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七八日沒有鑲藍旗鐵騎的音訊,河南巡撫有些急了,暗思:“韃子就是韃子,不講絲毫禮儀,本官掌管一省的軍政和民務,再是滿清貴胄,也要給老夫一些薄面。”
“咦,不對,以鐵騎的速度只怕早就到了商城縣,而且應該早就剿滅了土匪,難道賊衆在負隅頑抗?”河南巡撫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剛把探馬派出去一日,就接到了光州知州的急報:“數千鐵騎盡喪,黑虎匪衆藏入羣山……”
河南巡撫看到此,只覺兩眼發黑,急報從手中滑落也不知曉,好半天才驚醒過來,冷汗已浸溼了內衫,心中又是氣憤知州這個庸才,又是擔憂皇帝的震怒,思前想後,不敢再拖延不報,畢竟黑虎匪衆鬧得動靜也太大了。
河南巡撫雖是鐵定要讓光州知州揹負全部責任,卻仍是不放心,畢竟這一次死了數千正宗的韃子,豈是小事,他猛然想到皇帝面前的兩大紅人明珠和索額圖,這才放心下來,畢竟兩人是認錢不認人的,些許銀兩他還是有的,關鍵是要把這官位保住。
等準備妥當,大量金銀珠寶和八百里加急奏摺一起進了京城。
康熙苦苦等待,不想卻又等來了土匪殺官造反的消息,而且鑲藍旗還死了兩千餘勇士。
“豈有此理,真是膽大妄爲!”康熙不由怒氣填胸,摔碎了紫檀木几案上的精美瓷杯,又急招明珠、索額圖、熊賜履三人來御書房議事。
康熙在御書房內跺了幾步,自言自語的喝罵道:“巡撫知州都是蠢材,朕早就言明,關鍵時刻,不可多生事端,能剿就剿,不能剿就招撫。”
咦,不對,尋常的土匪怎會是滿清鐵騎的對手?
康熙重新拿起奏摺細細看去,等看到“康熙小兒,滿臉麻子,滿清鐵騎,都是飯桶。”時,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几案,怒羞成怒道:“逆賊,逆賊,立刻派大軍剿殺。”
“啊,難道是朱三太子的手下或吳三桂收買的勢力?”康熙疑神疑鬼起來,有些無力跌坐在龍椅上,不行,決不能姑息養奸。
他心中估算着賊軍的實力,能全殲三千鐵騎軍,必不是等閒之輩,康熙又查看了一下地圖,這才發現賊寇佔據了地利,方圓數百里均是羣山峻嶺,易守難攻,看來只能使用步卒。
想到辱罵天子的土匪還在逍遙自在,康熙就忍不住想要發火。
正在這時,明珠等已急匆匆的趕來。
康熙陰沉着臉,把奏摺扔在他們面前,厲聲喝道:“你們都看看,河南巡撫真是罪該萬死。”
明珠先撿起奏摺,幾眼掃完,又傳給索額圖。
半響後,熊賜履偷看了一眼怒火沖天的康熙,想到漢人的處境,小心奕奕的道:“聖上聖明,不過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何不讓河南巡撫戴罪立功?”
“一個蠢材,戴罪立功又有何用?朕準備集結三萬大軍,選良將,一舉殲滅此賊,免得養虎遺患,正好震懾天下羣賊!”康熙猛的站起,火氣十足的道。
明珠和索額圖畢竟收了人家的重禮,他倆相視一眼,索額圖先道:“聖上聖明,不過北方數省皆兵力匱乏,又到哪裡抽調大軍?萬一吳三桂謀反,事態更是緊急,萬萬不可因小失大,些許賊寇不值得興師動衆。”
康熙嘆了一口氣,稍微緩和下來,卻仍是嚴厲的喝道:“京師還有萬餘大軍,再從山東、山西、河南、安徽等省抽調,朕不信抽調不了三萬大軍,全殲數千滿清鐵騎的土匪豈是小土匪?哼!”
“聖上所言極是,不過如今朱三太子餘黨並未完全清剿,不可顧此失彼,還請聖上明斷。”索額圖嚇了一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熊賜履雖是不解索額圖爲何幫助漢大臣說話,見此心中一鬆,索性冷眼旁觀。
“聖上,臣子有一計,不妨試一試。”一直不說話的明珠,心中暗笑,正色道。
本來康熙正要發火,聞此又正襟危坐的道:“快快道來。”
“聖上請看,這一片區域夾在三省交界處,若只攻一處,賊寇必定四處逃竄,反而大爲不妙,如今可選一良將,再令河南、安徽、湖北三省各抽調一萬綠營兵,並就近提供糧草等物,從三面夾擊,必定可一舉建功。”明珠手指地圖,意氣風發的道。
“好,大秒。”康熙當即拍掌大讚。
“計是好計,湖北倒無妨,河南、安徽等省再抽調萬人,恐怕有些不妥當。”索額圖心中哼了幾聲,言語不善道,心想自己今日是失算了。
這兩省的局勢,康熙也是心知肚明,見索額圖說的有理,點頭道:“的確有些麻煩,不過如今朕已經放心了,只要堵住賊寇的出路,此賊就算長了翅膀,也難逃朕的五指山。”
“聖上英明,臣已有辦法,再令河南、安徽兩省巡撫招募一些便是,如今天下歸心,人人願爲聖上效死,何愁些許賊子?”明珠陪着笑道,心中說不出的得意,今日總算壓了索額圖一頭。
一句話說的康熙心裡很是舒坦,淡定的靠在龍椅上,鎮定自若的道:“好,不過諸位可有良將人選?”
這種吃力的功勞不要也罷,明珠、索額圖頓時緘口不言。
頓時有些冷場,熊賜履清了清嗓子道:“聖上,臣有一人選,不知可否?”
“哦,何人?”康熙這才發現這三個狗奴才一唱一和,竟把自己也繞進去了,心中明白不是計較的時候,不冷不淡的道。
“督察院六科掌院給事中周培功,文武兼備,剛正毅勇,才智過人,恪盡職守,心懷報國之心,再加上此人家住湖北荊門市麻城鎮,頗熟悉這一塊的地理和人情,必不負聖望。”熊賜履見機不可失,忙舉薦道,如今漢人想要出頭,必須立大功。
“四品官職是不是小了些。”康熙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想選一位合適的滿清大將,可是急切間卻又找不到。
滿清入關以來,不少能征善戰的滿清大將不是病死,就是老死,康熙知曉此事事關重大,在三藩不明的情況下,一定要保證其他地方的安寧,考慮了半響,才平淡的道:“傳周培功。”
不一會周培功就過來,只見他面色如常,相貌堂堂,身長七尺,神色如常,行動間並不見慌亂,頗有大將之風。
熊賜履忙向他說清的事由,康熙見差不多了,問道:“若命你爲主將,多久能殲滅此賊?”
周培功心中估算了一下,鎮定自若的道:“啓稟聖上,遲則一年,快則半年。”
周培公的鎮靜使衆大臣個個吃驚。
康熙勃然大怒,“混帳!你就是讓朕聽你這幾句空話嗎?”
周培公伏地叩頭,又朗聲說道:“萬歲,容臣奏完。此黑虎寨不容小視,臣在家鄉時就聽過此山寨的威名,照如今的態勢看,賊衆至少過萬,關鍵是三省的綠營兵均是四處徵調,良莠不齊,需要時間磨合,再說臣下還不瞭解這些土匪。”
“嗯”康熙身子猛地向前一探,“說下去!”
“就怕各部不聽調遣,糧草難集,臣位卑言輕,就怕誤了聖上的大事。”周培功見此,直言不諱的道。
熊賜履暗暗嘀咕,周培功真是不識擡舉,還挑三揀四,若是惹惱了聖上,恐怕……
“哈哈哈,你是怕他們不服?好,有朕來作主,李德全,天子劍侍候!”
李德全早聽得明白,快步進來,取出一柄繫着明黃流蘇的寶劍,雙手捧了過來。康熙卻伸手攔住了他,轉臉問周培公:“你如今仍是四品職銜?”
周培公忙頓首道:“臣一旦領此天子劍,即是代天行令,無品無級!”
“周培公壯志可嘉!”旁邊跪着的明珠高聲讚道,“臣以爲周培公應進爲從三品!”
“不,正二品!”康熙大聲道,“傳旨,進封周培功爲剿匪大將軍,加侍郎銜,火速依議處置!”
“謝主隆恩,臣一定萬死不辭。”周培功再也鎮定不起來,激動的道。
“再傳令天下,取黑虎首級者官升三級,賞黃金千兩,周培功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這逆賊也忒大膽,儘量抓活的,朕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對了,今日的事不可傳了出去,立刻緝拿河南巡撫和光州知州,若有人敢再侮辱朕和滿清八旗的逆賊,不管是誰一律擒殺。”
康熙冷笑一聲,天子一怒,浮屍千里。
他卻不知他越是想堵住老百姓的口,反而消息傳的更快。
“扎!”周培功忙接令道,卻驚出了一身冷汗,果真是伴君如伴虎,不過若是其他人暗殺了黑虎,自己是否也有罪?
他頓時有些糊塗,而明珠和索額圖則暗暗嘆息,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冒犯君威。
轉瞬周培功就恢復了常態,只要各省能夠完全聽從自己的調遣,就算十萬匪徒又如何?想到自己一生所學有了用處,只覺渾身是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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