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對着康熙的眼睛, 居然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她真的不敢再直視他了。
她要走,她一定要走。
她就着現在的酒意起身朝良妃道:“臣妾身體不適,我想……”
那就回去吧。
良妃假裝的關心了幾句, 放她離開。
德妃帶着卓瑪和徐如意像逃跑般的離開了暢音閣, 可是沒多久, 眼前便閃過兩道身影。
完琦和阿日善快如閃電般從她身後繞了過來。
德妃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宮女, 她快嚇死了。
她正在發呆, 誰想到還有腳步聲。
康熙在小魏子和薩仁的陪伴下趕上了她。
德妃驚訝的看見他有着似曾相識的眼神,那是她自己曾經也有過的。
很快,她也聽到康熙說起了一樣的話。
康熙招了一下手, 完琦和阿日善便敏捷的托住他的身體。
接着康熙冷然一笑:“扶好。”
德妃頓時明白了。
是啊,這種話她也說過, 當時, 她懷着六阿哥。
現在, 如果賤婢肚中也是個阿哥,那就是八阿哥了。
她對康熙做過什麼, 她當然也記得。
這是報應嗎。他想幹什麼。不,他不敢這麼做,她可是妃子,比他大兩級!
可是,他離她好近好近, 她嚇得腿都軟了。
不光是她, 連伺候在她身邊的卓瑪和徐如意也不敢動了。
康熙的氣勢太強了啊。
他是一把逼近的劍, 又是一座威壓的山。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 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康熙微微一笑, 擡起腳來,重重的踏了出去。
他這一踹敏捷果敢, 比當初的德妃還要利落。
啊!
德妃一聲慘叫,彎下腰去。
她立刻想,她的小腿斷了嗎。
她抱着腿摸了摸,痛!
她震驚的擡頭向上看。
她好恨,她恨得想要殺了他:“你這個賤人敢這麼對本宮,本宮絕不輕饒……”
啊!
又是一聲慘叫。
這一次,她的另一條腿受了重創。
康熙的力道精準無誤,也狠辣無比。
德妃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她用盡全力去質問他,卻只看到了輕蔑的一笑。
他爲什麼不敢踹她,真是太天真。
依着他的性子,直接杖斃就好,用不着這麼磨嘰。可是大過年的,杖斃很不吉利。所以他才只是踹她。
這也是恩典。他就這麼囂張的輕忽的一瞟。滿身高漲的氣焰逼人。
德妃不得不低下了腦袋。
康熙在她面前如同殺神一般,她連看都不敢看他了。
她的心中一陣悲鳴,想罵,想叫喊,可是一張口,竟然是哭泣的聲音。
她怕他。她怕他怕到只能哭。
爲什麼會這樣,她明明是比他高貴的妃子啊。
康熙居高臨下的申斥道:“走路不長眼,自己摔倒也就罷了,差點絆到皇裔了知道嗎。”
胡說八道!
可是德妃敢怎麼樣呢。就算心裡聚集了無數的怒火,她又能怎麼樣。
康熙斜睨一眼,開恩般的放過了她:“我今天心情很好,就不跟你計較了。德妃,路不好走,你……慢慢爬吧。”
說罷,他高仰着腦袋,帶着衆人轉身回了暢音閣。
暢音閣的熱鬧還在繼續。
並不只是舞臺上的歌舞,還有妃子們急速變幻的心思。
她們都看到德妃先走,而後不久康熙便追了出去。於是,她們一個個興奮的在猜想着結果。康熙爲什麼追出去,她們很清楚。他想幹什麼,她們也都能猜到。只要看回到這兒來的是誰,或者說,只要看到康熙臉上的表情,他與德妃之間的爭鬥,誰輸誰贏也就非常明白了。
她們伸長了脖子,在等着最終的答案。
至於孩子們麼,也很熱鬧。
在座的阿哥與公主們也因爲各自的額娘而身在不同的陣營,可是他們對於皇帝的心是一樣的。
這樣的喜慶日子,是應該好好的表表孝心的。
現在太子和純禧公主都到慈寧宮去了,更加是他們難得的機會。
大阿哥胤禔親自倒了一杯素酒,來到良妃的面前。
他要敬酒。
如今的大阿哥已經快十歲了,規矩做得很到位。
可是良妃一望,心裡卻不舒服起來。
本來憑着前世惠妃對胤禩的照顧,她應該對大阿哥高看一眼,但是,這孩子野心太大了。
野心大,往往會很着急。
比如現在這件事,他就做得不聰明。
某些事,就算太子不在這兒,也不是他可以隨便做的。
顯眼並不是什麼好事,有時候它表達的意思並不是心氣高,而是愚蠢。
想了想,她還是接過了酒杯。
這時候,康熙偏偏回來了。
良妃停了下來。
其他的人也是。
康熙身上的氣息很強烈。強到他一出現,所有人就自動的把眼睛轉了過去。
看到了他,也就等於看到了他和德妃的結果。
德妃敗了。而他勝了。
他居然勝了。
衆妃吃驚而又嫉妒的瞪着他。不由自主的在想曾經自己對他的那些不好。
康熙會記仇的吧。不過,他現在還只是這樣的地位,記仇也沒有用吧。
她們一邊緊張,一邊慶幸的在想着。
她們看着他,康熙卻看着那杯酒。
在前世的某一天,也是這樣的宴會上,保成不在這兒的時候,大阿哥就是第一個冒出來的。
康熙皺了皺眉,想起老大前世的下場。
大阿哥三十七歲的時候就被幽禁了,一直未曾解禁,就是因爲他的野心。因爲佔了長的位置,卻沒有長的地位,所以,他一直仰望着皇位,仰望終生也沒有什麼用。
現在再面對着這個孩子,康熙心情很複雜。
是厭惡,是憐惜,到底哪樣更多,卻不好區別。
他接過了這杯酒,當衆喝了下去。
然後,在一片驚疑的目光中,坐回了良妃的身邊。
大阿哥的臉色一變。
他全然沒有想到會是如此。
他滿腦子都在想,賤婢喝了他的酒,賤婢竟敢喝他的酒!
這是天大的侮辱啊。
大阿哥擡起眼簾,急切的要良妃給一個說法。可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瞪着他倆。
良妃嘆了口氣:“天氣寒冷,換杯溫茶來。”
大阿哥忍着委屈的眼淚,低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