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來風留意觀察發現，這三個日本女人似乎對自己這些人的職業特別感興趣，這種感興趣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這行應該關注的程度。
像她們這樣從事娛樂服務業的一線人員，關注客人的經濟情況是可以理解的。客人兜裡有錢沒錢？一次能來消費多少？是不是潛在客戶？這些是她們應該掌握的。
但是，客人對目前中日關係的看法、以及對於中日戰爭前景的看法，包括在國共兩軍當中有沒有親朋故舊？他們在哪支部隊任職，擔任什麼職務？這樣的話題可就遠遠超過服務行業的聊天範圍了。
這三個日本女人就是鬼子的情報員！最起碼他們也是負有特殊使命，在關東軍情報部門裡頭領的有特殊津貼的。任來風心裡暗中猜測。他這次來一是追蹤漢奸，二是爲了鴉片。
愣怔說，這裡頭是鬼子交易鴉片的一個據點。任來風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又怎麼會允許這種毒害我國家民族，鬼子藉此斂財的買賣繼續在這兒做？取締了，他還做不到；搞破壞嘛，任總司令倒還算擅長。
你想套我的話？我也想套你的話。正好，咱大家一起套話，看誰本事大，看誰最終能從對方嘴裡把實情給掏出來！
“雲龍不是在關內嘛。他前天給我發電報，說他們那兒煙土最近緊俏，讓我看看在關外能不能搞到大量的貨源。要是有的話，咱哥兒幾個後半輩子可就不用愁了。”
“雲龍？”愣怔眼珠轉了轉，他看了看在場的衆人，又看了看任來風，“是你小舅子？”
“可不就是那小子！”任來風一拍大腿，裝出一副性情粗狂的樣子，“以前那小子總惹禍，哪次不是我去給他善後？現在好了，那小子學出息了，知道給我這個姐夫找賺錢的營生了。可惜呀，我這兒的貨源有是有，可就是太少，不夠他要的呀！”
“那可怎麼辦呢？”愣怔呲了呲牙，眼睛看向了一起來的同伴，“你們誰認識這方面的人？有認識的就說出來，大家夥兒一起發財。”
“快拉倒吧！你問他們還不如問你自己呢。他們有沒有你會不知道？算了吧，這不是咱賺錢的門路。賺錢的路子成百上千，錯過這一出，咱還可以在幹別的嘛。算了算了，別說了，今天晚上啥都不說，光是喝酒耍樂子，別提那些不痛快的事！”
衆人繼續喝酒行令。任來風把自己腦子裡能想起來的東西全拿出來了，什麼成語接龍、臨場作詩、投壺問路，猜謎語、講笑話、變魔術。各種手段逐一使出來，現場的氣氛是越來越熱烈。光看着熱鬧的場面一點兒也不像聲色場所，反而倒像是一場文藝晚會的現場。
“風哥哥的小舅子是在關內做買賣的吧？”
衆人已經進入了熱鬧的互動階段，任來風倒不參與了。他坐在沙發上樂呵呵看着衆人在嬉笑喧鬧，貌似躲清閒，其實是在釣魚。這不是，他坐了五分鐘不到，就有魚兒主動上鉤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日本姑娘悄悄靠過來，湊到任來風耳朵邊小聲的問他。其實是在試探。
“嗯，也不算做買賣。”任來風搖搖頭，瞟了一眼那日本女人，繼續看向嬉鬧的衆人。
“那是在做官？呵呵，我知道了，是在國軍裡面做軍官吧。”看着任來風駭然變色的模樣，和服女人充滿挑逗的一笑，“咯咯，帥哥哥你放心，這裡又不是軍隊、我們也不是皇軍，咱們就是隨便說說，沒人會去舉報你的。”
沒人舉報嗎？任來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再往後，任來風只管看熱鬧，和服女人卻是屢屢出言試探，任來風就是不接招。試了幾回沒效果之後那女人大概是急了，直接拋出了她手裡的籌碼，她能聯繫到煙土供貨商！
能聯繫煙土供貨商？這是好事呀！任來風當時就笑了，“呵呵，看不出來橘子小姐還有這種本事。好哇，今天我算是沒白來！你放心，等這筆買賣做成了，我送你一串大大的珍珠項鍊！”
珍珠項鍊到底值幾個錢任來風沒說，橘子小姐也沒問，但這樁買賣卻沒人能當它不存在了。
“帥哥哥住在哪兒呀？貨要是來了，我該讓他們怎麼找你呀？”橘子小姐清脆香軟的聲音離任來鳳越來越近了。
任來風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當然不是不近女色，任來風只是聞不太習慣日本女人身上的香水兒味兒，那味道比較奇怪，也太濃了點兒。作爲戰士，對各種奇怪的味道產生警覺那是本能。
“滿洲大酒店，我在那裡住。這兩天要是沒事兒的話我還會來的。”這話說的水平相當高。沒事兒會來，要是有事的話那肯定就不來了。至於什麼叫有事、什麼叫沒事，那就完全是任來風自己說了算了。
不知道橘子小姐有沒有聽懂任來風話裡的含義，反正他們倆是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再往後，彷彿是歇過來勁兒一樣，任來風再次成爲了現場的主持人。
在這種混亂曖昧的氣氛下，想像柳下惠一樣保持坐懷不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總算是任來風自制能力比一般人強得多，最後關鍵的一步他始終沒邁出去。
被橘子小姐逼得急了，任總司令乾脆假裝醉酒想要矇混過關。怎奈，今天晚上橘子小姐初遇帥哥哥春心蕩漾，就算是帥哥醉成了一灘泥她也不打算放過去。
眼看進來兩個幹粗活兒的壯漢就要把他給架走，任來風趕緊說醉話：“老婆！老婆！嘻嘻。喜子，喜子！我想回家洗澡了。嘻嘻哈哈。”
正摟着姑娘想找地方的喜子一聽任來風叫他，趕緊推開身邊的女人，過來就把任來風的一條胳膊架到了肩膀上，“我們得走了，東家喝多了。要是今天晚上不回去，明天咱們哥兒幾個全都得上街要飯去！走了，回了！”
牛黑、肖快手等人戀戀不捨的從女人身邊離開，他們要護送任總司令安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