瀨尾靜被哥哥訓斥了一番,腦袋低下去一聲不吭了。
“你也不要擔心,這件事不往外說也就是了,這間店鋪的生意該做你還可以繼續做,那個新佑衛門大尉既然在我們的店鋪裡拿了火腿和錢,估計是不會再找我們家的麻煩了,他要再敢來招惹我們,我就去找師團長告他搶劫。”瀨尾浩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卻牽動了傷口發出一聲痛叫。
“那個新佑衛門可是夠兇狠的呀。”瀨尾靜跳起來去找藥幫瀨尾浩包紮傷口,兄弟倆小聲議論着梅機關的新佑衛門,至於那個知道機密的勤務兵,瀨尾浩已經決定明天就把他派到前線去了。
金華剛被日軍佔領,城內百業不興,所有上規模的飯館全都歇了業,高全想請衆人在城裡吃頓飯都找不到地方,無奈之下,一行人只好沿着城裡的主街一路向南,出了城門隨便吃點乾糧墊墊肚子拉倒,順着大道往南二十里,就是茫茫的大山,武義縣的螢石礦區就藏在這片大山裡頭。
高全和洪瑩瑩、彪子、石磊,以及幾個警衛員一起,一羣人像是遊山玩水一般不緊不慢的沿着公路往前走,偵查兵用各種身份混出了城門,有在公路上走的,也有出半路就上了山,從公路兩邊山上翻山越嶺的。
如果是穿成普通百姓裝束,這一羣人倒能和這青山秀水相融,可高全他們現在身上穿的都是鬼子的軍裝,看起來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由於金華附近已經被日軍佔領,城外的路上已經幾乎看不見來往的平民了,高全他們出了城走了一個多鐘頭纔在路邊看見了第一個不是鬼子的中國人,這是一個滿頭白髮,拄着條柺棍一瘸一拐的殘疾老人,老人身邊還跟着一條髒兮兮的斑禿老狗。
這老人看見高全他們過來趕緊往路邊讓,那條斑禿老狗倒是梗着脖子叫了兩聲,大黑小灰一見這老狗竟敢挑釁,立刻狂吠着作勢欲撲,老頭嚇得一把抱住狗的脖子,死命的捂住狗嘴,生怕這老狗激怒了皇軍。
狗王和他的一個手下用勁兒拉着狗皮帶,小聲呵斥着兩條狼青種軍犬,隊伍裡的人全都是一臉的尷尬,高全看看老人,再看看兩條還在一掙一掙表示不服的大黑小灰,一時大怒,兩步搶過去,“咣,咣。”就是兩腳,兩頭軍犬“呦呦”叫着打了兩個滾不敢叫了,耳朵一耷拉、腦袋一低,尾巴也垂下去了,倆畜生也不知道它們忠心護主,怎麼就惹的主人惱了。
“混賬東西,下回再敢不聽命令瞎胡亂叫,回去就把你們燉了吃肉。”高全怒罵一聲,幾步走到老人身邊,掏出幾張紙幣放到了老人身邊地下,“老人家,對不起了,兵荒馬亂的,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老人也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怎麼回事,既不撿錢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高全。
高全低頭看看身上的鬼子軍裝,臉一紅,帶着隊伍快速往前去了,雖然身上這身軍裝是他用來僞裝糊弄鬼子的,可面對這老人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搞得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落荒而逃了。
那老人看着高全他們走遠了,這才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領着他的老狗繼續一瘸一拐的慢悠悠朝前走,自始至終都沒有多看地上的錢一眼。
又往前走了半個多鐘頭,大黑突然叫了起來,跟着小灰也吠叫起來,兩條狗使勁往路的左邊掙,這回倒不是什麼撒野的舉動,這是兩條狗在告訴主人,路那邊有情況。
剛纔高全踹了兩條狗,氣憤之下說出要把狗燉了吃肉的話,別人沒咋地,狗王可讓嚇得不輕,軍犬大隊長是知道軍座的嗜好的,生怕高全是真的看上這兩條良種狗了,再往前走的這一段路緊拉着狗皮帶,就怕兩條狗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誰想這纔有走了多遠呀,這倆不爭氣的狗就又叫了,狗王把狗皮帶往胳膊上纏了好幾圈,變顏變色得看着軍座,這會兒他最怕高全一聲令下,就在路邊支起燒烤攤,把兩條狗給燒烤了。
“怎麼回事,它們叫什麼。”高全倒不像狗王顧忌這麼多,見兩條狗樣子有異,就問狗王這倆狗是怎麼了。
“哦,大黑小黑可能是聞見什麼味兒了吧,那邊,那邊好像有情況。”狗王順着兩條狗掙扎的方向指了一下,有點不太確定。
“過去看看。”高全隨便擺了一下手,接着一指狗王,“看好你的狗,別讓他們再咬傷了別人。”
“不會,不會。”狗王心虛的連連點頭,把狗皮帶又往胳膊上繞了一圈,剛纔他真的差點就把兩條狗放出去。
瞬息之間,路邊的山坡上就有了動靜,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出來的幾條人影,在灌木草叢中快速跑動幾下之後,有人大叫一聲,接着是一串的哀嚎,幾個穿着藍軍裝的士兵拖着一個不斷掙扎扭動的人順着上山的小道走了下來,這些人就是在山林中隱蔽穿行的偵察兵。
幾名偵察兵拖着那人到了高全跟前,把人往地下一丟,敬了個禮轉身又回山上去了。
地上那位驚恐的看着眼前的太君們,嘴脣哆嗦着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尤其是看見旁邊蹲着的大黑小灰,更是渾身抖成了篩糠,眼裡滿是絕望,兩條狗這會兒表現的其實不錯,蹲坐到那兒吐着舌頭,歪着腦袋審視着它們最新發現的這人,既沒叫,也沒撲,不過,就憑兩條大狗蹲到那兒超過一米的身高,碩大的嘴巴,已經足夠震懾住一般膽小的陌生人了。
“你是誰,藏到路邊幹什麼。”高全看着這人也皺起了眉頭,這位也太狼狽了,身上的衣服一條一縷的,衣服的裂縫間還能看見隱隱的血跡,腦袋倒是不錯,新剃的頭髮跟狗啃了似的,說光不光,說淨不淨,明明是剔了個光頭,東一片、西一條的,就那麼個腦袋,剩下的短頭髮茬竟然有十幾片。
這位一臉恐懼的正在觀察這羣皇軍,突然聽見有人和他說話,趕緊轉臉看着高全,就好像他面前是一頭呲着牙的老虎一樣,苦着個臉硬着頭皮回話:“我是常二寶,我不是藏,是從山上過。”那話裡的意思就是:我在山上走得好好的,你們沒事把我抓過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