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着對面這幾人咧嘴一笑,站在卡車邊的陸遠打開車門,從駕駛室裡取出自己的那支步槍來。“噗”“噗”的幾聲輕響,霍六身後的黑衣漢子接二連三的有人倒下,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還有一個躲在轎車車門後面的人,也被子彈穿透了車門命中身亡。前後只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還剩下的幾個黑衣漢子就被命中,他們甚至都來不及舉起手中的短槍就被陸遠打出的子彈擊中,一個個的倒下去了。公路上再次恢復寂靜,能站着的就剩下了兩個人,陸遠和胖子霍六。
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害怕的胖子霍六的雙腿抖得厲害,他感覺自己的褲襠裡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正順着腿就流了下來。看着面前這個冷着臉不說話的年輕人,霍六臉色慘白,他現在已經後悔的想要撞牆了。“好漢,有話好說,不管你們要什麼,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同意!”霍六突然大聲的對着陸遠喊着,“只要你們不殺我,你說什麼我都同意。”
“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把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然後自己吞槍自殺,一個是我直接打死你,你選哪一個?”平端着步槍的陸遠突然展顏笑道。
霍六的臉隨即漲得通紅,這是不給他活路了,他憋了一口氣,大吼一聲:“我先幹掉你!”說完,霍六突然使出一招靠山貼,用肩膀撞開剛從路基下上來的許還山,之後從後腰掏出手槍,對準了陸遠。
“噗”的一聲輕響,還沒等霍六手中的短槍真正對準陸遠,他的手就被子彈擊中。小巧的勃朗寧手槍應聲掉落在霍六腳下,右手手背中彈的霍六慘叫着抱着滿是鮮血的手掌發了瘋一樣的慘叫。“好漢,原諒我,原諒我……我只是活命……我沒想到要……”面如死灰的霍六“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對着緩步向前的陸遠大聲哀求着。
“我也很想原諒你,但是……可能不該在我已經答應會給你一條生路的時候偷襲我,所以……跟上帝說原諒吧!”陸遠舉起手中的步槍,把槍口頂在霍六的腦門上。
“聽着,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霍六真的是覺得事態嚴重了,急忙對着陸遠揮手道。“我有錢,我有很多錢,比我這次帶來的還要多很多。我可以給你們錢,而且我保證不會找你們的麻煩,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發誓,我可以發誓……。”急切之間,霍六不但給陸遠跪了下來,還對着面無表情的陸遠連連叩首,完全沒有了黑幫老大的氣派。
霍六此時的表現令陸遠笑了起來,隨即溫聲對霍六輕聲笑道,“那好吧,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將這些屍體都搬到車上去。”
“什麼?”霍六生怕是自己聽錯了,對方的這個要求很奇怪。
“我不想說第二遍,給你十分鐘,把這裡所有的屍體都搬上卡車。”
“我搬,我馬上搬!”霍六趕緊回答着,就起身朝着那些屍體跑過去。許還山隨後跟了過去,先將那些槍支都撿起來,然後就看着霍六喘着粗氣搬那些屍體。霍六看着身寬體胖,但好在這貨也是個好勇鬥狠之徒,還算是身強體壯,所以搬起屍體來也不怎麼費力氣。就在搬最後一具屍體的時候,他和那具屍體一起跌倒在車旁邊,口中更是還大叫了一聲:“我被壓住了。”
一直監視他搬運屍體的許還山不疑有他,徑自朝倒在地上的霍六走過去,暗自運氣的霍六見狀猛地就將那具屍體朝着許還山猛然的推了過來,再趁着許還山受驚之下往後退的時候,霍六朝許還山猛撲上去。這是自己唯一的生機,一向好勇鬥狠的霍六知道,這些搶劫自己的傢伙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他纔要設計求生,用他最爲自信的武力求生。
被那具屍體猛然一撞,措不及防的許還山踉蹌着幾乎就要跌倒,霍六趁着這個時候,又撲上去一拳打在了許還山的手腕上。手槍掉了下來,許還山也往後面連退幾步,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眼見着許還山手中的短槍掉落在地上,霍六眼中露出喜色,更是伸長了左手試圖去撿那支短槍。
“噗”“噗”就在霍六試圖去撿那支手槍的時候,伸長的左手和左側大腿上卻分別綻放出一團血花,霍六隨即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這時,許還山手下的人紛紛從公路兩側的草叢中走了出來,很顯然,剛纔擊中霍六的兩枚子彈也跟他們有關。雙手和大腿中彈,霍六身上已經有了三處彈傷,即便霍六是練武之人,但此時的他卻已是待宰的羔羊。
陸遠沒有理會倒地慘叫的霍六,手中平端着步槍的他只是找了塊石頭坐下來,而許還山手下的人則笑嘻嘻的去翻檢那些屍體的衣袋,試圖從中找到點兒什麼。看着有些惱火的許還山俯身撿起掉落的手槍,陸遠就笑着對許還山說道,“你太大意了,很多人中國人都練過武術,如果不是他的右手已經受傷,你的手腕可能就已經廢掉了。”陸遠的話令許還山很是無語,心說難道自己就那麼差勁嗎。
“好了,該你上路了!”根本不再理會不住哀求的霍六,陸遠擡手一槍,子彈穿透了霍六的腦袋。所有的屍體都被裝進霍六他們開來的那輛卡車裡,包括那兩輛轎車,全都被許還山幾人推進了岔道邊的一個大坑裡。只需一根划着的火柴,這些被潑灑了汽油的車輛就會被點着,熊熊燃燒的大火自然會幫助陸遠他們掩蓋一切痕跡。沒顧上清點那皮箱裡到底裝着多少錢,陸遠幾人匆匆離開岔道,開車順着來路返回上海。
回程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很少說話的謝山替換了許還山充當司機,而陸遠幾人此刻都圍聚在卡車的車廂裡清點那口箱子裡的錢物。霍六和松田一夫約好的使用大洋和金條交易,所以陸遠他們清點起來很是容易,不大會功夫,就已經清點明白箱子裡到底裝了多少錢。陸遠把所有的大洋和金條先分成五份,拿出其中的三份裝進箱子裡,再把剩下的零散紙鈔匯聚在一起,重新按照人數分成幾份。
“那批煙土出手之後,我們會拿到總價的6成,我和你們一家一半。但這裡的錢必須分給漢森先生2成,如果沒有漢森先生的幫忙,我們便無法找個適合存放貨物的倉庫,也無法找到那些車輛,更找不到合適的下家。現在的這些零鈔,我們參加行動的許還山等人一頭霧水,他們都想不出分錢和心安有什麼關聯。
“至於煙土販子帶來的短槍,就都歸你們好了,我想你們應該能用得着。”陸遠的話令許還山暗自撇嘴,心說陸遠這可是難得的大方了一回。許還山的撇嘴早已經被陸遠看在了眼裡,不過陸遠到也沒有計較這些,“另外還有一件事,可別怪我沒有提前提醒你們,漢森先生告訴我,上海的日本人最近有些反常。我不知道漢森這些話是個什麼意思,但我想,日本人可能就要在上海有大動作了。”
陸遠的話令許還山出現短暫的恍惚,上海的局勢的確能算得上是一日三變,進入7月以來,地下黨也多少得到一些這樣的消息,只是沒有人相信日本人會在上海這個滿是租界的大都市裡挑起戰爭。陸遠便是知道這一點,纔打着漢森的旗號向上海地下黨做出提醒,早就已經知道漢森底細的許還山就不能不把陸遠剛纔的那些話當回事來嚴肅對待。
被許還山問及的陸遠連連搖頭道,“沒有,漢森先生並沒有告訴我太多,但這些天來,租界裡平白多了很多喬裝成平民的軍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提前做出的應對,但我想,**的人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喬裝成平民頻繁進出租界,你們可別忘了,日本人在上海同樣也有租界。”
幾人說話間,就忽然感覺開車的謝山放慢了卡車的速度,從車廂篷布的縫隙向外看去,通往上海的公路上多了些身穿軍裝的士兵。上海是中國境內東西方交融最爲顯著的城市,國民政府雖說在上海周邊駐有軍隊,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就大刺刺的在上海郊外部署軍隊,許還山的心不由得變得沉重起來,難道陸遠剛纔所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同樣看到公路上有**出現的陸遠卻仍是不在乎,他現在所要擔心的只是漢森跟德國領事館的交涉有無結果,舒赫曼他們去南京的費用已經解決,剩下的便要看舒赫曼他們此行是否會得到德國在南京的領事館全力支持和幫助了。如果沒有德國在南京的領事館全力幫助,只靠舒赫曼他們,陸遠所計劃的事情便並不一定能夠如願達到目的,而這是陸遠最爲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