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淡淡的青草味的晨曦瀰漫在六五三高地上下,不管是一動不動的匍匐在坡下淺草叢中專等着衝鋒號響起的中國官兵們,還是在高地上正強壓着呼吸的頻率,平端着手中的三八步槍,全神貫注的盯着山下的每一點風吹草動的日本軍人,不禁都不知不覺的陶醉在這由青青草香、聲聲鳥鳴、淡霧輕紗所營造出來的讓人心曠神怡的微妙意境當中。單以本心而論,此時此刻,這些從心底裡厭倦了廝殺征戰的軍人,無一人不希望時下這種他們已很入沒有享受過的寧靜祥和的氛圍,能一直持續下去,還最好能到永遠。可人人心裡又都再清楚不過,這隻能是一個可笑,卻讓人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的荒唐念頭。
說到底,這山上坡下的好幾千人,可不是起個大早來搞集體晨運的,只待炮聲一起,一切的美好都將不復存在,赤赤裸的野蠻殺戮和只會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就會成爲這片山地間的主宰。
上午七時整,隆隆炮聲如約而至!不一會,六五三高地和與之遙遙相對的四四五高地上的堅實幹硬的土層,就被從天而降的炮彈砸得冒出了一柱柱沖天而起的滾滾濃煙。
“嘀嘀、噠噠、嘀嘀。”
炮火剛稍稍向後延伸幾步,有幸以崑崙山大戰中方“首發陣容”的身份,“率先亮相”的新一百師補充團和新七十二師二八六團的官兵們,便冒着日軍的反擊炮火,捨生忘死的分別撲向了各自早預定下的獵物。
“丟他媽!這是什麼鬼地方!”不能怪補充團一營營長焦從儉沒教養,雖然他本來就沒讀過幾天書。怪只能怪,六五三高地的地形實在是陡峭得有些出奇。一般地山坡地傾斜度,頂多也就是到十五至二十度之間。可這段橫在焦從儉和他指揮下的幾百號弟兄們與小鬼子之間的長長地山坡的平均坡度竟足有三十度左右。且個別地段還不止。三十度以上的斜坡是個什麼概念!那就是說,衝向坡頂的中國官兵在很多時候,就得用身體的某個部位(如腋下)緊緊的夾着槍。手腳並用的往坡上爬。一營地兄弟們都是個頂個地壯小夥子,在平時爬個山越個野什麼的倒也不算個難事,可要再加上從頭頂上傾瀉下來地如注彈雨和橫飛地炮彈碎片,那樂子可就大發了。這不!受限於這種從坡頂扔塊大石下來,都能砸死一船人地惡劣地貌,擔任一營前衛的二連在衝鋒開始後不到二十分鐘,就在左躲右閃間冤冤枉枉地折損過半了。
“全給我趴下。揍他狗日的!”在焦從儉這個當營長的緊急命令下。一營停下了前進了腳步,就地與日軍轉入對射。這樣一來。雖說日本人終究還是居高臨下。佔足了便宜。可畢竟不能象先前那樣把在山地間艱難躍進的一營的兄弟們當活靶子打了。可就這麼拿人命死撐着,時間稍長一些。被人家壓得擡不起頭來的一營,也鐵定是要撐不住的。幸好,團裡的第二梯隊二營的手腳不慢,這時也已將將衝上半山坡來了。當下,兩營上千人並做一處,靠着並不比守軍遜色的火力密度和越過他們打到坡上去的又急又密炮火的支持下,總算是把戰線堪堪穩了下來,可要再想求得寸進,卻也是力所不能及了。這種不上不下的局面,是最使人患得患失的,直急得才才調任補充團團長的陳無妨,一邊揮舞着手中上了膛的二十響,火速把預備隊三營和團直屬隊裡有戰鬥力的人都一股腦的給趕上坡去;一面親自搖通了師部的電話,請求再撥給他幾個連隊充當預備隊。
眼見原本沒對之抱多大希望的第一波次攻擊部隊,居然已在半山腰上站住腳的文頌遠,在喜出望外下,很爽快的給了陳無妨一個加強營,並對其大大的誇獎了一番。文頌遠的興頭很足,他硬是把全然不知自己的團隊早成了文頌遠和黃琪這兩個“不良將軍”的賭博工具的陳無妨,給誇得體腔裡的熱血一陣陣的向頭頂上衝。
在遠處觀戰的程家驥,就沒有文頌遠那麼樂觀向上了,儘管程家驥不得不承認出於麻痹對手,掩蓋己方真實意圖和對日軍火力佈置、兵力分佈情況進行初步摸底的雙重考慮,白天這場真打真拼的惡戰是勢在可免。(手機 閱讀???? ????????????. )也正是爲了得出更具有普遍意義的試探結果,程家驥還特意挑了兩個在目下集於崑崙山下的幾萬精兵中,其戰力算不上出類拔萃的團打頭陣。可對於能不能順手先拿下這兩個高地,他確實是無所謂的很。這其中,除了即使這兩個高地到手,下面還要一關不拉的死打硬拼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崑崙山的整體走勢是南低北高、南陡北平,日本人又有強大的空中優勢,如果你守高地的兵力不夠雄厚,你上午拿下了,人家下午一個衝鋒就能奪回去。歷史上,崑崙關血戰中不但外圍高地交戰雙方反覆爭奪多次易手,就連至關重要的崑崙關主陣地,五軍都曾得而復失過,而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就是崑崙山的地形走勢特徵。當然,要是在某個高地上,不惜血本的放上幾個團,那又另當別論了,可心中早有成算的程家驥是絕不會願意把寶貴的兵力耗在這六五三、四四五這兩個“雞肋”高地上的。
其實,象程家驥現在這樣幾乎全盤抵制歷史上中國軍隊在攻擊崑崙關時的種種戰法,卻也不免有些過於先入爲主、矯枉過正了,難免就會有些偏差。當然,這些是此刻的程家驥所意識不到的。
“軍座,你快看,新七十二師的那個團垮下來了!”高汝明的大呼小叫聲打斷了程家驥的思緒。
一直光顧着盯着六五三高地方向的程家驥,急忙把手上的望遠鏡偏過一邊定睛看去。喲!高汝明說地還真煞有其事,看,那順着山坡如潮水般滿山遍野地漫下來的浩蕩灰潮,不正是二八六團的士兵嗎!
高汝明見狀道:“軍座!要不要我過去了摸摸底!”
程家驥順口答道:“不用去費那個事了。黃琪那個牛脾氣,比他那個擰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頭地老哥。差不了幾多。這會兒,他多半已經在那了。”
聽了程家驥的這番評說,輪到高汝明心裡犯嘀咕了。說黃琪是個要強好勝的人他信。但要是說平日裡見了個站崗的哨兵。都會未曾開口先露笑顏的好好先生黃持是個倔性子,可就讓他有些不敢苟同了。
程家驥看着高汝明那一臉的惑然不解的樣子,只是喟然一笑。心說鐵血男兒那深藏在心底地強剛義烈,又豈是能從外表、習性上就能輕下斷言地!
程家驥沒有料錯,就在他制止了高汝明的自高奮勇地同時,看到戰事不利匆匆從師部快馬趕到前沿地黃琪,已是鐵着臉、揹着手。迎着風筆直地站在四四五高地的正下方。與二八六團團長莫宏運等人一道單等着收容退下來地部隊了。
“怎麼回事!”心勁足是一樣的心勁足,可論起涵養功夫來。黃琪與他堂哥相比。那就差了不止一條街了。
被黃琪厲聲喝問的那個率先帶着部隊大張旗鼓的衝了上去。又很快領頭一泄千里的退敗下來的營長委委屈屈的答道:“師座,鬼子在坡上埋了好多遙控地雷。我手下足足兩個排的弟兄讓人家按個按鈕就給全報銷了。師座!您說我能不退下來嗎?”
能和文頌遠那外粗內精的鬼靈精鬧個有打有鬥,黃琪能笨那裡去!他稍微冷靜一點後,略一思量便明白了爲何攻擊六五三高地的部隊沒事,獨獨自個的兵會闖進鬼子預設下的地雷陣。其實說穿了也簡單的很,六五三高地因其坡勢過於險峻,故而不大適合埋設地雷,而四四五高地不但坡度要相對和緩些,且其間還有數處遠望去形似階梯的空地,鬼子要玩點小花樣,確是不在話下。
“葉團長,此人臨陣先退、擾敵軍心,就地槍決!”說實話,黃琪這個殺戒在在場在其它人眼中,開得實在有點唐突。????????網.電腦站www ????C雖說光臨陣退縮一條就已是夠得上個死了,可象時下這種情有可原的狀況,當事人一般也就是挨個撤職查辦的處分,更有甚者,要是長官待部屬再寬容些,關個半個月的禁閉後,回原職戴罪立功的事也是有過的。
“師座,我不服!吃敗仗的人多了,憑什麼就死我一個。”還沒等心有不忍的莫宏運他們幾個開口求情,那位不甘就死的營長便粗聲大氣的嚷了起來。
面對瀕死者的喊冤,黃琪不怒反笑,他一邊指着四四五高地,一邊語氣平和的慢條斯理的說道:“你還不服?好!今個我就破例給你說說。日本人的地雷不是隻吞了你部下的兩個排嘛,你要是把剩下三個多連隊的兄弟們組織起來,退到山腰上的任何一處地方就地支持,也不至於要象現在這樣從頭打起,更不會給小鬼子再埋地雷的機會!可恨的是,當時你已經被鬼子組合雷嚇昏了頭,只顧着一勁往山下逃。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該死!”
站在黃琪身邊的一衆軍官們聞言趕忙舉起各自望遠鏡向高地上望去,果不其然,透過尚未來得及散去的硝煙,他們看到好些零散日軍,正在前前後後的忙碌着,那些影影幢幢的鬼子的活動範圍極廣,都快要到坡下來了。當下二八六團的副團長便滿面羞愧的一溜小跑着,去安排狙擊手找那些個忙着在佈雷的日本人的麻煩去了。黃琪在那個低頭伏罪的營長被押下後,對莫宏遠說道:“子孝,我再給你們團一次機會,要是還讓東洋鬼子象趕狗似的給趕下山來,我就把二八五團換上來。到時,你和你的這些兵,都給我站在一邊,好好的看看別人是怎麼打仗的!”
別看黃琪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態度和藹不說,臉上笑還帶着如假包換的笑容,可就他這兩句話,卻對二八五團在師裡的主力一團地位置虎視眈眈地二八六團上上下下,具有莫大的“殺傷力”。
“師座放心。二八六團要再你丟人現眼。我莫宏運決不活着見你。”在某些時候,最能激起軍人骨子裡那種男兒血性的,恰恰是這種明明白白地激將法。二十分鐘後。被激得嗷嗷叫的二八六團的官兵們,緊緊的跟着脫得渾身只剩下一條褲頭的莫宏遠再次殺向了四四五高地。
這回,日本人驚訝的發現,非但那比先前還要密集的地雷不好使了,就是槍炮地威力也似乎差了好多。
“射擊!”在四四五高地守軍地最高指揮官永信誠三中佐聲嘶力竭的叫囂中,日軍地火力被髮揮到了極限,只可惜。再兇猛地火力也只能讓釘在半山坡地攻擊者們傷亡慘重。卻根本打不動二八六團那似脆弱單薄、實則已是有魂有靈的陣腳半分“射擊!”這下子,受限於沒有山下中將本人批准。各部隊一律不許反擊地軍令的永信中佐。真得是有些黔驢技窮了。
隨着中國軍隊的後繼部隊的投入。四四五高地的戰況繼六五三高地之後,也轉入了攻守雙方誰一時也奈何不了誰的對壘當中。
這種近在咫尺差不多可以槍槍咬肉的火力對峙。是沒有軍旅在曠野廝殺時,那種大進大退、大開大合的場面壯觀好看。可若論起戰鬥的實際殘酷程度來,卻要遠勝於後者。
戰鬥持續到午前時分。攻擊方壓上山去的兩個團,便雙雙被打成了半殘廢,光是沿着兩個高地那起伏的山巒,輸送下來的戰死者和失去戰鬥力的傷員的總數就超過一千人。當然,日本人沾了地形上的光,可也落了個死傷狼籍。
戰雲密佈下的崑崙關。
“支隊長閣下,兩個外圍陣地的守軍都已告急。更爲嚴重的是,中國人要是老這樣賴在半山坡不走,到了晚上這兩個高地就危險了。請閣下下決心反擊吧!”久經沙場的山下那裡會聽不出,讓出言提醒自己的中村擔心的是中國軍隊一貫的制勝法寶,夜襲。可心中明瞭歸心中明瞭,山下也有他自已的難言之隱。兵力不足啊!就一座偌大的崑崙山而言,山下手上的實力本就略顯薄弱,自三木大隊意外的讓中國人的先頭部隊給一鍋端了之後,日方在兵力調配就更是捉襟見肘了。否則以山下用兵之老辣,再怎麼着,也不會在六五三、四四五這兩個崑崙山的門戶之地,只各自配備了區區一個大隊的兵力啊!
“兩個高地各自增援一個加強中隊,請求航空兵火速支援。”思之再三,作風強悍卻生性謹慎的山下奉文,寧願用上最犯兵家忌諱的添油戰術,也沒有采納中村少將所提出的在他看來成本太高的建議。
這種一層層的抽絲剝繭、循序漸進的保守打法,不象是迷戀於奇兵致勝的程家驥的指揮風格啊!難道說情報有誤,中國軍隊指揮官不是他?應該不會!他一定還有後手!那他的後手在哪了?悻悻然的去傳達命令的中村一走,山下就又陷入了默然長考當中。
山下對火線上的支援的力度雖不大,可兩個加強中隊的生力軍的到來,卻足夠讓六五三、四四五高地的守軍的實質戰力、士氣皆爲之一振了。如此一來,戰場上那原已有倒向攻擊一方的趨勢的天平,就又被日本人給一把拉回了勢均力敵的原狀。本來以中國軍隊兵力、火力優勢該更作爲纔是,只可借,半山坡外相對狹窄的地理條件,使得中國軍隊能一次性的投入兵力上限,被死死的卡在了大半個團。
戰局仍在僵持中。
當兩個外圍高地上打得如火如荼、有聲有色時,一支人數不過幾十人正潛伏於,被不遠處的槍炮聲、喊殺聲,襯托得猶世外桃園一般的六零零高地腳下。
只要你詳細觀察,就會發現這支小部隊的正主兒,顯然是被圍護在正中間的七八個穿着正宗的士兵服色,手上卻拿着當時在中國軍隊裡就連營、連長們也甭想配備得上的高倍度望遠鏡的,目光中也無不閃爍着只有相當一級的軍官才能擁有地犀利與傲氣地軍人。
這些分成兩個涇渭分明的小圈圈的軍人,用望遠鏡窺視着六零零高地上暴露在他們地視野內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火點力、每個隱約可見的人影。他們一邊看,一邊還輕聲細語的在津津有味的談論着些什麼。
“這裡的鬼子也就是一個大隊上下。充其量千兒八百人。只要把攻擊的突然性掌握好,不難解決。要是再打得順些,光我們團就能包打包守!”說這話是這位二百師六零零團團長江長海。現年二十七歲,中央軍校十期生。雖不能與因所部地高級軍官地年齡,大半都是二字開頭,而被友軍們戲稱爲童子軍的新二十軍地那些團長、師長們相比。可在第五集團甚至是整個中央軍系地團級部隊長裡,也算得上是很年輕有爲了。這人嗎!只要一少年得志,說話就難免會大句些。
排在攻擊第二序位地榮譽一師三團的鄭團長,是軍校五期生。這位在長城抗戰中險死還生後。自己把表字改爲“重生”地抗日先鋒。跟他的同姓師長一樣是個厚道人,因其海南口語太重。平常也不大愛說話。自是不會去與小了他半輪的學弟。打這種無謂又有傷和氣的嘴仗。可比江長海還小上個三四歲的一九九團團長田新國,卻是在新一百師裡都大名鼎鼎的兩頭冒尖的刺頭。那能任由一個“外人”,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聞言之下,田新國想都沒想,就直筒筒的頂了一句:“江團長,牛吹得過了點吧!你要是真有包打包守的本事!上面還要我們兩個團來這六零零高地幹嗎!”
江長海倒是沒有立刻回敬對方,可兩位年少氣盛青年團長的眼神交錯間,可就有點火星四濺的味道。不過,這種私人間的意氣之爭,看來是不會有機會影響到這次戰鬥的。只因這兩個牛犢子的部隊之間,還隔着一個榮三團了。
下屬們之間的小小爭執,並沒有引起此次強襲六零零高地之戰的主將戴師長的注意,事實上這會兒就是身邊有人幹上一架,正忙着在心中結合實地察看所得,反覆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不讓日軍事先有所警覺的前提下,把部隊的攻擊發起步點儘量的向前靠的戴師長,都不一定能覺察得到。
少時後。許是覺着心裡的作戰計劃已是再無可更改之處了,戴師長這才放下了一直壓在眼睛上的德制望遠鏡,輕輕的揉起了已稍有點紅腫的眼眶來。
正當戴師長想要招呼衆人一起回身,從而結束這場風險不小,也極其耗人心神的戰前抵前觀察時,天空傳來的一陣沉悶有力的轟鳴聲,引得一衆軍官紛紛擡眼望去,只見一個由六架日本陸軍航空隊所大量裝備的九七式輕型轟炸機所組成的編隊正大搖大擺的從東面闖入崑崙關上空。
雖然,未雨綢的程家驥早把手上四個師的防空武器集中起來應變,且在戰鬥中打得兩架轟炸機凌空爆炸,大挫了地面日軍因其空中力量來援的興起的那股子見風就長的氣焰,可日機的加入戰團,還是給中國軍隊造成了較大的損失。也多虧了山下中將下得那道不許出擊的嚴令的“保護”,要不然花了大代價才能在半坡上“安上家”的部隊,很可能就會讓鬼子一個趁形反撲給打下來。
出人意料的是,剩下的那四架日機一反往日蜻蜒點水般打兩個轉就走的常態,竟在天空在盤桓了許久,直到在中國軍隊的防空火力的威脅下,見縫插針的把所有的彈藥都“倒”在蒼茫大地上後,方纔依依不捨的飛起了。這種情形,讓剛纔在目睹山腰上部隊在日機的狂轟濫狂下成排成片的倒在血泊中,都能鎮定自若的發號施命的程家驥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幾分驚惶之色。
“立即給行營、集總髮電報,請求他們幫助查清日軍新設機場的位置,並呈請其在發現目標後,務必要全力摧毀之。”從日機敢於在藍天上逗留這麼長時間這一點上來看,程家驥肯定小鬼子在離南寧相當近的一個半徑內,設立了野戰機場。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這些本就讓人頭痛不已的“空中強盜”,每天都樂此不疲的光顧崑崙山個三五回,這個仗那就比現在要難打得多了。
好在,或許是在桂南主戰場上打得正歡實的日軍主力對空中力量的依賴度也很高,又或許是程家驥猜想中的那個日本人的野戰機場一時還具備太強的作戰能力,總之到日頭偏西時爲止,爲此心懷惴惴的程家驥再沒有看到那些機身上塗着讓噁心的月經旗的“巨型蒼蠅”。這時程家驥方狠狠的鬆了一口,太陽一落,只能憑目測確定目標方位的日機受光線條件所限,是搞不出多大的名堂來的。
天一黑,程家驥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對預備要在午夜前後進行那次黑虎掏心式強襲作戰的準備工作中。與此同時,那兩個白天的戰鬥中損失近半的團,也被大模大樣的逐次替換了下來,換上去的另外兩個齊裝滿員的團隊,在忙着挖掘簡易工事的同時,也派出了小部隊向那在白天讓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坡頂進行一步步的滲透、蠶食。中國軍隊的這種積級進取的作戰態勢,極大的刺激了日軍那根原就已十分敏感的神經,在內外交攻下,個人意志素來堅定得幾乎能與偏執劃等號的山下中將,終於被迫做出了妥協,又一批援軍被送上了六五三、四四五兩個高地上。
而在崑崙山的另一隅,一支支以營、連爲單位的中國軍隊正趁着夜色的掩護,分次分批的小心翼翼向由戴師長等人精心選好圈定的各個互不相連,真要發動起來,卻又可收相互呼應之效的敵前隱蔽點開進。
晚十時過後,程家驥親自在陣地上把盞敬酒送走了以屠靖國、龍四爲首幷包括一名由當地民團幫忙找來的在那條採藥山路上上下過多次的嚮導在內的九名負有重大使命的壯士。
剛送人回來,程家驥就接到戴師長親自打來的電話,六零零高地那邊的所有部隊都已到位了!
奮戰通霄!