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土丘上的陸遠此刻也很是着急,因爲山道上的日軍已經進入300米範圍之內了,可自己卻還是沒能找出這支日軍小隊中的指揮官在什麼地方。指揮官永遠是狙擊手的第一目標,瓦解敵軍的指揮系統遠比射殺大量普通敵軍士兵划算,只是陸遠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對手明顯是早有準備的。
黑川雖說只是個小隊長,可他卻是從關東軍調來的,是個有過實戰經驗的一線軍官。在關外經歷過多次圍剿抗聯行動的黑川,知道在目前這種地形中該如何保護自己,所以在小隊進入山道開始,黑川便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軍裝,他就連自己的指揮刀、配槍和手錶也都摘了下來,此時端着三八步槍的他和其他的普通日軍士兵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山地戰中被神槍手盯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黑川在關東軍的時候,曾經遇上過抗聯的神槍手,那場遭遇戰至今還會時常把黑川從夢境驚醒來。抗聯一方只有四個人,而黑川他們卻是一個整編步兵小隊,按照雙方兵力數量而言,抗聯一方絕對不會是黑川他們的對手,可實際的結果卻令所有人大呼不可能。
四個抗聯戰士中就有三人是神槍手,他們憑藉手中的步槍把黑川他們整個步兵小隊牢牢壓制了兩個小時,然後悄無聲息的全身而退,而黑川所在的步兵小隊卻付出傷亡37人的代價。在這37個人當中,就有黑川的哥哥和兩個幼時玩伴,也就是在這一仗之後,黑川每逢山地行軍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把自己隱藏進士兵中間。
陸遠沒能找出這夥日軍的指揮官,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們中的機槍手和擲彈兵身上,比較那不見蹤影的日軍指揮官,這兩種人卻是極好鎖定的。已經用瞄準鏡鎖定住日軍中一個機槍手,陸遠靜靜的等着他們向自己這裡靠近,300米的距離似乎還不足以令這夥日軍徹底陷在這裡,陸遠準備把他們再放的近一些。
陸遠不着急,可身後坡頂上的謝沉他們卻越發着急起來,眼瞅着追擊而來的日軍已經安全繞過下面的那個彎角,可陸遠卻還是沒有開槍,眉頭緊鎖的謝沉不禁有些着惱,這個陸遠究竟是在等什麼?可是就在突然之間,在山道上走的好好的日軍卻忽然像是炸了鍋一樣,不但所有士兵都散開趴伏在地上,還有日本兵已經舉槍向四周拼命的開槍射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陸遠已經動手了?”心中滿是疑惑的謝沉隨即舉起手中的望遠鏡,只是他怎麼也找不到陸遠的蹤跡,再看那些日軍,像是被人逼着一樣仍是老老實實的趴伏在山道周圍。謝沉滿是疑惑的時候,陸遠已經連續開槍射殺多名日軍士兵,黑川小隊的士兵會表現的如此驚恐不安,是因爲他們只看到同伴中彈飆血倒下,卻並沒有聽到有槍聲傳來,這種莫名的恐懼使得大多數日軍心生恐懼。
身爲小隊長的黑川同樣是滿臉懼色,和那些疑神疑鬼的普通士兵想的不一樣,黑川知道這是遇上神槍手了,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對方如何遮去槍聲的。黑川想去看看那些中彈倒下的屍體,好憑藉屍體上的彈孔來判斷槍手的位置,可距離他最近的屍體也在十幾米之外,黑川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這個險。
“當”的一聲脆響,趴伏在山道周圍的日軍士兵中,又有一人被遠處射來的子彈鑿穿了鋼盔,距離他很近的其他日軍士兵隨即做了鳥獸散,大家紛紛挪動身體,好讓自己不要成爲下一個倒黴蛋。一支整編步兵小隊被一個不知身在何處的槍手壓制在山道上,這是堂堂大日本皇軍決計不能忍受的事情,連續有士兵中彈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
“八格牙路,該死的支那人,有本事就出來堂堂正正的打一場,別像個老鼠一樣只會躲在暗地裡打黑槍,給我滾出來,我,立花小次郎向你挑戰。”黑川手下的一個年輕少尉終於忍不住抽刀爬了起來,在其他人的目視之中,揮舞着手中的指揮刀不住的嘶吼着。不過很是可惜,這裡就只有他的叫喊聲,卻並沒有出現他所希望的回覆聲。
“八格牙路,你這個懦夫,該死的支那人,全都是懦夫。”立花小次郎像是有些喊累了,只好停下手中揮舞指揮刀的動作,雙手拄着指揮刀直挺挺的站在了山道上,不過嘴裡還在不住的叫罵着。立花小次郎如此堂而皇之的站在山道上,黑川知道要遭,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言喝止,就聽到“當”的一聲響,立花小次郎頭上戴着的鋼盔已經被子彈擊中,一團血霧從立花小次郎的後腦海噴射出來。
“呀,這個該死的,真以爲自己不會被打死嗎?”看着已經仰面倒下的立花小次郎,黑川的嘴裡滿是苦澀,還沒有找出敵人的所在,自己就已經失去了一名軍官,如此的情形對於自己的小隊來說,可不算什麼好事情。再黑川的不住懊悔中,又陸續有日軍士兵被悄無聲息射來的子彈打中,似乎隱藏於暗處的神槍手是爲了迴應立花小次郎剛纔的有意挑釁,只短短的兩三分鐘裡,黑川小隊裡便多了十幾人中彈。
黑川的心此刻已經沉入了谷底,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或許自己根本看不到對手在什麼地方,自己的小隊就會全軍覆沒在這裡。想到這裡,一直和普通士兵一樣趴伏在山道邊的黑川隨即下達命令,“吉田,你帶幾個人去把機槍架起來,不用等我的命令,允許你們自由射擊。岡本,你和井上馬上用擲彈筒對可疑的位置實施轟擊,把那個該死的神槍手給我找出來。”
聽到了黑川的聲音,原本心中惶恐的日軍士兵們漸漸安靜下來,接到命令的幾個日軍老兵也分頭行動起來,只是黑川命令的兩個擲彈兵纔剛有動作,就被遠處射來的子彈打死在原來的位置上,連帶着靠近他們的其他日軍士兵也死了好幾個。“噠噠噠噠噠噠”黑川小隊的輕機槍終於被架起來一挺,找不到神槍手具體位置的他們,只能盲目的對着周圍所有可疑之處進行掃射。
有了第一挺開火射擊的輕機槍,其他那些趴伏不動的日軍士兵像是受到了極大鼓舞,紛紛跟着舉槍射擊,雖說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開槍,但是在他們扣下扳機的瞬間,他們似乎覺着勇氣重新迴歸到自己的身體裡來了。“蠢貨,就不怕浪費子彈嗎?”靜靜趴伏在200多米外的陸遠暗自撇嘴道,日軍如此的反應實在出乎陸遠的預料,這難道就是號稱亞洲第一的日本陸軍真實的戰場表現?
鄙視歸鄙視,可陸遠手裡的動作卻一點沒有慢下來,再度給手中的毛瑟口徑狙擊步槍更換過彈匣之後,陸遠不緊不慢的繼續射殺200多米外的日軍士兵。陸遠這一次顯然是做了變化的,他並沒有先射殺日軍的機槍手,而是先從外圍開始逐一清理那些普通士兵,因爲他知道自己選擇的這個地方,即便被日劇發現和鎖定,他們的機槍子彈也未必就能擊中自己。
日軍這邊槍聲大作,而陸遠卻絲毫不見蹤跡,等在坡頂上的謝沉已經好幾次忍不住要衝下坡頂,但都被臉色如常的肖正華伸手攔下。肖正華的觀察力要遠遠高過謝沉,坡頂下的日軍明顯是在亂打一氣,而且他們的擲彈筒到現在也沒有動靜,肖正華可不會相信這支日軍部隊會弱到還不如皇協軍的地步上。
既然這支日軍部隊不是裝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獨自在坡頂下的陸遠一定是用了什麼不知名的手段,纔會迫使日軍如此。肖正華的判斷已經是**不離十,如果他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消音器這種東西,也就不會和謝沉一樣暗自爲陸遠擔心了。此時的陸遠已經連續打空了幾個彈匣,而黑川小隊左翼的士兵也幾乎傷亡殆盡,接下來,陸遠就要對付黑川小隊右翼的士兵了。
黑川雖說此刻束手無策,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發現了小隊左翼的異狀,心下大驚的黑川隨即做出一個被逼無奈的決定,他要下令小隊回撤。如果繼續留下這裡,黑川小隊就有可能會被那個悄無聲息的神槍手全數射殺在這裡,現在下令回撤,黑川小隊或許還能有半數的存活,這其中孰重孰輕,身爲小隊長的黑川自會分曉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