跟着我們來謀活路的鄉親們嗎!”
到底不愧是帶過兵讀過書的總務處長,不說話則以,一番話說出來立馬讓在場的大多數人面紅耳赤垂下了頭,當然,有個別的還是梗梗着個脖子表示不服不忿,比如說剛纔那位一臉橫肉的,不過這種人極少,不服的也就那一位而已,鄭國泰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和金飛龍、黃三炮兩位比起來,這位頂多也就算個小嘍囉的級別罷了,要是彪子這會兒在場,能把他活活嚇死。
“國泰兄弟也別說頭領們的好壞了,你還是趕緊說說眼下怎麼辦吧。”王川看着鄭國泰的眼神明顯有了一絲嫉妒,這番愛民的話明顯應該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嘛,怎麼讓鄭國泰先說了。
“偷襲,除了偷襲,眼下我想不出來別的好辦法。”鄭國泰兩手一攤,表示自己的除此之外別無他策。
“怎麼偷襲,咱們的幾萬大軍都堵到門口了,遊擊指揮部裡國軍的機槍也架上了,還怎麼偷襲,鄭頭領莫不是喝醉了酒在說胡話嗎。”那個一臉橫肉的撇着個嘴,一臉的不屑。
“混蛋。”鄭國泰勃然大怒,“華子,把那條亂叫的狗拖出去宰了。”別說是現在了,就算在五百軍軍部,高全也沒當面對他說過這種話,一個小小的農民義軍小頭目,看他的樣子也是個來路不正的小子,竟然敢對堂堂的少將總務處長口出不敬,鄭處長豈能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